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难道说,人死后还要接受裁决吗?女神大人。”
原本再不可能有生机的躯体活动着,本应消散逝去的灵魂动摇着,胆大妄为的我信口开河,对面前端坐着的女神寻求一切的解答。
不过,实际上,所谓的女神,是我猜的。如同生前幻想的那样,无法感知的漆黑一片中,女性外貌的她端坐在我面前,衣着酷似希腊人神,但并没有披挂任何铠甲之类。
推测她是神明的最大依据,便是她那无比高傲的眼神与态度。很明显,她的眼中并没有我的存在。
在局促不安的短暂等待之后,第一次开口的女神大人却并没有为我解答,而是以一副冷淡的面孔,随意而早有准备、自顾自说地着:
“感谢吧,感恩吧,不再活着的人啊。现在的你可谓是迎来了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跨过死亡的沟壑,目睹无人知晓的隐秘之境。等待着你的将会是那崭新的世界,还有一切你所未曾听说过的与不可能了解过的事物。伟大的冒险,瑰丽的传说,都将由你来创造。嗯,对,就是这样。”
随意的答非所问之后 ,女神大人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神色,用好似更加随意的眼神看着我。
明明是颇具有鼓动性的宣传口号,内容也看起来很吸引人,但她却很平静地说着,甚至是用将要满溢出来一样的懒惰说着。还不忘在末尾确认一下自己的发言没有纰漏,仿佛只是将一段说辞背下来一般,语气却那么地随和自然。
亳不在意毫无敬意,看来这位应该是女神大人没错了。
对此,我该有什么反应呢,或者说我该如何继续呢,不屈不挠地发出疑问吗?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架着勇敢,又或者说根本无所谓是否勇敢,而是最终做出原本就决定了的举动:
“但很遗憾的是,非常抱歉——我敬爱的女神大人啊,我不愿意,也不敢妄想,再次活在这世上。”
我算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动力,去说出这些话语,毕恭毕敬,丝亳不敢怠慢。
但这回,女神大人并不是答非所问,而是干脆没回答我。
我看向女神大人,用着乞求怜悯的目光卑微地看向她,低贱地放下所有能放下的东西,期望得到自己所追求的解脱。但得到的却是无止境的沉默。
单调的黑色空虚背景里,明明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位不容忽视的女神大人存在,可我却觉得十足的冷与孤寂的冰寒。
我仔细看着面前的女神,缓缓地,在眼神中滋生出了憎恶与愤慨。
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我之前所以为的女神,只不过是一支准备好的影像罢了吧!
明明已经死去,却还在这里遭受这般对待,唯一赖以存世的东西就这么被践踏了,我抬起原本不自觉低下的头颅,瞪着眼前的存在。
我可是已经死了啊!
我……
对……我已经死去了……也就是说死去之人,再无任何价值吗?
虽然的确说过自己接受了死去这个事实,但现在,我的内心竟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甘的冲动。
这也太滑稽了。
那属于高贵的生灵才能拥有的情绪渐渐消散淡去,身为一个孤魂野鬼,我确实没有任何资格向任何还活着的存在发怒。
而就在这僵硬停滞的空气之中,猛地刮来了塞北的寒风凌冽。
我本以为是自动雕塑的女神形象,开口说出了绝不可能依靠预料决定好的话语:
“不要用那么绝情的眼神注视着我啊,怎么,难道你不允许神明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吗?那还真是严苛。”
是女神大人本尊。
这么说着,但好像女神的表情永远与其内容相反一样,处处显露着从容和安定。
我尝试着去和女神大人对话:
“难不成女神大人你是第一次……处理死亡的人吗?”
“要说处理的话,那么的的确确的不是第一次。不过,你为什么对这个有兴趣?按你所说的,甘心死去的人,竟然还保留着这份好奇与求知欲?还是说,前面的话都只是骗我的吗?”
“不……我并没有欺骗您,女神大人……我……”
“你?”
“我确实,想要……想要……”
“想要什么?”
