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兰早早的醒来。

精准的生物钟刻进了她的骨子里,致使锡兰的眼睛每天清晨六点准时都会准时迎接光芒。

或许锡兰的眼眸正是被朝阳浸染了颜色,才会如此美丽。虽然她眼眶附近有些红肿,让她忍不住轻轻蹙眉按压。

远山昨晚已经去了别的屋将就,留下她睡远山自己的房间。

想到那个看似不羁,实则温柔细心的女子,锡兰不由轻轻扬起嘴角。

按照习惯,锡兰早上是要沐浴以后才穿衣的。

现在的她着坐在床上沉思,犹豫片刻后拿起了托盘里的丝袜,缓慢地将其套在修长光洁的腿上。

套了一半,她实在忍受不了,又将其褪下,放回原位。

要不……去找她借一下?

锡兰想起了远山,记得她体型和自己差不多——仅指腿部。

于是她难得大胆的光着腿,身着白色及膝素衣,穿上了一双

远山留下的一次性纤维拖鞋,散着头发走出了房门。

有些凉凉的……

锡兰微红着脸,为现在自己的大胆感到吃惊:难道是被远山的风格感染了?她是一块巨大的人形源石吗?

走出来,锡兰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有个人影。

那个人影衣服散乱,抱着枕头,毫无顾忌地呼呼大睡,一条大白腿还耷拉在外面,一晃一晃的,时不时触及铺着毛毯的地面。

如果远山不是只穿了内衣的话,锡兰绝对会再多停留一会。

她看清远山的一瞬间,一种名为羞红的颜色瞬间爬上了她的脸庞,乃至耳朵,如同熟透的石榴子一般。

锡兰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回到房间,把房门关上,背靠着门,不停地喘气以平静自己。

我真是太失礼了…出去前应该先说一声…不,那样会打扰到她睡觉。阿我也衣冠不整…我在说什么呢。

锡兰通红的脸久久不能平静,耳朵却高高地竖起。

终于,在十几分钟之后,锡兰听到了疑似远山起床的声音,立马敲敲门,说道:“那个……我醒了,请问有多余的内衬和丝袜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洗个澡……”

“嗯?”远山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应了句,“房间的柜子里有,你自己找,舆洗室在你对面。”

锡兰舒了一口气,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件稀有的白色内衬,然后试探着说:“那……那我出来了哦?”

她觉得遇到远山以后,超出掌控和想象的事越来越多了,让她有些挫败感。

“嗯。”远山依旧没有放弃睡眠,眼都没睁开地回应。

锡兰轻轻打开房门,入眼依旧是让人满脸通红的场景,她又关上了门,有些羞恼道:“远山,请你把被子盖好!”

说罢她觉得自己有些无礼了,又补了句:“不然会着凉的。”

“小丫头真是贴心。”

远山听见了锡兰的话,嘟囔了一句,手摸索着找到被子,身子一卷,就完成了盖被仪式。

半天没有什么动静。

锡兰斗着胆又看了眼客厅,发现远山的被子已经盖好。她便静悄悄地找到舆洗室,把水流开到最小,洗了个澡。

擦干后,锡兰又找到了厨房,打算做个早餐——双人份的。

虽然她是大小姐,但在维多利亚留学时还兼修了厨艺,其作品让许多人赞不绝口。

不过令人犯难的是,远山家的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应急食品。

思来想去,锡兰打算乔装出去买一些原材料——只为了做一顿饭。

勉强算是报答远山的第一步把。

她回卧室把一身的衣服穿齐,最后红着脸套上了远山的黑色丝袜——没办法,衣柜里没有找到白色的。

最后锡兰蹑手蹑脚地把客厅茶几上,远山随手放在那的黑色兜帽长袍拿上,穿在了身上。

长度差不多,只是有些宽松。

具有标志性的衣物和东西,锡兰都没带,毕竟是乔装,总不能再犯些低级错误。

大小姐是不会犯这些低级错误的。

联想到昨晚远山告诉自己的那些占卜得来的结果,锡兰虽然心中有些悲戚,但还是把它们深深压在心底,将其逐渐转化为向前的动力。

以往是学业和交际上无往不利,现在该轮到和敌人战斗了。

……

带些轻微洁癖的大小姐,万万没想到平民市场的环境会这么恶劣。

地上时不时出现的肮脏垃圾,都让她怀疑是否还是那个以洁净出名的汐斯塔市。

但不能都到了门口就辍足不前,锡兰深吸了口气,手拽了拽兜帽,低着头向里走去。

这年头隐姓埋名的人很多,也有不少人穿着黑袍,所以锡兰的扮相也不怎么显得突兀。

当然,在她一伸出手,一打开嗓子的刹那,就吸引了周边小贩和过路人的注意。

“哎呀,姑娘你的嗓子真好听!百灵鸟的美妙歌声我知道,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它还美妙的嗓子。”

