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卡米西尔的移动城市维多塔尼亚。

“我们的队长呢?”新兵安塞尔感到非常疑惑,她扛着被打晕的卡缇,拖着她的盾牌,在箭雨中眺望战场。

“不知道!”史都华德抱着自己被燃烧瓶烧起来的尾巴钻到掩体后面。

“她说她去砍敌人法师了。”安德切尔捂着自己的光环也躲在掩体里面,生怕被爆炸给震下来。

“所以现在我们怎么办?”安塞尔给史都华德丢了个血包,“卡缇一时半会儿醒不了,队长又不知去向。只剩下我们这三个入伍了不到20天的的菜鸟。”

“二十二天,”史都华德指正,“总之我们撤吧,去跟A1组会合。”

“现在的问题是走不出去啊。”安德切尔探出头,一根弩箭刮起他的头发从耳侧飞过,还好光环在脑袋的另一边。

成群结队的整合运动弩手、剑士以及当地的起义军正向他们逼近。

“安德切尔,你知道吗?要是玫兰莎回来了,我一定要让她尝尝……燃烧弹!”

随着一枚燃烧弹丢进掩体中,史都华德再次抱着尾巴四处乱窜。

·

这是猎狗Pro吗,准确的说这个和熊一样巨大的玩意真的是猎狗吗,除了它背上的摄像机和晶体化了的双眼,哪里像是猎狗的样子。

不过专心战斗玫兰莎心无任何杂念。她右手刺剑,左手握着剑鞘,尾巴高高翘起,和自己的身子一样保持战斗状态。

刚刚费劲全力斩杀了一名精英术士的她,现在已经精疲力竭了,哪怕是摔在地上都能立马睡着,即使在生死攸关的搏杀中也几度神游。

就算是这样,玫兰莎还是舞蹈一般的躲开了猎狗的扑杀,并用优雅的剑法在它身上留下了伤痕,虽然都不致命,但是痛的猎狗在本能上不敢上前。

必须要速战速决。

玫兰莎这么想着,但是她已经握不住剑了,她必须要刻意的往自己手上加力,才不至于让剑一直往下掉。

猎狗围在她身边打转,它渴望撕碎这个娇小玲珑的猎物,然后把她充满奇特香味的肉体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但是玫兰莎甚至没有力气挪脚,只能任由它绕到自己身后。

“弱剑百斩十中一杀,强剑一斩一中百杀”

她想起了炎国来的剑术老师的话,当时她们正在家里的私人花园里,那个像鸟笼一样的玻璃厅之下,家庭教师给她表演了自己的得意招式——归一居合流。

她举起左手,将刀鞘正竖在胸前,左手高高地举起直刃,收刀入鞘。

闭上眼,彻底地放松自己,让听觉、嗅觉、触觉、直觉自由发散开来,她听到了猎犬的喘息,闻到了战场的硝烟,触到了刀柄中细小的握痕,感到了——杀气。

以相同姿势拔出剑,侧身90度,后退一步。剑直直得嵌在了猎狗的上下颚之间,接着它的冲击力,锋利的直刃刀滑进了它的喉咙,切断了他的肋骨,挑开了它的心脏,最后从它的左臀划出。

强大的冲击力虽然让玫兰莎不得不松开小指和无名指,当她摆完大概三秒钟的残心再睁开眼时——

自己已经被整合当地的黄衣服起义军包围了。

玫兰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拄着剑鞘跪倒在地上,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下来,甚至忘了自己还是A4组的队长,无论是自己还是队员都被强敌包围。

“死了吗?”一个起义军的弩手问,目睹了刚刚惊天动地地战斗,根本没有人敢上前俘虏她。万一她是装死,然后跳起来一剑抹喉呢?

“你TM射一箭不就知道了。”旁边的剑士举着盾牌护住全身说。

“对哦。”弩手举起武器把十字准星对准玫兰莎的右手。玫兰莎亲眼看着他在瞄准自己,但是手脚和灌铅了一样根本举不起来。

(再见了,爸爸妈妈……)

“咻————”

一只箭矢从高处飞来,射中了弩手的脑袋,强大的余力把弩手的脑袋从脖子上扯下来,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往上飙。

玫兰莎有些震惊,自己虽然杀过几个人,但是都是留全尸的,不是捅心窝就是抹喉咙,能这么血腥的杀戮,自己从来没见过……

这还不算,一个带面具的女人冲了进来,仅仅一刀就把一个剑士劈地脑袋开花,再一刀将另一个起义军拦腰砍断。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也冲了进来,甩着自己的盾牌,锋利的边角从敌人的眼窝刺入,直接翘掉了他的天灵盖。

此外还有蓝色的魔法弹在人群中射来射去,但是根本找不到术士在哪里。

“阿迅我终于等到你了——等等你不是迅使?”

那个持盾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用大盾把一个剑士给摁到墙上挤成肉酱。

“喂,老爷子!她是谁啊,你认识吗?”

“老夫依稀记得她是A4组的玫兰莎小妹,话说黑角老弟,你的记忆力怎么连半百之人都不如了。”

“呃……我们不就是A4组吗?”