“死去……”
“你已经死去了哦。”
“我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我……我不渴求任何的,再一次活着。”
我再次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不敢将目光停留在女神大人的身上。
“人类,你在流汗,你在害怕,你在后悔。”
“是……是的……女神大人。”
“你分明没有接受这死去的真相,你分明对那你活着的世界抱有强烈无比的欲望——”
“我并没有——!”
“对那世界中的某物。”
“……”
“而你又因为那个的逝去,不再抱有任何继续的想法,你觉得的,那就是你的终点了,对吗?”
“我……”
“对。”
“是……对,我正是这么想的。”
眼前之人对我窥探无遗,她的目光穿透为了我所有的伪装,揭露出我那只为他人而活着的自私卑劣至极的本性。
所谓的为他人而活,仅仅是将自己对生存的迷茫毫无理由地寄托给他人,要求他人为自己背负上一切,从而安逸并且无所事事地接受一切与一切。成为一个简单的,轻松的,玩偶而已。
就是这样玩偶般的我,再真正死去之后,在主人已经死去,作为附庸我理应放弃一切继续活着机会的我,却在此时此刻,产生了对于生的渴望。
“那并不能算作任何活着,人类啊。”
谈及一切的起因再简单不过:那便是矫揉造作的我,试图去得到他人的信任,试图获得那份关怀,并且为之付出了一切。
但或是不幸或是本就如此,信任总会迎来崩塌,破碎,毁灭。
“我明白,女神大人。”
一次再一次,一次再一次,将近麻木的我,只因为不懂得退步,不懂得尝试,一旦遇上 机会,便不假思索地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期望着能够换来任何东西。
“摆着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呢。”
最后,疲累的我,放弃了挣扎,彻底不再愿意相信他人。可笑而又滑稽。说到底,那只是我非分的要求而已。就算自己不保留一切,也并不是他人同等回报的理由——我这么想着。
“不……我只是自主迷途的,连被宰割的价值都没有的羔羊而已。”
自我封闭,自我抛弃。但这样是无法生存的,我的心灵与肉体都在渴望着信任与安全。最后,我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我开始死心塌地地追随一个人信任一个人,放下任何疑虑,成为比最虔诚的基督教徒都要狂热的盲目者。
“那么,懦弱者,现在的你,是想要活下去的,渴望生命的,对吗。”
我的生命被自己埋葬在了他人的生命之中。懒惰,怯懦,自私的我。
“不……我怎么能算是活着……”
“哦?”
“我……应该就这么随着她死去。此外,我并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没有对任何人做出贡献,连自己的生存意义都抛弃了的家伙,有什么继续活下去的资格。”
“那么,我认为你有资格呢?”
“你……”
“怎么?自甘堕落者难道会挑剔对他的承认者吗?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即将死去的蝼蚁的承认也宝贵无比吗?”
“蝼蚁怎么会有承认的资……”
“哈哈哈哈!你看,你这不是还保留着那份尊严吗!属于生命的尊严!”
“……”
“如果你需要一个承认者的话,掌管一个世界的神明,总足够了吧。”
“为什么,女神大人,我只是一个已死之人……”
“我需要你。”
“……”
不论怎么听,这都像是个笑话,可本应怀疑一切质疑一切的我却在这时候忍不住相信眼前之人。看出了我的犹豫不决,女神大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猖狂:
“那么,死去之人啊。你是否愿意,为了这个承认你的神明,再一次活着。尽管活着就意味着遭受苦难,尽管活着就不得不面对那无穷无尽对生命的探索迷茫,尽管活着就必须背负上使命与责任,尽管活着就意味着要放弃每一份得之不易安逸。但那才是活着。我再次问你一次,死去之人!”
“如果能够的话……如果说您愿意的话……”
“回答!”
