天华历 1902年9月5日

黄昏时分,夕阳的色彩今日显得额外艳丽,邱洛眼前的金色王室宫殿沐浴在这迷人的光芒下也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穿着一身休闲服饰的邱洛站正在位于天和国王都中的皇子宫殿前的小广场上。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前方的宫殿大门,像是在等人从那里出来。

但呼唤他的声音却是从他背后传来的。

“喂,邱洛大哥。”

一个听起来大概十四五岁正在成长期的少年声音让邱洛转过了头,比他大概矮了一个头的一名红发少年微笑着迎向了他。

“晚上好,文林。”

听名字就能知道,这个少年一定是那位灵之祭研文木的亲人。

“你来得真早啊,邱洛大哥。呵,我就猜到我哥哥既然有空请我吃饭也肯定会叫上你一起的。”

“嗯..难得你哥哥有空。”

邱洛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除了代表华灵力色彩的发色不同,他和他的哥哥非常相似,不只是相貌,还有那自然透露出的自信而富有学识的气质。

“不过倒是没想到你也刚好有空...你最近学习得怎么样了?”

这个年纪的文林当然还只是个学生。

“呵呵,一般般吧,也就是这样而已。”

虽然也不能用一般的学生来和他比较。

他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从背上的背包里取出了一张成绩单递给邱洛,成绩单上所标注的院校乃是本不该由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就读的高等院校,但即便如此,文林所获得的成绩也足以称之为优等。

“我的知识面还是不够广阔,拿不到前几名...要解决这种问题也只能再多看一些书了。”

“你很努力呢。”

“为了赶上哥哥,这是必须要做的!”

文林非常认真的说道,而邱洛也觉得他把他的兄长作为目标是非常不错的做法。

“啊,你这么努力,说不定真的可以超越他呢。”

于是他微笑着把成绩单递回去并鼓励了一下这个孩子。

“喂喂,邱洛,你在说什么呢,我可不能当听不见啊。”

这时,恰哈从宫殿大门走出来的文木已经在邱洛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来到了他背后并听到了他刚刚所说的话。

“虽然我弟弟的确很聪明,但想要超越身为哥哥的我——可没那么容易。”

“哦?你就等着瞧吧,我以后肯定会拿出超越你的成果的。”

“是吗~那我建议你在看书的时候先看看我写的书,扩宽一下你的见识。”

两兄弟刚一见面就开始针锋相对,邱洛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他们之间的日常但还是忍不住暗暗感慨道。

“整个天和国现在也只有他们兄弟才会以这种方式聊天吧...”

邱洛一边想着,又看了看那金碧辉煌的宫殿——这类宫殿是供天和国的王室以及一些工作与王室有关的大人物居住的地方,这一栋乃是下任国王,皇子大人的住所。

恰好兄弟间的拌嘴告一段落了,他马上凑到文木身旁对他问道。

“你是去汇报ar3能源的事情的吗。”

“啊,是啊,对皇太子和纳兰大人...顺便,还汇报了一下‘那件事情’。”

“难道你是说...”

“你们在说什么啊?”

邱洛刚打算说出自己的猜想,突然意识到文林还在身侧。

因为那件事情属于秘密委托,肯定不能让这个孩子知道。

“啊...”

“没什么,没什么,我研究上的小事而已。”

“行吧,既然你们不想告诉我,我就不问了。”

“恩恩,真懂事~”

意识到他们在有意隐瞒什么,文林也不追问,干脆的放弃了。

结果文木却因此马上表现了出一副和刚刚争论时完全不同的无比疼爱弟弟的样子,一只手搭在文林的脖子上,一只手去揉他的脑袋。

“等等,我这是尊重你们的隐私,别在这种时候突然摸我的头啊!你还当我是小朋友吗?”

“呼~”

眼看他们又要开始拌嘴了,邱洛只好无奈的边叹气边撇开视线。

他心中仍还在记挂着“那件事情”。

而“那件事情”的当事人,从华剑门逃出来的由灵石变成的“少女”,泯,此时正和他在半路上遇见的曾以赤魂石的力量杀害了许多人的“少年”,素桓预一起结伴而行。

虽然他们的实际年龄都很大了,但都因为各自的原因实际并没有那么成熟的心理。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到了晚餐时间。

虽然灵术师就算不吃饭不睡觉都没什么大问题,但被封印了赤魂石的力量的素桓预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为了让他不会饿死,泯在一个小湖旁很快就从水里抓来了好几条鱼,并把它们宰杀掉之后送到了素桓预跟前。

“结果还是只能这样啊...”

