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屏息,准备安静听听维罗妮卡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这“咚”的一声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志童转过身,看到森见正睡眼惺忪地慢慢爬起来。

拍拍膝盖上的灰尘。

周围几个同学看见,嘻嘻哈哈笑起来。

波芙看了一眼,一笑而过。加琴关心地回过头看着,加缪斜眼一瞥。

芊见在前面昂着脑袋看向森见,又看看台上的维罗妮卡,她眉间在瞬间泄出一丝杀意,目光钉在森见身上。

森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学生!”校长从罗妮手中把话筒抓了过来郑重道,“你在干什么?”

罗妮在校长耳朵说了点什么,校长点点头。

森见看到罗妮从讲台上一跃而下,前面的学生忙向周围退开,罗妮一步步起到森见跟前,她比森见还要高出半个脑袋,抬起下巴低视着森见疲倦的眼皮,和他萎靡不振的状态。

“你为什么扰乱会场秩序?”

“什么?我?扰乱?”

罗妮黑色的长睫毛因为怒气轻轻地颤动。

“你刚才在干什么?”

志童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森见反应,却发现他正心不在焉地打量维罗妮卡的衣服。

她的上衣是不是自己裁过,森见心想,为什么她的腰线是内收的?咦?她衣服里若隐若现的是什么?

罗妮见他竟然无视自己,于是冷笑一声转过身去。

“你……”

森见话未说完,却感到胸前像被小车撞击一般,一时抵抗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啊?”森见向后退了一步,揉着胸口,看着罗妮把腿放下,从她微微飘动的上衣摆里看到罗妮里面穿的原来是件黑色的紧身衣,“哦,原来是紧身衣啊。”

志童的眼睛瞪得啾圆,其他人都倒吸一口气,小声地议论纷纷。

“维罗妮卡这一腿用没用力啊?”

“不知道,这小子谁啊?挨了这一腿只退这么一小步?”

“罗妮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下手这么轻!”

“不会吧,大概这小子属于那种不可貌相的人吧。”

森见听到别人说他不可貌相,心里便有些不大乐意了。

罗妮看见森见被她偷袭踹上的一脚竟然只退后了一步,甚感屈辱,面色飞红,把瞳孔的颜色映成了琥珀,森见看了醉心不已,却不防罗妮又是一腿向森见侧面扫来。

“不许对我哥哥动手!”

这是芊见从罗妮身后跃了下来,一缕寒光在她脚下逼近罗妮,罗妮转身去抓芊见的脚踝,芊见只觉自己被一股黑暗的威压包裹住,好似在空中定格。

突然罗妮的胳膊被一只大手抓住,芊见的脚也被一只大手抓住扔了出去。

“不许对我可爱的学生动手。”

“不许对我可爱的学生动手。”

两个声音异口而出。

芊见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落在瑶莉老师怀中。

好软,芊见心里一颤。

只见伊斯特的手中还抓着维罗妮卡。

森见看呆了。

这时同学们纷纷让开。各班的班主任指挥着自己的学生。

校长来了。

伊斯特赶紧把罗妮的手松开,发现她手上散去了一丝黑气。

“伊斯特!”校长走到伊斯特身边,“你的学生会后好好管教,开会也能睡着?还有瑶莉,你的学生太不守规矩。”

伊斯特站在校长边上,像是一头熊脚边掉着个蜜蜂窝,低着头,对着校长憨憨地僵持着微笑。

“喂,校长,”芊见在瑶莉老师怀里对校长道,“您怎么可以包庇自己的学生呢?明明是她先动手的啊!”

森见看了看芊见,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志童,心里还在飞速思考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校长和这个叫维罗妮卡的学姐这样生气,只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吗?

校长拍了拍维罗妮卡的肩膀说:“你到边上准备一下。”

瑶莉老师把芊见护在身后,笑眼成缝,梨窝轻漩,轻弹脂嫩的双唇对校长说:“坂仓老师,你可别着急在开学典礼上这样打击孩子的自信嘛!”

“就是就是,”伊斯特在校长边点头附和道,“瑶莉老师说得很对。”

校长根本没有听见伊斯特说了什么,盯着芊见,又瞥了森见。

“我要看看,良佐这小子生的一儿一女究竟有什么本事,”说着,校长指着台上,“良佐的两个小子,上台去,和维罗妮卡交交手,一起上还是轮流上自己决定。”

“你怎么认识我爸爸?”

