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欢迎 上

 

“看这个外国姑娘的头发,可真是太漂亮了!”

“依我看是混血儿吧,都说混血儿最漂亮了。”

随着奥蕾拉那耀眼金发的舞动,引得街角的广场舞大妈侧目不已,但这也让在她旁边推车的华夫显得十分尴尬了。

当然,华夫本也是想自己骑车先走。可没办法,由于在早些的事故中报废了自行车,外加华夫知道,奥蕾拉她是~个~路~痴!所以他现在只得乖乖跟在她旁边,一路陪着她推车回去,以防她又被什么奇怪的人或东西给勾搭走了。

“哈……奥蕾拉,话说贝尔现在在你头上干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望着奥蕾拉头上那只双目紧闭的大黄鸭帽子,华夫正努力寻找着话题,好让一路推车回去的他,在大路上显得不太那么与众不同。

“啊……那是为什么呢?对了,说起来,贝尔他也自由活动了一天,支持他独立活动神之原力应该已经耗尽了吧,现在他应该正在我的结界内沉睡以补充呢。”

“哦……是这样啊。那话说早上你们说的那个‘魔鸣’到底是什么东西?”

突然,奥蕾拉停下了脚步,华夫觉得奇怪,也跟着停了下来。

“那是一些试图攻击我们并威胁主神父王统治的敌人。”

奥蕾拉抖了抖身后那座,如小山一般装得满满的登山包,那包的晃动幅度大到华夫不得不退避三舍的地步。

“你们称之为地球的世界,只是这苍茫宇宙中的一个。而我家乡所在的寒风神域,除了一年中的几个月是春天外,其他时段都被冰雪覆盖的地方。纵使环境如此恶劣,自从上古时代起,各种敌人却依然对我们的寒风神域及其属地虎视眈眈,我们也同他们进行了千百次的较量。虽然他们没有一次攻入我们的神殿,但在我们阿萨神的保护世界里,却屡屡遭他们侵扰,并导致了数个世界的陷落。”

即使那些故事在华夫听来,更加无法理解。但在讲这些时,奥蕾拉倒是显得颇为认真的。

“哈哈……好吧,我就知道,这和那些传说中的战争故事差不多,奥蕾拉一定对你们国家的神话历史很熟悉吧。”

“哎?!可是华夫,我说的并不是神话。”

“……话说奥蕾拉,你不觉得背着这包重吗?”

在奥蕾拉聚精会神给华夫解释完后,华夫觉得反正这些故事和自己也无关,就只是随便敷衍着扯开了话题。

“那不是传说,那些都是事实!”

可偏偏奥蕾拉对待此等问题时的态度异常坚定,容不得他半点马虎眼,也让他暂时没法脱开到其他话题去。

“当年,为了保护我们的主神和神殿,我们瓦尔切雷一族可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你是凡人,当然不可能体会到。但对于我们来说,那些事情可都是历历在目的啊!”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奥蕾拉俨然一副身经百战的老兵一般自豪。可如果上古时代的记忆奥蕾拉都历历在目的话,那她现在得有多少岁了呢?

华夫脑中不禁冒出了这么个疑问。

“那个,话说奥蕾拉,您今年芳龄多少?”

“啊?华夫你刚才问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糟糕!看来奥蕾拉对文言的理是一窍不通的,看来还是得用大白话说吧。可一般来说,自己就那么直接问一个女孩的年龄,特别是那种……都能说上公元前故事的女孩……似乎用‘芳龄’这个词也不太妥当吧。可既然话已出口,那也就厚着脸皮问出去吧,但愿奥蕾拉她不会太介意自己的这个问题。

“其实我刚才的意思是,奥蕾拉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呢?”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说起来,我今年到底多少岁了呢?”

可让华夫失望的是,奥蕾拉又做出了那个苦苦思索的动作,半天却搭不出一个字。连自己的岁数都要想老半天,看来就算没个上万岁,她至少也得有个千岁的经历了吧。话说回来,如果她真是活了那么久的一个“女神”,那她为什么还表现得那么幼稚呢?

“哎呀,这不是小华吗?你今天不来买辣条吗?”

学校附近某个小零食店的秃顶老板,貌似一直都记得那个以前从小学到中学时,每天放学都会定时去他店买辣条的那个“小华”,所以今天他又和他打声招呼。

“啊……那个……”

顿时,华夫的眉毛微微颤抖了下,同时紧紧拉住奥蕾拉的手,将她领到了别的路上,回避了那家小零食店。

“不好意思啊,我劝你还是不要认识那个大爷,也千万别和他打招呼?”

“那是为什么?”

“因为……”

华夫不禁想起2年前,那个爱给他推销新款零食的大爷,卖他的那包“虾扯蛋”的滋味,那也是华夫最后一次吃路边摊小食的记忆了。不愧是辣条的升级版,虽然从里面取出的两样造型分别像虾子和鹌鹑蛋摸样的“虾”和“蛋”,可那滋味中一点都没有包含有和这两个食物的哪怕一点点联系。对!除了辣,还是辣的味道。结果,那天晚上,华夫几乎是拉到12点后,才用尽力气爬回自己床上。总之,从那以后华夫就再也没去买过一包任何类型的零食。

……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那位小店大叔见默默走过的两人完全没搭理他的意思,也就无趣得继续招呼从其他学校放学的低年级学生。

华夫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奥蕾拉那沉思的脸,一边继续假装和熟人打招呼。

“大概是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过生日的传统吧。从我们瓦尔切雷一族诞生之初起,我们就得不断接受各种严格的训练。对我们来说,打个胜仗可要比任何庆生多要有意义。对了华夫,我倒想问问,那你今年多少岁了呢?”