看着那几条已经升天的鱼儿的尸体,素桓预感叹道。

“毕竟去城里面你可能会被发现,太危险了。”

“虽然我觉得我们这两天也没有再碰到追兵,大概没问题了...”

素桓预一遍说着一边用手势暗示泯,让她用灵力把鱼的内脏和鳞片取下来,同时想到:“但主要是因为你也不愿意偷东西。”不过他说出口的是:“因为我们也没有钱买东西啊。”

素桓预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泯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对啊,所以只能在野外食用天然食物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都告诉我吧,现在要生火吗?”

“暂时还不用,不管你不是不用吃东西吗...为什么还要我给你也做一份。”

“虽然我是不一定要吃...但是你做出来的菜都很好吃啊。”

泯在昨天吃了素桓预烤的肉之后就好像看见了新天地一样,对美食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

“就顺便让我多吃点吧!”

她毫不掩饰的表达着自己的欲望。

“所以就变成我来给她当厨子了啊...但也没办法,毕竟我自己也要吃东西。”

而素桓预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一回想起之前那个由泯制作的“食物”,七彩馒头的味道,他就浑身直冒冷汗。

那滋味,比他曾经吃过的各种变质食品都还要刺激得多。

“哎呀...呼,也亏我都过了这么久了还记得怎么烤肉啊...”

素桓预让泯用灵术升起火苗,开始烤鱼并突然小声感慨起来。

“素桓预你以前是厨师吗?”

“怎么可能...”

“嗯...那你过去是什么样的人呢?”

虽然早就料到泯迟早会问出这个问题,但素桓预还没想过要怎么回答才合适。

虽然继续编谎话她暂时也不会起疑心...但谎话编的太多终究会给自己增添风险。

最重要的是,素桓预现在也不想再继续骗她了。

“怎么现在突然问这个...唔,在问别人之前你要先说清楚自己的事情吧?”

于是他选择直接作出还击,反问同样没提到过自己的秘密的泯。

“诶,我?我,我没什么要说的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灵术师...”

“停,我不得不说,我认为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你不会只是个一般的灵术师。请不要再装了。”

而且他的追问的攻势比起泯的还要迅猛的多,直接就把少女问呆了。

“...”

“当然,你不想说就算了。”

“那...等吃了饭我就把我的事情告诉你吧。”

“诶?”

可短短几秒后,少女的回应就反过来让他僵住了。

“为什么突然...”

“因为都已经被看穿了啊,你是我的朋友,告诉你也是应该的...嗯,而且既然是你的话,应该也不会太过吃惊吧?”

“什么叫既然是我...”

“先吃饭吧!我也要想想该怎么说才合适。”

“...”

银发少女轻笑着就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继续专心的生火协助素桓预烤肉。

“那如果她真的说了,我也只能...”

但素桓预的心情已经无法平静下来了,他的手臂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抖动,在他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感到过和现在一样的心情。

这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呢,害怕,恐惧?在他思考的途中,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落下,静谧的湖水映照出刚刚挂上夜空的弯月妩媚的姿态。湖边,只有泯留下的小火苗还在摇曳燃烧,将坐在火苗旁的两人的脸庞照亮。

夜中,仿佛有鸟啼响起。

——

天和国,王都。

某家豪华饭店的天台上,灵之祭研文林以自己的身份要求酒店的管理者把这里暂时借给他使用,用来和一位老朋友在这个难得的休息时间聊天观景。

弯月与点点繁星挂在空中,繁华的现代都市就在眼前。

为邱洛倒了杯美酒,文林自己只是端着茶水靠在天台的护栏边看着脚下的街道,现在还不算晚,能看到不少行人还一脸忙碌的在来回奔波着。

“文林他已经先回去了吗。”

接过酒杯放到唇边细细品味一番后走到文林身侧,刚刚率先来到天台等待,给了他们兄弟两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的邱洛微微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啊,他有他的课题要忙。”

“是吗。”

“而且就算他有空,也不会对我们两个老人的话题感兴趣的。”

听着文木的话,邱洛爽朗的笑了起来。

“老人啊...的确,的确。”

他把手中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转身把放在一张桌子上的酒瓶拿了过来。

紫红色的葡萄酒从瓶口流出,在月光和灯光的透射下闪闪发亮,如液态的宝石一样将酒杯填满。

“你和皇子大人提到的事情,果然是?”