“良佐先生也是坂仓老师的学生。”瑶莉对芊见道,“还有你的妈妈。”

“同学们,”校长的声音低沉,但似乎就在每个人的胸腔里回响,振动,“今天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精彩的一次开学典礼,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简直毫无必要,接下来就是维罗妮卡给你们带来的学年总结。各位!好好看着!”

学生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跺着脚拍着手,地上的灰尘跳起了伦巴。

森见满脸愁苦地与伊斯特面面相觑。

“河马,能不能想想办法?”

“不能,如果不答应,你的对手可能就是坂仓老师了,”伊斯特脸上的神经都因为恐惧而抽动,“你不会想和他交手的。”

“但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森见小声问,“怎么罗妮突然就走到我这,怎么大家都看着我?”

“难道不是你小子睡着了倒在地上了?”

“嗯?是吗?我不记得了。”

伊斯特无奈。

“打不过就认输,打得过也别赢。”

瑶莉对芊见小声说:“打不过认输就行了。”

“打就打,”芊见盯着校长说,“今天我就要打败维罗妮卡给你看。”

“很好,很好!”校长毫不在意地笑了,转头看着森见,“你呢?要缩在老师后面多久?”

森见无可奈何,只好低头看路,无视周围所有人的表情和闲言碎语。

维罗妮卡走在前面,一跃上台,轻轻落地。

所以学生都倒吸一口气,纷纷称赞。

芊见看了,甚不服气。

“这有什么难的!”

脚一蹬地,也轻轻盈盈地腾起,芊见刚要落地,却见一只手向她胸前抓来。

芊见忙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脚后跟砸向维罗妮卡的后脑。

怎么回事?

芊见定在了半空,脚上的银光正渐渐被一团黑色的雾氲吞噬,腿不得动弹,身子失去平衡就下往下落。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劈开了黑雾,森见把芊见抱在怀里,轻轻放了下来。

芊见的脚边还缭绕着一点淡淡的黑气。

“这是什么功夫?”芊见问,“竟然能用手接住我的苍华坠。”

“别忙着给自己的招式起名字了,这么中二是跟谁学的?”森见打量着罗妮手上黑色的雾氲,“不过是个下劈而已,干嘛叫苍华坠呀?你的气势和我不一样,跟良佐也不同,只是现在看上去是寒银色而已,但是还没成型,不是她的对手。”

芊见把脚一跺,振散了踝边的余气。

“我不信,你别插手。”

“哎!”

森见拦不住,芊见又冲了出去。

维罗妮卡突然双手都腾起了黑氲,如墨瀑一般的长发在身后缓缓飘动,衣裙也轻轻起舞。

台下前排有两个学生悄悄地往台边挪去。

其中一个下巴还是青紫。

瑶莉走到校长身边对他说:“坂仓老师,表演一下就好,没必要这样动真格吧。”

校长面无表情,只淡淡地说:“管好你的学生。”

瑶莉老师向台下望去,看到了那两个傻小子的蠢样,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支粉笔。

那两个小子正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膝盖,仰着头流着口水,突然两截粉笔穿过人群,破空而出,击中两人后颈,晃晃悠悠晕了过去,倒在一起。

森见在台上观察着那排坐在靠椅上的老人家,个个面无表情,但是眼神里露着让人畏惧的光芒。

一、二、三……九、十。

一共十个,三女七男,都是白发苍苍,装束各异。

森见眼神与其中一个交汇,便立刻避开去,看芊见双脚都驭起了银光,在维罗妮卡身边跳动,伺机进攻,而维罗妮卡只是静静地站着,双手的黑雾渐渐漫上整条胳膊。

难道她在等芊见进攻,森见心想,从这几次的情形看来,维罗妮卡都是用手抓住了芊见,看来这就是她的手段了,那她是什么流派?合气道?但从她的身形看来,并不像摔柔选手那样,但是也不能就这样判断了,波芙就是个例外。波芙?她在看吗?