“我们是行动A4组,她们是预备A4组,都是一群新兵。”戴面具的女人把最后一个跪地求饶的起义军给斩首后,用臂弯抹掉粘在刀上的血迹,然后收刀入鞘。

“讲真……夜刀姐,血振有很多种方法,但是能不能不要使用这种最野蛮的方法,到最后衣服还是我洗的。”

“怎样子有助于砍完人之后心境回归平和。”

名为夜刀的女人说。

“但是我心境不平和了。”

“喂,大家,听我说,”小个子的术士站在尸体上踮起脚想让大家听到,“这个家伙要睡着了。”

此时的玫兰莎的听觉渐渐模糊,她跪坐在地上,合上了眼睛。就像以前在威塞克斯中学的课堂上坐着睡着了一样。

·

“需要三千朵玫瑰,才能提取一克香油。”

母亲在花园中手把手地教她如何蒸馏地方法把植物中的精华给提取出来。

她出生与维多利亚的商人家庭,伦迪尼姆城中最好的香薰店就是她母亲开的。对于玫兰莎来说,家里永远弥漫着担当的香气。

玫兰莎小心翼翼地拧上冷凝管的接口,从蒸馏组件中拧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淡粉色的液体。

“成功了,我成功了,妈妈。”

玫兰莎高兴地向母亲炫耀自己四个小时的努力。但是母亲并没有说话,她抿着嘴,微笑地看着玫兰莎。

下一秒,她化成了沙土,火焰从地里长了出来,植物在燃烧中卷曲。身着红衣的士兵排成一列,用弩箭轮番射击着手无寸铁的埃拉菲亚人。

“妈妈,妈妈?爸爸?”

玫兰莎在火焰中寻找自己的父母,但是到处都是厮杀,一名维多利亚的士兵用斧头砍死了一名埃拉菲亚,却被另一名埃拉菲亚打到在地。穿戴着防毒面具和防化服的特殊士兵拿着匕首等工具,剥开埃拉菲亚尸体的小腹,从里面提取用于合成香料的宝贵腺液。

“安珀?黛西?克丽丝老师?”

玫兰莎在火焰中穿行,没有人看到她,所有人都自顾自的杀戮和逃命。

“爸爸——”

玫兰莎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变成了一名红衣的军官,用指挥刀挑穿了一名埃拉菲亚的少女,然后把她甩在一边。

“玫兰莎,我的孩子,埃拉菲亚人的胆囊可是无价之宝啊,这些淡黄色的颗粒可是比原石还贵。”

·

“啊——!”

玫兰莎从梦中惊醒,剧烈地呼吸了好久,反复提醒自己——那是梦那是梦全是假的,自己的父亲比她还要柔弱怎么可能参军呢。

“你想吓死我啊。”

黑角受到惊吓本能的蹲下身用半身盾遮住自己。

“对不起……”

“没事没事……这位黑角老弟也真是的,胆小如鼠。”巡林者用粗糙地大手摸着玫兰莎的头,安抚她。

“切…………”黑角愤愤不平地低下头,接着削土豆去了。夜刀着支起一口大锅,在下面垫着从贵族的花园里折来的柴火,卡米西尔这个地方盛产土豆,土豆煮咸肉干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饭。

“我……昏了多久?”

“四个小时……或许更少。不过令老夫惊讶的是,玫兰莎小妹你是怎么从城东砍到城西的?预备组的诸位应该都在城东才对啊。”

“啊,我的队友。”

玫兰莎终于想起了自己是队长,杜宾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要把队伍带丢了。

她坐起身,用长剑撑着地板,坚持地站了起来。

“快坐下,不必这么勉强。”巡林者扶着玫兰莎躺下,“你一口气砍了十公里,肌肉已经严重拉伤了,必须要等医疗过来。”

“在等到医疗之前还得等到阿讯。”黑角叹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的灰蒙蒙的天空,他们距离气象天灾“雷鸟”只有160千米远,一切的无线电通讯此时此刻全都报废,现在罗德岛三个小队和一个特别小队只能依靠迅使来互通有无。

“说不定阿讯已经横尸街头了。”夜刀说,她拔出刀在地上划出火花,点燃了干柴,“这地方遍地都是疯子。”

“你们为什么要诅咒讯哥啦——他可是雪域最苟的男人。”杜林说,她正在收集一切可以收集的东西作为床垫,今天他们可能要在这栋被炸了一半的通风透气别墅中过夜了。

“我的队员——安塞尔、卡缇、安德切尔、史都华德,他们怎么样了?”

“你一下子报这么多名来……老夫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巡林者挠了挠头,“还得等阿讯过来才能知道——不要哭不要哭,老夫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

“我没有。”话是这么说,但是玫兰莎已经两眼泪汪汪了,耳朵低垂了下来。

“他们都没事,临光小姐已经带队往城东赶了,有她在的话没人能伤到你的队员的一根毫毛。”

“真的?”

“真的,所以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开饭。”

实际上是假的,虽然临光的确带着砾等200名自愿参战的下层骑士赶来支援,但是因为天灾被困在附近城市的港口里。

“准确的来说是还要好一会儿。”夜刀摇晃着汤勺,“黑角,到隔壁屋去看看有没有盐。”

“什么,你想让我暴露在狙击手之下吗?”黑角用小刀指着夜刀。

“不然呢,难道要我们暴露在狙击手之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