锡兰默不作声,止住了询问的念头,到了下一家摊位。

这回她不打算开口,只是抬手一指其中的洋葱,比划了下,示意要一个。

没曾想小贩又来彩虹屁了:“呀,这是怎样一双洁白美丽的手,一定是贵族小姐吧?如果您能用这双高贵的手为我签个名,这里的菜便随你拿。”

锡兰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只是想买个菜,还会节外生枝。

估计到其他摊贩那也是如此,她便打算速战速决,以防引起什么变故——毕竟小贩吹的彩虹屁太吸引人注意了,应该让他去剧院演戏。

她一走,那个小贩便开始大肆吹嘘起来,果不其然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在这个风声较紧的关头,汐斯塔市哪个角落都有眼线的存在。

“你是说,是一位蒙面的贵族小姐?”

“往哪个方向去了?”

“追!”

锡兰冷静地,径直朝远山家走去。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张,一旦匆忙,便是变相放大她的嫌疑。

然而,还是没逃过搜查。

“你把手伸出来看看。”

锡兰被几名士兵拦下了。

她沉默着,没有动作。

“速度。”士兵起了警觉,后退半步,口中催促道。

因为如果是那个大小姐,他们几个可不够送菜的,毕竟听说昨晚一整个列队都命丧于抓捕她的行动。

锡兰缓缓抬起手,从漆黑的袍子中露出一双破破烂烂的手套。

“把手套脱掉!”

为什么不直接查看脸呢?因为蒙面人实在是不少,如果强行让他们暴露身份,目前汐斯塔市也压不住得罪他们的后果。所以仅仅通过手,就能判断出是否是那个就像玉做的美人。

锡兰一点点,艰难地将手套脱去。

士兵看清,陡然放松,和声道:“请您过去吧,抱歉刚刚耽误了您的时间。”

那双刚刚还被小贩夸奖的手,现在已经脏兮兮,同时还有几道像疤一样的伤口。除了有些修长,压根看不出来是一名高贵女性的手。

锡兰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

她走后,士兵们互相开玩笑:“嘿,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那么怕那个前任市长千金?”

“废话,你不怕?”

原来锡兰在拿到菜以后,绕了个圈,到市场的后面,沉默着看了自己的手半天,然后拿借来的钝刀轻轻在上面划了许多口子,然后把手插入垃圾堆。

蚊蝇萦绕,一如她被撕碎但还坚定的心。

……

终于回到房间,锡兰拿钥匙打开门,绷紧的身体陡然放松。

“你去哪了?”远山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锡兰轻轻一笑:“没什么,去买点菜做早饭而已。”

“可为什么塔罗牌给了我预警?”

“还有这个功能的?”锡兰惊讶道。

“我们的命运交织以后,塔罗牌便有了共鸣。”

远山一边解释,一边走近。

她现在穿上了一件深红色紧身装,与昨天的衣物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光着一双腿,晃得人眼生疼。

远山一手抓住锡兰的手腕,抬了起来,质问道:“你的手,怎么了?被抓到了?我去教训他们。”

买的菜因为陡然抓住手腕而掉在地上,一颗洋葱滚了出来。

“没事,只是为了躲避搜捕而作出的一些小伪装罢了。”锡兰漫不经心,“现在可以让我去洗一下了么,它们太脏了。”

为了做个早饭,竟然牺牲这么多。明明是个有洁癖,珍惜身体的大小姐。

远山的喉咙像被什么哽住,胸腔一热,吐出一句:“不,它们不脏。”

时空在这一刻凝固,两人静静对视。

淡绿色的眼,琥珀色的眸,像是有一种情绪在其中交织。

锡兰的眼睛闪动了几下,“嗯”了一声便推开她,向厨房跑去。

天,我在干什么?

远山觉得命运开始给自己开起了玩笑——还是极为幸福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