“我想要……活下去。”
女神大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并且离开了她那奢华的座位:
“那么,这就当做你与原先世界的饯别礼好了。”
说完,女神大人打了个清脆洪亮的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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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人在小的时候,其实长大之后也不例外,都害怕着黑暗。
害怕黑夜中的黑暗——于是一道恐惧着黑夜,但却独独喜爱浩瀚星空,喜爱那天体的光芒色彩。
其实,即使不看夜空,夜晚也很美。尤其是当天气晴朗的时候,在平流层中,万里有云,跃行其上,好似乘坐着黑色的船,架着黑色的船帆,流动在黑色的流中。
远处辨不清型的星光使的夜苍覆染上淡的墨蓝,宛若乐器在幕布背后轻轻敲击着。
飞机上的信号灯间闪着,是琴弦在应和萧与管的抚摸。有人这样说,人类逝去的先贤井没有前往天国,飞向广阔宇宙,而是留在这纯净苍空之上,慈爱地守望地我们——或许此话属实,星点伴着远处其它航班的指示灯,就像智慧的光芒。
我和我的家人正在前往某个海岛度假的航班上。现在理所当然是深夜,头等商务舱里很安静,有几个乘客手中的手机屏幕和笔记本电脑发出微弱的光。有个方向传来了光,是有人上厕所吗,但为什么没有关门……
此时,
“哼,哼哼,哼、哼哼哼”
是歌声,是男性的声音。那个男子真正翻找着别人的包,同伴的包吧。
借由那一点点灯光,我发觉了他那大大咧咧的粗鲁举动,很是异常。
然后,稍微集中的感官发来了令大脑不适的信息。
气味,令人稍稍兴奋的但是绝对不快的,血——同胞的,同类的——的气味。
仔细看,手机的光并没有改变过颜色,电脑也是。
该死……
我站立了起来,站到了过道上。因为没有什么原因而特意挑选的角落的位置,并不幸运。
至于行凶者,则是很快地注意到了一片死寂之中唯一的活动者。
但他似乎对于被我发现了自己的罪行一事没有任何慌张。
能让血腥味弥漫整个机舱……
我四处环视了一番,我在右侧的座位,而他在左侧,似乎是左侧的以及我前面几排的人,全都被杀害了。
还真是不幸。
环视一圈过后,我主动看向那自从我起身以后,就一动不动的屠夫。
眼神,相交了,但并没有产生碰撞,而是恶心地在抚摸着。他和我是同一种东西,对他感到恶心是很正常的,十分正常。我们都轻视包括自己在内的生命。
他所持着的,是每次使用过后便精心擦拭过的,双刃的匕首;所有着的,是令人提不起兴趣的眼神。
“哼着歌,你很开心吗。”
打破空气中自动摆动的手柄的独唱的,不断亮起灯光以图博得注意的指示台的申诉的,是我。
我在他眼中看不出兴奋的感觉,那是一种和我相似的,麻木,只要手中的屠刀不停下,只要不断有新的生命被他剥夺,他就能够体会到自己存在的真实。
可悲的家伙。
他无语地看着我:
“醒了啊。”
他突进了过来,
肆意地,肆意地,
践踏透着黑渍的衣物,践踏沾染腥红的座椅,践踏无法衡量的逝去之物。
俯身,前倾,我以一生中最快的反应速度,放弃最佳的回避路线,于背上炙热而微痒的触感中向前冲去。
人的眼睛,就是失去生命的活力,也能映照出其视界内的事物。
我所冲向的,是不知名者的头颅。
奋力投掷,并且成功的命中,
头颅滚落在地,这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他停下来来了。他站在原地,手上拿着刚才划伤我的利器,一时间失去了意识一般。
但很快,这份无意义的宁静被无意义的嘶吼打破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恶心!”
丑陋的,恶心的,肮脏无比的叫声,吼叫,竭尽全力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原野美感。然后是迟到的愤怒,恶心。
不过没想到,艺术家竟然会对自己的作品感到恶心和愤怒,
“恶心死了!”
杀人者愤恨地踹开头颅,用憎恶的眼神看向我,握紧匕首,甩向我,用最快的速度。
但还是慢了一步——
原本佩戴在过道对面的,野外冒险家壮实胸前的未开锋匕首,现在,直插入了艺术界新秀的眼睑中。
我本以为这样至少能够停止他,争取下一步反攻,但杀人犯反而让匕首深入脸颊,朝我直冲冲逼迫而来!