“恩,虽然暮璨忆掌门特别关照过我别和其他人提起~但我毕竟还是天和国的一员,皇子大人又是我最重要的支持者,我如果不告诉他那才是违背了约定啊。”

文木淡笑着喝了口茶,将视线投向远方。

“虽然皇子大人听完了之后只对我表示‘那些灵术师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就别管了’,看来是不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就是了。”

“是吗...”

或许正如皇子所说,灵术师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们应该多管的...这么想着,邱洛不再去考虑泯的事情

“暮璨忆掌门也是还不够了解你啊,居然认为你会暗中和他进行交易。”

“我以前就觉得他其实个很理想化的人,皇子大人也这么认为。如果他真的碰上了势均力敌竞争对手,恐怕会采取什么不得了的行动然后失败吧...咳咳,背后议论别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是,不过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而已。”

“咳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别提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机会和那些灵术师打交道,这次的交易就当从来没发生过吧,虽然那位泯小姐的确让人很在意...”

文木把手握成拳状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如果有她那么厉害的人帮忙,我的灵力能源研究肯定能顺利很多——可就算暮璨忆掌门把她找回来了,现在这样也肯定不会答应让她来帮我了。”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果然还是灵力能源啊。”

“那还用说?”

文木伸出手,指向他们身前灯火辉煌的城市。

“在很久以前,人们都是围绕灵术师生活的,虽然这个世界那时候也存在可以采集的电力火力等能源,但因为只要去找强大的灵术师帮忙就能办成很多事情,人们都不重视那些普通能源的运用,直到灵力能源出现,而灵术师一派又恰好遭受了巨大的劫难数量大幅减少为止...”

那是一个令世界发生改变的契机。

“你很清楚,我从小就一直想当一个灵力能源方面的研究员。在我看来,灵力能源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奇妙了...它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我,很想当一个能够改变世界的人。”

这个世界随着灵力能源的出现发生了崭新的蜕变,此时此时,他还在进化当中。

“是啊,从小你就是那样了。”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啊...我身边的很多东西都变了,倒是你,现在还在帮助我。”

“嘛,这就是命运吧...虽然我们的兴趣爱好不同,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碰到一起。”

邱洛笑着又喝了口酒,只是这种程度的酒精不足以让他发醉,却可以刺激他的情感。

“你当上祭研之后,我也成为了专门替你们这些人办事的调查队的一员,这样的巧合就只能说是天注定的了。”

“呵,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决定,一定要好好重用你了!”

“呼...只要是合理的任务,我肯定都会接受的。”

“嗯?但我给你安排不合理的任务的时候,你不也接受了吗?”

“那...只是我没办法拒绝你而已啊!”

“嗯,是啊。毕竟你们的工作就是为我服务嘛。”

“真是够了...”

看着这个即是自己上司又是自己朋友的有时候异常严肃不苟言笑有时候又非常恶趣味的家伙,邱洛把杯中酒再度一饮而尽并立刻倒满。

这时,文木突然伸手从他手中夺过了酒瓶,并往自己那个本来是用来装茶的杯子倒去。

“嘛,但这次,你连续遇到了两次我没想到的危机...辛苦你了。”

酒瓶里仅存一点酒被倒干了,于是文木将瓶子放在了一旁的护栏上。

“这一杯是我敬你的,多谢你为我付出的努力。”

文林举起酒杯,邱洛也跟着抬起手。

“愿我们彼此,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两个杯子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两人就在这灯火的环绕下,在月光和星光的笼罩中将蕴含着祝福的酒水一饮而尽。

那同时包含着甘甜与苦涩的液体顺着邱洛的喉咙汇入他的心中,让他产生了新的想法。

“梦想啊...其实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考虑过了。”

放下酒杯,一旁的男性又专心的观察起那街道上的夜景。

“如果这个男人能成为改变世界的人,我也算间接协助了整个世界的进步吧...”