“同一届的毕业生应该岁数都差不多吧,你可以看我的学生证,上面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华夫一边递给她看,一边心里暗想:我多少岁告诉她有意义吗?假设她真活得那么长时间的“怪物”,那我这辈子估计连她的一个零头都不到呢。还要我和她比年龄,简直是自取其辱。

“那倒也是,不过在我们看来,每个人生命的长短,并不取决于他的肉体存在时间,而是他们存在于世的价值。”

没想到一向给华夫以呆萌形象的奥蕾拉,此时居然说出了如此具有哲理的话,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但好歹,她还是把话题扯到别处去了。

“对了,说起来我今天也刚刚拿到教务处给我的学生证。”

哦?!

华夫顿时来了兴趣,也满怀期待得等着她拿出学生证。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在那张学生证最关键的一栏实际年龄处,学校在制作时并没填写,而只是登记了她的入校时间。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年龄什么的对于老外也是种隐私吗?”

华夫百思不得其解。

 

“烧烤10块钱三串,便宜卖啦!”

“煎蛋饼,油炸豆腐,香酥鸡!”

路边的各种熟悉的小吃摊主,照例在放学时照吆喝起生意。

可今天,华夫连凑上去打招呼的意愿都没有,就因为他身边多了那位背着登山包的奇怪外国女孩。而在快到他居住的小区附近时,就连平时一向爱和他打招呼的车库大婶家的小孙子,也都远远地躲着他。

“额……好吧,但话说,像你们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会到我们这个完全和你们没关系的东方国家来呢?”

华夫将车缓缓推进了自家楼下的车库,不一会有走了出来继续和奥蕾拉闲扯。

“那是因为我从小就和姐姐一起长大的关系。无论作战还是调查,她到哪里我也就到哪里。姐姐前段时间来这个国家工作,我也就跟着她来这个国家了。啊,对了!虽然我还不太能对付你们的语言,但我其实还是很喜欢这里的生活啊!”

“有什么好喜欢的,反正每天都是写完一大堆又来一大堆而已。”

且不论她是不是真的女神,就凭她盲目得跟着她姐姐来这个国家,某种程度上来说可真是不幸啊。

一说到自己国家的生活状态,华夫顿时觉得没趣,也不想再和她细聊下去了。

光就学习时间来说,他们课余时间真是少得可怜,然而有条件的家长还要带着小孩去各种校提高班。而没条件的学生,也会因为将来也要面对各种升学压力,而“自觉”参加校内那些性质等同于“补习班”的兴趣班。

 

“请全体同学,在学生会注册社团活动报名的截止日前,选出自己想要加入的社团。”

华夫此时不由自主联想起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加入VYP研讨组的理由。

偏偏在第一年,和他一起入学的香惠被选为了他们班的学生会代表,负责协调和社团相关的事务。为了避免那个爱学习的香惠按照班主任的意思给自己“自动分配”到和学校课程相关的课余社团班组,华夫也是提前一步就采取了行动。

但对于一个运动神经并不好,而且家里条件也不算太好的普通学生来说,那些体育类和需要昂贵器械的诸如摄影、音乐、工程发明等社团,基本和他都无缘。放眼望去,其他那些看起来还算对的上他胃口的社团组,那些热门社团,比如模型制作社、动漫研讨社、游戏制作社等则早已人满为患。

难道,自己真的只能依照天命,被以“自动套用格式”分配到诸如语文社、英语社、数学社之类的吗?

就在他百般无奈之际,一位斯斯文文,带着无框眼镜,留着大背头的男生,偷偷摸摸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用黑色水笔涂抹了一个如二战时反抗军的联络暗号。

“嗯? VYP,那是个什么样的社团呢?”

“二战时,苏联的KV-2重型坦克的火炮除了用过152mm口径外还装备过哪种口径?嗯……是107mm。对,没错!看来,那间教室应该就在那里。”

就这样,跟着那张字条上提供的线索。最终,当他敲开了那间废弃教室的大门时,华夫就被莫名其妙收纳为了VYP研讨组那一届的新成员,但他那时并不知道,那只是他们那个研讨组所研究的一个很小方面而已。

 

“我们到了!”

终于,在太阳完全落山前,他们总算是走到了华夫所居住的居民楼下。

早已褪色的白色墙粉,因为受潮结块而大片剥落,而那被腐蚀得褪色斑驳的生铁扶手,华夫也是已经很多年不去摸它们上楼了。台阶上的水泥,也有些显出轻微的裂纹。还有墙壁上布满了因为当初设计不周,而在后期添加的各种管道和电线,让本就拥挤的楼道显得更杂乱无章,宛如战争年代般落魄。

“李大哥这几天不是说没任务吗,怎么还是成天忙东忙西的?”

上楼时,在经过了隔壁李警官的租住屋,华夫刻意关注了一下他家的窗户,发现李警官依然没有回来。他之所以期待李大哥回家,主要还是想去他蹭他家那台过气的游戏机玩上几把“超级拳霸IV”。

但话说,自从李警官从民警调任巡警后,他就很少再能和他一起玩游戏了。巡警的工作休息日非常不固定,忙的时候几乎一周只回来两三天,执勤任务期间如果是路途太远,都得在外自己找地方住。但按照李警官他自己的话说,他倒不是很介意住其他地方。

“至少,你还能每天回家吃顿热饭。”

这是李警官的口头禅。

当然,比起那些整天早出晚归的上班族,华夫的确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的。至少,他每天除了上学放学,回家做作业吃喝拉撒外,剩余的时间都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想到这里,华夫已经走到了自己家门口站定,打算伸手去掏裤带子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