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无情地打在欧阳狄的后背上,刺挠着她不停地打着寒战,在这大夏天的夜晚也不禁抱起膀子来。

“呼——”

这种冷的感觉是何等刺骨,造成了一种钻心的痛。

爸爸,爸爸……

渐渐地,欧阳狄开始无助地呢喃着这个称谓,又莫名地哗啦起眼泪。

比起高兴下班的人,她现在倒是像极了一个街头穷愁潦倒的失意人,依着S型步伐走在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

“我也想被爱……”

寂寞的少女失去了本该拥有的一切,在假期也只得靠着游戏、电视、打工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不要,不要……

“我不要一个人……”欧阳狄带着哭腔小声地向冷冷的空气倾诉道。

“少女。”

一个轻柔的男音从后方的阴影飘了过来,伴着凉风袭上了欧阳狄的后背而一直摸到了她的耳根子,吓得她寒毛耸立。

一路上根本没有人的影子,这个男人就如此凭空出现在了身后,正如他的声音一般,仿佛他也是从阴影中遁出来一样。

“少女哟。”见欧阳狄愣在了原地,男人又张口呼喊道,那声音依然没有一点儿活气,仿佛能直击人的内心,侵蚀人的灵魂。

要回头吗?

这恐怖片一样的桥段竟原原本本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不可信,也不敢信!

杀人凶手还没有被捕,现在这个太阳落山也就失去活力的城区,居然在大晚上还有男人在街上游荡——等待年轻的少女?

“遇害者都是年轻貌美的女性……”

新闻主持人的话语突然间浮现在脑海之中,更是让欧阳狄一度惊悚起来。

“请东城区居民禁闭门窗……”

完蛋了,完蛋了……

不甘心,我还没和爸爸好好……

“少女呀……”

男人嘻嘻地阴笑起来,让人不寒而栗,更是吓得欧阳狄双腿开始激烈地抖动。

“哟,这是……迫不及待了吗?”

突然间!男人从少女身前的阴影中跳了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反射锃亮白光的利刃一把戳入了欧阳狄的胸腔之中。

“咳……噗咳!”

害怕?疼痛?欧阳狄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双腿也不自觉地跪了下去。顺着欧阳狄跪下的架势,男人抽出了那吃人的白刃。

“嘻嘻。”

男人仍阴笑着,蹲下来捧起了欧阳狄开始泛白的小脸——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

滴答。

只听见时针转动的声音,眨眼一瞬间,男人又遁回了阴影,而欧阳狄竟完好无损地站在了身后两三步的位置——那刚才走过来的位置。

“够了,魔头。”

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高大猛男说道,又不紧不慢地向前去接住了因受惊而差点倒地的欧阳狄。

“哟,看来不是普通人哈?”男人又再度从地面上的阴影遁出,但他只露出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笑脸儿面具,那笑脸仿是在嘲笑、挑衅。

“这几起案子都是你干的吧。”衬衫男拽了拽黑色的领带向那张阴影里的脸靠去。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嘡的一声,衬衫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砸在了硬硬的水泥地上,而那个阴影里的男人已没了踪影。

慢慢地抬起磨伤的拳头,即使笼罩着阴影,也辨识得出那地板上的的确确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嘁,衬衫男站了起来四处张望一番。

“男人!我们会快会再见面的!”不知从哪儿来的声音,又回荡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撞出了一番丁零当啷的回声。“对了!”神秘的男人补充道,“注意那个女生!”

衬衫男又利索地望向被他轻放在地上的昏迷少女,不甘心地往旁边的墙壁呸了口愤慨的唾沫。

“头儿,大晚上的,先休息会儿吧。”梁娟指了指办公大厅一角的小床对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案发现场图片的欧阳粟,“睡一会儿吧。”

欧阳粟瘪着嘴摇了摇头。没有喝咖啡,没有灌浓茶,一整天就没停过步子,哪怕是现在站着也还在调查案子。凭着累积的熊熊热情之火与出自警察身份的正义,在一天的忙碌后愣是撑到了半夜,这着实对得起他工作狂的称号。

“小梁。”欧阳粟招呼道强撑着身体的女警员。

“怎么了?”

“你看看。”欧阳粟指了指大屏幕上血淋淋的图片,“从刀口看。看出什么端倪没?”

梁娟摇了摇头。

“都是一刀毙命,伤口都在胸腔,而且……位置惊人地相似!”

“这说明……”显然,身体的辛劳已经拖累了大脑的运转,眨眼的频率也越发快起来,梁娟只是在普普通通地应和。

“这说明凶手在追求一种艺术。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这些伤口的大小、位置实在是一致。”说着,欧阳粟又习惯性地抓起了桌上的烟盒,而里面只剩下寥寥无几的烟草渣滓。

“小梁!”

“在!”

一声呼喊算是捞起了即将沉入睡梦中的女同事,吓得人家一愣。

“帮我买包烟。”欧阳粟一边说,一边递给梁娟12块人民币。“还是老家伙。”

有了女儿后,欧阳粟就已经逼迫自己戒掉了香烟,但人到中年还是抵不过排山倒海的压力,总要在绞尽脑汁、山穷水尽的时候来一杆神仙烟以舒缓紧张的心情。

“开膛手杰克。”欧阳粟小声地念叨着,这也单单是自己一句玩笑话,被人听见了还是会惹误会。

“队长!队长!”

一个冒失的警员慌慌张张地奔了过来,几声高亢的呼喊惊醒了趴在桌上沉入梦海的同事们。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有人睡觉呢!”欧阳粟并不是在寒酸打瞌睡的同事们,只是善意地提醒着大喊大叫的年轻警员。

年轻的警员抓着欧阳粟数落的间歇好好喘了两口气儿,突然间抓住了欧阳粟的肩膀,像是要把他叫醒似的晃了晃——

“第八起!”

“欧阳队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角落负责接听电话的女警员惊慌地站了起来,像是接住了烂摊子般,凭着尖锐嗓音发出了呼告。不过,这只是烂摊子接力赛罢了——

“欧阳小姐进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