“死!死!死!”
侧过身去试图躲避 ,但并来不及——
“呃——!”
于是我的胸前也被来了一下,现在,我的身体前后被深深地开了两道口子,而之前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的强烈无比的疼痛感,也开始刺激我的神经。
周围寂静无声,代表着最悲惨的嘶鸣。
滚烫的血液开始更剧烈地流逝,血的气味充斥着我的周围,已经让我麻木 。
趁着杀人犯空门大开,我忍着疼痛使力将他踹了开去。
匕首并没有开锋,血液流散脂肪凝固,感觉变得沉重.....
倒地后就瘫作一团的凶手挣扎着爬起来恶狠狠盯着我。
可怕之处,令人憎恶之处在于,
是杀人充实了杀人和杀人者。
热,刺痛,疼痛,热,空虚感,真实感。
冒险家说过,以防万一,刀背的刺是偷偷开锋了的,罪犯。这种话都对我说了,是为什么要对我说来着,交谈中,说到刀不开锋有什么用之类的吗,不是,不是那样的。
冷,刺痛,疼痛,冷,麻痹感,温热,兴奋感。
左手小指指尖被划开的一道小口子上,鲜血滴流,刺痛告诉着我开锋后刀刃真正的威力。意识有些恍惚,失血过多了吗。
已经后撤去的身体再次前倾,用体重的力量一齐下压去,而目标正是面前那冲刺而来的疯子——
所谓的血债血还,就是让对方的血洒满自己的伤口吧!
“啊呜额——啊!”
费力极了,背刃所及皆是混合着油脂与血的肉,结实的骨头。
最后,匕首背面的刺犹如锯子一般割裂了他的左肩,沿着骨骼造成了一道倾斜的伤口,我的左肩则感受着刺入血肉的痛苦。
一只手扼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竭力阻止着要再次刺过来的匕首,僵持着,我的大脑已经载难以思考——最后,杀人狂先失去了意识。
一脚踹开。
人类,或者说任何生物的尸体,都是十分恶心,并不存在高洁之谈,或许生灵是高洁的,但那并非肉身的荣誉。
尸体的话,只用想象一种东西就好了,一个东西就好了。那是被洪水冲散在后来干旱的陆地上,在太阳下活活晒死的鱼。尸体是僵硬的。
保持在生前最后一次挺起身体的姿势,然后你捡起了它。捏了一下,很干净。鱼的眼睛,是白色的,鱼嘴可能张开着也可能是闭上的。
现在……算是解决了吗……机舱里安静了下来,周围只有机械传动的微微声晌。
我捂着自己前面的伤口,向驾驶舱附近走去。
这里是应该就是乘务员的休息室了,我怕找到了医药箱,虽然不能彻底一次性处理好我身上的伤口,止血还是能止的,还好伤口基本都只有2cm不到,肚子那地方比较严重,尝试着用针粗糙无比地缝上了,并重点绑上了绷带。吃点药.....应该可以撑到明天早上或者救援来到。
飞机的燃油还足够航行,但是自动驾驶模式仅仅设置到次日五点,没有机长权限是不能更改的。多读书不一定有用,但它可以教会你如何在飞行中的飞机上求救。指示灯负责地闪烁,只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人能读懂它。那么..........
暂时保证了自己不会突然死掉,我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要确认——
“碰!”
金属剧烈的碰撞声在我耳旁炸开来——那家伙还没有死!
“铛!”
