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度喝一口咖啡,然後以一派從容的表情說道﹕

“那麼,我再問一次。高翔同學,願意加入我的科學社嗎?”

高翔假裝思考了三秒。

他覺得立刻告訴柳怡自己的回答的話,她未免太可憐了。

“恕我拒絕。”

柳怡面不改色說道:

“Pardon?”

“我不會加入科學社。”

柳怡低着頭看向下方,嘆出一口長達十秒的漫長嘆息。

她以高翔都會聽漏的細微聲音說著“為什麼”,然後情緒毫無預警爆發了。

甩掉還有半罐的咖啡,拚命搔抓頭髮。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你有哪裡不滿!啊啊,我懂了!原來如此!薪水是吧?你不用擔心!我出你至今為止最高薪水的兩倍,不,三倍!”

柳怡出現強烈的歇斯底里癥狀,原本微微沙啞的音調完全被顛覆,聲音尖銳得像是從頭頂發出來似的無比瘮人。

這番驟變令高翔差點說不出話來。

“總之你先冷靜下來!”

“我哪可能冷靜得下來!”

柳怡宣洩情緒之後忽然停止動作,就像是忘記高翔的存在,徑自輕聲嘀咕起來。

看她以空虛眼神望向其他方向的模樣,就像是嗑藥之後的癥狀。

開始打從心底害怕的高翔,從紙箱站起身說道:

“那個,那我差不多該……”

柳怡以螃蟹般的動作,繞到後方擋住了去路。

再一次,高翔有不好的預感。

“話說,高翔同學,你取嚮應該是正常的吧?”

高翔聽不懂這番話的意思。

“啊?”

“我是在問你,你喜歡的應該不是男生,是女生吧?”

“那當然!你說這什麼話!”

“哼,挺可疑的。我從剛才就暗示你好幾次,但你完全沒有反應吧?難道你要宣稱你沒察覺?睜眼說瞎話,你這個悶聲色狼。”

高翔並不是沒有察覺。

她剛才有時候故意把距離拉得很近,有時候毫無戒心展露春光,令高翔心跳加速,原來這真的是色誘。

——好誇張的女人,只會令人覺得她腦袋有問題。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男生會對女生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吧?”

“你的理論未免太無厘頭了!”

“我對處男,或者說同志期待過高了嗎?”

“我不是同志!”

這等於表明自己是處男。

柳怡就像是抓到話中把柄,露出無懼一切的笑容。

“那就證明給我看吧!把火熱如熔岩的性慾發泄在我身上吧!”

“懶得應付你了,讓開!”

“不,休想逃!嗨呀!”

隨着這聲可愛的吆喝聲,高翔的衣領被抓住,並且被猛然往前拉。

“柳式奧義!天地無用!”

雖然柳怡喊出這種誇張的招式名稱,不過就只是不太標準的掃腰摔技。

她用儘力氣使出這種不上不下的招式,所以比起中招的高翔,柳怡本身失去平衡更甚。

如果硬是踩穩腳步,反而會把柳怡壓倒在地,所以高翔打算故意讓她摔——但這是錯誤的決定。

高翔不由得順勢揮出去的手臂打中了桌上的書本。

隨後崩塌的書本撞上柜子,以奇迹般的平衡塞滿柜子的各種器材瞬間失去支撐,宛如怒濤倒塌落下的無數器材悉數打中高翔。

“嗚咕!”

就像是最後一擊,一本厚如磚塊的辭典命中後腦勺。

片刻之間高翔便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