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见,班主任找你。”

志童在教室前门,对着正在教室最后一排睡觉的森见喊到,只是这声音还穿不过前两排学生吵闹声的噪壁,学生们三三两两前后聚在一堆,聊天说笑,脸上露出青春期单纯而又猥琐的笑容,闹哄哄却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

“喂,森见,班主任找你!”这个剃了光头的高二男生扩大了声音又喊了一遍。

“你是神卵吗?非要在这里叫,走两步会死?”志童前面的第一排中一男生斜眼看他一眼。

没办法,志童回瞪一眼,朝那个躺在三张课桌上睡觉的森见走了过去。

“喂,森见,醒一醒。”

志童站在森见身边,看着他那张看上去颇有些女子秀气的脸,想把他叫醒。

“喂,森……”

他还没喊出口。

“听到了听到了!我没睡着,”森见也不睁眼,慢慢地伸了个懒腰,“拉我一把。”

志童把森见拉起来。

“他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去了再说呗。”

森见揉揉眼睛,翻身下地,踩着横七竖八的扫把走出教室。

“妈的,这些人就不能把扫把摆好了。”

“怎么班主任找我不自己走几步?真是只猪,懒绝灭了。”

志童看了眼走廊外,楼下正有两个学生在草地上抱在一起。

“你看这两人,一看就是新生,搂成一团怎么打?”志童朝下面喊,“喂,别打了,这样打不死人的!”

森见瞥了眼。

“管他们干嘛,神卵。”

“就喜欢看这些新人啥也不懂的样子,回头找几个当保龄球玩玩。”

森见不说话,他只是想避开这些麻烦事儿。

“哦,好像是你妹妹来了,要你带她去转转。”

“嗯?”

两人一推开办公室的门,森见看见三四个老师都围在妹妹身边,眯着眼带着笑聊着天。

“森见来了,”志童进来就说,“那我先走了。”

“你来啦,”围在森见妹妹身边的一名老师站起来,森见只感办公室里的阳光突然被挡去了一半,据说班主任之前是橄榄球运动员退役,现在发福成了一头将近300斤巨兽,每次出入教室都要低一次头,所以他去上课都是一次耻辱的体验,“你怎么没说过你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森见笑笑,也不说话,心想着为什么要跟你说,何况她有什么可爱的,至于你们这样围着参观吗?

“你妹妹在瑶莉老师的班上,你说巧不巧!”班主任对着瑶莉老师露出河马般灿烂的微笑,森见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不是鄙疑的神情,他想极力控制不表露出来,这头河马追了瑶莉老师三年,这次肯定又是为了讨好瑶莉,“你带芊见到我们学校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反正今天也不上课,你一定好好把我们学校的优美环境氛围让妹妹领略领略。”

芊见笑道:“那我跟哥哥去转转了,谢谢老师的苹果。”

森见看到芊见的笑容,总觉得温暖的阳光正在炙烤自己的皮肤,还很刺眼。

“你们班主任恋童吗?”芊见一出办公室门,脸上的笑容就像摁了开关一样瞬间关闭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和丝袜,“你们学校就没有给女生穿的衣服吗?”

“你还是童吗?你都14了,你这身校服不就是你这样的女生穿的吗?”

“你那老师绝对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森见不大耐烦,“他在追你们的班主任瑶莉老师,也是我们的外语老师,所以非要拉我过来,好通过我再和你们班主任多建立建立联系。”

森见脑海里闪过“河马”压在瑶莉老师身上的画面,太过难堪,赶紧去想别的事。

“他是什么来头,看上去不是能当班主任的人。”

“不知道,”森见其实是不想说,他听说“河马”带出来的学生,个个听话驯服,但就目前来看,这谣传并不属实,他也不想人云亦云,所以也懒得告诉芊见,“喏,这里就是我们的教学楼了。”

森见指了指楼上,又指了指脚下。

“好了,参观完毕,各回各的教室吧。”

芊见一把将森见脖子箍住,拖着往前走。

“我不想去教室,带我好好转转,你别想溜。”

森见被卡住脖子,拖着走了几步,求饶道:“好好好,我陪你就是了,别让人家看到产生误会多不好。”

森见发现自己就站在高二(3)班的门口,教室里鸦雀无声,三十几双惊疑的眼神都射在森见和芊见的身上,森见看到有几个人的嘴巴已经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这就是森见他们班。

森见拉着芊见飞奔下了楼梯,跑到楼下。

“怎么突然跑起来了?”

