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尴尬地笑了笑：“忘记带一瓶酒上来了。对着这样的夜晚和谁一起喝酒，倒还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没关系。”我装出一副着凉的样子，往他身边靠紧，“对着这样的夜晚，不喝酒也醉了。”
“刚刚说到哪里了？”
“真实的星星。”
“……小雪，在你的故乡，星星和月亮被视作什么样的存在？”
我回想了一下海妖部族中的传说：“它们由神明掌管，倒不如说它们本身就是神，是维持世界运转基本秩序的存在。如果有一天日月倒转，群星失散……那就代表世界也将要灭亡了。”
“那么，如果别的世界也有日月星辰，你觉得和你所知道的那些是同一群吗？”
“这……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每个世界都有，那么花之街作为异世界中的异世界，不也该有吗？”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可是我们如今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顺着他的话抬头，可是我好像还是不太懂。
“我不太明白耶……”
他愣了下，随即很放松地笑了起来，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你不必明白。”
我是没必要非明白些什么，但是我好喜欢看朗这样笑。
他脑后的小辫子随着晚风微微飘起，带着鬓边的碎发，我看着他漆黑的瞳仁，那里面是我的倒影。
我们正四目相对。
这个事实让我脑中“轰”地一下炸开，几乎想当场晕倒，只能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直冲冲地，脸颊一定也很红。
好想逃开，又不想就这样移开目光。
希望光怪陆离的灯光会给我的脸染上点别的色彩，盖住羞赧的痕迹，盖住我眼睛里的动摇。
他的唇中逸出一缕叹息，很轻很轻。
也许他在这一瞬间和我有相同的感觉？
楼下传来主持人响彻会场的话筒声音：“让我们恭喜这位得主——”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
这声音或许是没有那么响的，但我们之间的氛围在那一瞬过于安静，一切光影都成了幻梦般的倒影，连一根针那么细小的内容都插不进来。
尽管我没能明白朗所说的话，在那时候我感到我们的心很近，好像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他的情绪。
倒不如说，他最近对我渐渐放下距离感了，要是能慢慢这样信任我就好了。
反正我很笨，不会对他的事业造成影响，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利益牵扯关系。
朦胧却明快的心情在心中蔓延开，如果是现在，连对瑟茜笑脸相迎的自信都有！
“看来拍卖结束了，大盗没有出场呢。”朗略显遗憾地站起来。
我们之间那种魔咒一般的氛围也随之解除了。
“有大盗就麻烦了吧！”
“如果逃到天台上，我们就可以上演跑酷缉盗的剧情了。”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
他躬下身来朝我伸出手，我看着他深色的皮质手套，恍惚之间好像又回到那个昏暗肮脏的小巷子中，花之街没有月亮，他的眼睛就是黑色的月亮。
想着这件事情，我的脚下一滑。
“——！”
朗急忙搀住我：“没事吧？”
“疼疼疼……”
“你坐下吧，我帮你看看有没有扭伤。”
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重新坐下：“对不起……”
“快，把腿伸出来。”
我强忍着羞耻，把裙子的布料往旁边扯了一点，多亏它高开叉的设计，很轻易地就让我露出腿部。
他单膝跪着，轻轻抬起我的脚，尽可能轻柔地把高跟鞋脱下来。
“嘶——”
我一时间疼得忘记了害羞。
“脚腕都红了，看来的确崴得不轻……还有这双鞋很不好穿吧，你的脚趾都被磨破了。”
听着他如此客观平静地评价着我的脚，仿佛一个外科医生，我真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害羞的必要……
“好看的鞋都磨脚难道不是常识吗……这么高的跟，我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快多夸我两句啊！懂我意思没有！
他抬起头笑了笑：“那还真是辛苦。”
他蹲下身：“来，我背你回去吧。”
我趴在朗的背上，一手提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我离他好近，一呼一吸都能感受到的距离，他脑后的头发挠得我的鼻子痒痒。
他的体温，他的气味，好温暖，好喜欢。
“我很重吗？你好像很累……要不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的。”
“不，并不是……”他顿了顿，小声道，“是一直忍耐很累啊……”
“忍耐？”
在我的追问下，他放弃挣扎：“你今天有好好打扮吧？”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回应：“嗯……”
又不太敢直接问他的感想了呢，明明之前还想让他多夸夸我来着。女人果然都很善变。
“很可爱哦，不，也不是可爱，就是那种很特别的……”
“诶~”我不满地重重吹了几口气，“这算什么回答嘛！”
“别在我耳边吹气，很痒啊！”
“那就好好告诉我！”
“小雪本来就很漂亮。”
“好敷衍哦。”我又勒了勒他的脖子。
“我很喜欢和你说话，总觉得和你在一起就很平静。”
听到这句话的我，相反地，无法平静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