就在这时,邱洛下定决心。

“一直帮助他,直到他改变世界,就把这个作为我的梦想好了。”

繁华的都市中,可以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不断响起。

那声音代表着,这个世界已经和数百年前截然不同了。

——

但不管世界怎么变,生命才是这个世界的核心这一点,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生过变化。

“...”

素桓预坐在已经熄灭的火苗旁,呆呆的注视着泯,嘴巴已经合不上了。

“嗯,这就是我的故事了。所以我现在正在前往西边去寻找能抵达异世界的传送阵!”

泯刚刚讲完了和她有关的事情。

全方面的,把以前只是作为普通的素桓预根本无法想象的各种设定抛给了他。

“停...停一下!”

因为脑袋无法处理爆炸的各种设定和人物间的逻辑关系,他忍不住大声喊道。

“恩,怎么?”

“...”

喊完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大概只是希望对方可以停一下而已。

“哎呀呀...果然你也很吃惊呢。”

“会吃惊才正常吧...”

素桓预小声嘀咕着快速整理思绪,大概5,6分钟后他才神情严肃的一边举起右手食指作出一个“1”,一边对泯说道。

“我,再问一下。”

“好的。”

素桓预将伸出的手指对向泯。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对吧。”

“是的。”

素桓预同时举起另一只手,对着泯比划了个石头的形状。

“你不是人类,而是华剑门的掌门培养的灵石变成的生命体。”

“嗯嗯。”

素桓预伸出两根手指,扭动手腕指向西方。

“而你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听说了西边有个传说,可以前往异世界,所以背着其他人跑出来了。”

“恩,因为告诉他们感觉肯定会被阻止,只能偷跑出来了。”

素桓预双手合十,再接着把双手摊开。

“这就是真相?”

“是啊,这就是我的秘密了,我都告诉你了。”

素桓预放下了手。

“好的...谢谢。”

他的表情恢复了冷静,虽然内心还是满满的理解不能。

“那,你也按照承诺告诉我你以前的事情吧?”

“...”

“喂?”

而泯就在这时突然发问,素桓预一开始本想就装傻充愣的蒙混过关,但果然还是不行——因为那个少女都伸出手来准备摇人了。

“你先等等,我调整一下心情。”

“好。”

总算是找到了个喘息的机会,素桓预松了口气,就这么和身旁的少女肩靠着肩,一起抬头看着空中的月亮。

这里没有灯火的照明,没有喧嚣的声音,只有星星和月亮注视着这片大地,只有虫鸣鸟啼时常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素桓预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的故事可没你那么精彩...只是一段非常常见的经历而已。”

泯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既然素桓预开口了就肯定会接着说下去。

“我母亲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因为战乱失踪了,爸爸是个懦弱又没本事的人,他在生活里别说关心帮助我了,就连他自己找到的工作都经常无法完成,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最后他就在我拿到那颗赤魂石的前几天因为意外去世了...哦,还有我哥哥,他因为受不了这样的环境早就自己找了个机会离开了我们,去外面独自打拼了。”

清风拂过,带着两人的思绪回到遥远的过去,在那里,泯也看到了她丝毫没能猜到的场景。

“这,很常见吗?”

“一百年前的时代比现在还要混乱得多...那时候和天和国开战的可不只是洁明帝国而已,每天都能听到各种有关战况的消息,那个时代像我一样的人可不少...可能直到现在也不少。”

就算过了一百年,这个世界还有战争。当然,也有因为战争而出现的可怜的人和无情的人。

“不过,具体的遭遇肯定还是有区别的,孤儿也可能会碰到好心人并得到帮助。但我生活的那个镇子的人,相比较怜悯别人全都更加看重他们自己...说白了就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人渣。”

素桓预的称呼毫不客气,甚至他的语气都因为提到那些人而变得更加低沉。

“面对我这种人,他们只会嫌弃,甚至辱骂我,并用各种方式侮辱我。那时候的我没有力量去反抗他们,只能尽我所能的生存下去...我一开始想要向他们证明我自己,可就算我做出了本该让他们满意的事情他们也拒绝认可我的成果...”