想到这里,森见在台下搜索着波芙的身影,看到她正紧张地看着台上,眉头微微促在一起,嘴唇紧紧闭着。

唉呀不对,妹妹正在和维罗妮卡对战呢!想到这里,森见忙把注意力放回对战中。却看到芊见起腿无数,寒光散落在维罗妮卡的周身,在黑雾中隐隐绰绰,像极黑夜里缀着繁星。

维罗妮卡把芊见的踢腿全部轻轻化解,芊见脚下的台面渐渐呈现出焦黑的足迹,森见仔细看去,芊见脚边渐渐缭绕着更多的黑雾,但是银光不褪,反而渐渐出现更为具象化的银质流体。

森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一击。

芊见的扫踢被维罗尼卡轻轻用手拨开。

一击。

芊见转身后旋又被维罗妮卡用手臂格住,芊见脚上的寒光不断震散着维罗妮卡手臂上的黑雾。

维罗妮卡身上的黑雾应该是她独特的气势,森见分析到,似乎增强了力量和抗击的能力。

芊见此时出腿越来越快,地面都已被她踏出一个个银光闪闪的扇面凹痕。突然芊见腾空起腿向维罗妮卡头部砍去。

森见一惊。

维罗妮卡嘴角闪出一抹笑意。

芊见这一腿结结实实地砍在维罗妮卡掌心上!

她又用手掌接住了芊见蓄势如此的一击?

芊见忙把腿收回。

“好了,你也不过如此,可以结束了。”

维罗妮卡闪到到了芊见的面前,鼻尖几乎相碰。

她脚上并没有气势,居然可以这么快?

芊见忙摆肘向她面部打去,却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制住了右手。

小手反?

合气道?

这么简单?维罗妮卡甚至没有做超过一次的移动,也没用除了曲臂防守以外常规有效的防守动作。芊见对她的进攻全然无效。

差距真的有这样大吗?

森见看到芊见眨眼间被制服,动弹不得。

维罗妮卡把芊见的胳膊拧在身后,一脚踏住她的膝窝。

“不过如此。”

“你也不过如此。”

突然芊见腿部如融化的银包裹一般,脚趾尖用力一点点撑起膝窝将维罗妮卡的脚顶开。

“哦?有点意思。”

维罗妮卡微微一笑,也放开了芊见的手臂。

芊见腾地跃起,在空中旋转,又是一腿向维罗妮卡砍去。

维罗妮卡依旧曲臂。

Boom!

激起了一阵四散的黑雾。

维罗妮卡微微地向后退了一丝。

突然连续无数次腾起黑雾,维罗妮卡的双臂渐渐出现她白色的肌肤。

芊见的腿上,嗯,这种液银般的气势,速度、力量、抗击都有提升,真是优秀的气势啊!森见心想,维罗妮卡难道实力就是这样吗?芊见,不可轻敌啊。

维罗妮卡周身的黑氲几乎被芊见踢散。

但她仍然一步未动。

仍然只是拨挡曲臂。

“碎裂吧!”

芊见突然起左腿向维罗妮卡头部踢去,维罗妮卡抬起手肘去挡,却不知芊见这腿是佯攻,只轻轻地弹在维罗妮卡的防守上,立刻飞起右腿,用胫部扫向她的肋骨。

本来已经消散的黑雾瞬间爆炸,将两人笼罩起来。

台下所有人都“唔”地惊呼一声。

然后黑雾又迅速坍缩,收向维罗妮卡的手臂。

只见芊见的腿被维罗妮卡用左手牢牢擒住,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出。

“没用的。”维罗妮卡淡淡地说道。

芊见右腿上的银质气势被维罗妮卡的黑雾一点点印了进去。

“你不过如此。”

芊见又飞起左腿仍旧踢向罗妮。

又被抓住。

芊见立刻将身子向上腾起,挥拳向维罗妮卡打去,却突然感觉到双腿一轻,身体没了支撑,失了重心。

就在芊见在空中向下落之际,维罗妮卡环绕着黑雾的手抓住了她的衣领,把她重重地砸向地面。

BOOM!

又是一阵黑氲的爆炸。

瑶莉老师正要向前跃出,却被校长劈胸拦住,只好作罢。

森见看得清楚,虽然芊见不断提升仍处于下风,但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于是盘腿坐在一旁,耐心看着。

只见黑雾沉降下来,维罗妮卡站在一旁,芊见的衣领被撕了个裂口,躺在碎裂的台上,轻轻咳嗽了一声。

原来台子是石头做的。

“可以认输了,”维罗妮卡把手中的碎布随手扔到一旁,“可以换你哥哥来了。”

“我就说嘛,学校怎么没有给女生穿的衣服,”芊见摸了摸胸口的衣服,轻轻一笑,“你就这点能耐吗?如果再强一点,或许才值得当我的对手。”

芊见慢慢站了起来,石子碎屑从背上滚落。

森见惊异地看见。

芊见的发梢也变成了淡淡的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