死而复生的鬼,或者说回光反照的鬼——在劫难逃。
看来是极度缺氧后又被我踢到椅子上倒立过来,血液回流,神经突发兴奋了起来,死死拽住生的一条线而活了回来吗。不过那根线真的是........布满了复仇与死亡的恶臭啊……
我已经没有力气挥动匕首了,并非是用尽力气,而是缺血,严重的缺血,尽管紧急处理了,但是打斗中已经失去了很多血。
这种时候身体反而为了保护自己更进一步限制了自己力量。杀人鬼不同,死人的精神不受控制吗,就像人在受到十分的痛苦临死前其实能够徒手把一元人民币硬币捏到严重变形。
虽然开始的攻击被我躲过,也看得出杀人鬼并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活动 ,但他的鲁莽敲击到了操纵杆,把它卡住了,因为不应该的变形卡住了,能明显地感到失重。混蛋.....
“絖!”
“呃——!”
一记结结实实的棍敲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身体还真是愚蠢啊,根本无法执行动作,回避都很难。
沿着墙壁勉强和杀人鬼保持着对峙,那一声又一声沉重响亮的敲击声令人难以置信——
风,是气流的感觉。
因为是在夜晚,又刚从灯火通明的机长室出来,不习惯暗,没有注意到吗……
现在靠倒在三位排的我注意到了,应该是杀人犯为了逃生而提前把机舱的门给松开了吧,而刚才的敲击无意中打坏了防护,机舱被打开了
气流形成的飓风带走了机舱中无数的细小物品,也使得本就无力的我更加难以前行。
马上就能到了,马上就能够到——
坐在里侧的她,唯有她绝不能死去啊.......选生伞还有,只要提前打开就可以,在下坠中的话—
“呃——!”
但是太迟了,手触碰到伞包之前,就被重击,随之而来的是头。
然后我看见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怎么会!怎么会!
在我身旁的她。
“一厄啊啊-----啊啊啊——aa—shir啊啊啊——”
吼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玩腻了吗,所以改变了顺序吗,用光了能用的东西吗!
那是怎么样的声音,从我的喉咙中发出来的声音,我不知道——
愤怒,这种情感过于强烈,以至于我现在才感觉到它,无尽的愤怒,身体和大脑都不再受控制了,什么,真可笑,顽强地求生不能放下的底线,在混沌的狂乱之中轻易地就被打破了,可恶,这种力气去........不对,就算能拿到伞包也是没用的……妹妹已经死了。我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
我用尽身体的一切潜能,向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恶魔冲刺过去——
“———————”
最后的最后,我再次体会到了,在高空中,被下坠的飞机所压迫,大地的结实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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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怎么样,成功了吗?”
“不……并没有。”
“怎么会……难道说,是时刻太晚了吗?”
“嗯。可以这么说,但实际上并没有错。”
“怎么会失败……你明明已经知道了后面会发生的一切,而且是你!”
“非常感谢……女神大人。这已经很足够了……非常感谢,真的。”
“不……不不,虽然说有点风险,但是我还能让你再来一次。准备好了吗。”
“女神大人……不必了,我,不用再回去了。”
“啧……”
女神大人不甘地坐回了座椅上。比起初次见面的端庄,这次她直接翘起了二郎腿,显然是颇不满。
“要说失败的原因的话,那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选择了错误的时机。”
“你还能再选一次。”
我摇了摇头:
“不用了。要说的话,我不知道正确的时刻。”
终于,女神大人放弃了让我再来一次的想法。
但我却有一些别的疑问。
“不过……女神大人,所谓的风险,指的是什么?”
“你会活下去 ——如果你成功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但很可能我再也无法将你送到我的面前,完成你的诺言。”
女神……大人吗?
您真的是神明吗?
我暗自笑了一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份饯别礼已经完成了,我已经签下了“卖身契约”了。
女神大人也看出了我的态度,放下了二郎腿,端坐着:
“此即为决裂。不过最后再说一遍。已死之人!听着!要是你仍旧答应的话,我会保留你所有的记忆,给你需要的自由,但同时,你也将和原来的世界也将再无瓜葛!你在新世界的所有命运,都将为了我的目的服务:而这些,就是你想活下去的要求!”
活下去。
为了自己而活下去。
不再依附他人。
背负上自己作为生命必须面对的使命,面对所有理应到来的苦痛与磨难。
为自己而活。
“我……想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