“被看见了,他们肯定误会你是我女朋友之类的。我就想低调,最好原班四十个人能做到最多三十九个人认识我。”

“啧,这还不好办?”芊见于是转身走到楼底下,对着楼上高二(3)班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大喊道,“高二(3)班的神卵们!我不是森见的女朋友!别误会!”

森见呆呆地看着芊见的这波操作,道:“你是不是对低调有什么误解?”

“好了,没误会了,问题解决了。”

话音刚落,只见五层楼的学生都跑出了教室,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乱喊一气,森见瞄见走廊的一角站着几名老师,河马以他显眼的身材抓住了森见的视线,只见河马默默地在胸口竖了一个大拇指。

“唉,赶紧走吧,去参观下我们的图书馆吧。”

“哦,竟然还有图书馆?”

森见很无奈,他就知道他妹妹来这里会让自己的日子不得安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不爱和妹妹打交道,是从她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样高的时候吗?明明他要高一些,但和妹妹走在一起,总显得自己又粗又短,本来以自己的身材比例来说,他也不算矮,腿比上身长出不少,可是妹妹比例则夸张许多,双腿修长,穿上道服踢腿极其美观。

两人路过之前打做一团的两人,正躺在另一处草坪上呼呼喘气。

芊见正好从他们脑袋边走过,其中一人眼睛顿时一直,向前挪了一点,被森见的余光扫见,那人突然感觉胸口像被汽车压在身上一般,反应过来却看见森见用膝盖顶在自己两胸之间,呼吸不过来。

另外一人见了,忙爬了起来,要来拉开森见,却只觉下巴被重重撞了一下,于是眼前的天空好像在落向地面,地面又好像立了起来。

“如果你脑子里还没删掉你再才看见的,今天下午开完入学大会就弄死你,”森见揪住身下这学生的衣领,“听到没有?”

那人喘不过气来,憋红的脸拼命地点头。

森见松开手,站起身,转身看了眼晕倒在地的另一个人,这人挣扎爬起来又斜斜地向边上倒下。

“你也太狠了。”

“是吗?”芊见嘟起嘴,“谁让这两人没事耍流氓,我只是抬了个腿而已,没想到就蹭到他下巴了喽……”

“这人又没有……唉算了算了,走吧。”

芊见跟在森见后面,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刚才怎么反应那么强烈?”

“嗯。”

森见不说话,他知道这是保护妹妹的本能,从小就习惯了,条件反射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你还威胁人家嘞!”

“嗯。”

芊见偷偷笑,故意让森见听见。

“那边是实验室,前面就是图书馆,”森见岔开话题,像前指了指,“图书馆里就有下午要开会的礼堂。”

两人穿过操场,来到图书馆前。

“口……书……官?”芊见看着掉落了“冬”字和“食”字旁的“图书馆”三个字念了出声,“你们的图书馆还真有书吗?”

森见推开门,豁然见一空空荡荡的大厅,前面卧一高台,靠墙有一排座椅,中间一支话筒,墙上贴着黑底白字的涂鸦式大字——猛烈庆祝戈止第一中学新学期开学典礼。

“这是大厅,下午就在这里,”森见向左拐,“两边有楼梯和电梯,往上走就是真正的教室了。”

芊见四下张望这大厅,灯光昏暗,也不明亮,实在让她喜欢得不得了,心想这才是真正气派的学校呢。

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里三面墙壁是人体的主、侧、后三视图,人体是一个健壮男性的人体,明显的八块腹直肌和腰上“爱的把手”吸引住芊见的视线。

森见看芊见目不转睛地欣赏壁画,说:“你知道我们学校男生多女生少吧。”

“知道啊,百分之九十八都是男生嘛。”

“所以你要是不习惯,就转学吧,跟爸爸说说。”

“我才不要,这里很好。”

“你还没呆过,怎么知道好不好。”

芊见转过身,推了森见一把,说:“快点按楼层!你别管我。”

森见才反应过来,按了五楼的按钮,电梯才发出一串吱嘎吱嘎声向上升起。

两人走出电梯是一堵墙,这堵墙刷得雪白,这堵墙的意义是森见入学一年以后才明白的,虽是如此,很多毕业生用了三年或四年都没理解。

芊见跟着森见绕过白墙,一股带着浓郁汗味的风把他俩通体浸了个遍,眼前一片凶猛景象。

“太!太太太爽了!市重点就是不一样!”

芊见兴奋地甩飞皮鞋扯着森见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