泯脑补着各种她从威尔那里听说的坏人用来折磨善良的人的方式,而那些只是素桓预曾经体验过的“待遇”的一部分。

“这太过分了。”

“爸爸还整天对我说一些消极的话,所以我也很看不起他...我想过和哥哥一样一个人去外面生活,但我并没有他那么有勇气。外面的世界复杂并且危险,而虽然在镇子里生活会被人针对,但也能磨练我自己...因为他们要拿我取乐倒也没打算杀了我,我是这么想的,于是决定等找到机会合适的机会之后再走...”

一等就是十多年,终于,他有了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这里的理由。

“嗯,就在我父亲意外去世后,我觉得也是时候了...就带上了行李准备出发,但我还没走出多远...就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让我从一个男人那里拿到了那颗被称为赤魂石的石头。”

素桓预看向自己的右手,现在还能清楚的看见那颗独角红色宝石,虽然它已经被封印了起来。

“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看起来也是个灵术师,但我没有多问他,但他绝不是个好人。当我获得了赤魂石的力量后,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

“之后你也就知道了,因为赤魂石的影响,我开始不受控制的连续杀死以前认识的人,最终把整个镇子的人都杀光了...但有个厉害的灵术师设下了陷阱,并把我引到了那个封印阵所在的位置,把我封印了。”

长达近百年的封印...

漫长的时光中,暮璨忆的感官虽然几乎都麻痹了,但他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他能感觉到自己通过赤魂石吸收的生命力正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弱,一点一点的,把他推向死亡。

他一开始暴怒过,绝望过,但到了后来他就恢复了平静。

就这样结束吧...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封印突然被破坏了。

突然他压抑已久的情感再度喷涌而出,他马上杀死了眼前的灵术师,并想要为了发泄而把周围的人全都杀光——可他马上就被泯阻止了。

同时,由于赤魂石的力量被封印,他的情感也不再受到影响。

“大概就是这样而已。”

“总觉得,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是你自己动手的也很正常啊。”

“诶?”

突然,泯所说的话让本打算就这么安静入睡了的素桓预一个激灵。

“你想说什么?”

“啊,不是。我不是说觉得你是杀人魔。”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把那些人...”

“因为,他们都是坏人吧?虽然说是罪不至死...但我感觉...大概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是他们先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情吧。”

泯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有些困惑的抬起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注视着正在无奈苦笑的素桓预。

“是吗...不过如果真的是我做的,你就要惩罚我了吧。”

“当然...不过如果真的是那样,就要想想怎么惩罚你才行了。”

“嗯?”

“虽然你几天前才又杀了好几个人,但那大概也是因为你被关了这么长的时间所以终于恢复自由所以一时失去理智了吧。因为我感觉现在你其实并不是会作出那样的事情的人。”

突然,本来在苦思着什么的泯的表情豁然开朗。

“啊,我想起来了,连我都大概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这就叫情有可原——就是这样!”

“情有可原?我吗...”

“但你也的确夺走过别人重要的生命,那到时候就让你用别的方式赎罪吧!”

“...”

泯正在兴致勃勃的决定要怎么处理如果是靠自身意识决定杀人的素桓预才合适,突然注意到素桓预那忧郁的视线都已经望向了其他地方。少女立马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太好的话。

“啊,刚刚的都是假设如果你没被赤魂石操控的状况而已。”

“哦...”

素桓预点了点头,还是没看向泯——倒不是因为讨厌她,仅仅只是他想避免自己在想事情时脸上的表情变化会被泯看见。

“假设啊,听起来也还可以接受的样子...”

而他的确通过这样的方式掩饰住了自己嘴角轻轻上挑的幅度。

淡淡的笑容,究竟是苦笑还是轻松的笑容,只有他自己知道。

月光朦胧,月色凄美。

在这样的环境下,本就容易使人变得多愁善感。

“好,这样一来我们就互相知道各自的过去,互相了解了对吧。”

“啊...”

“威尔和我说过,好朋友之间都是直呼其名的。以后你就叫我泯,我就叫你颂,这样好了~也更简短一些。”

“好吧,泯。”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素桓预也不再抵触什么了。

在泯主动提出请求后,他也马上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通过这种简单,但很多人都无法适用的方式,两人的关系得到了提升。

而就在这瞬间,素桓预产生了新的困惑。

“我现在究竟,算是个怎样的人呢...”

试着思考,但想不出结果。

那就睡吧,这份迷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自己解开了。

——

于是,人们都沉睡过去,只剩下夜莺仍在吟唱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