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小姐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流感中病倒了,起初大家以为用药之后很快就会过去,可直到这场席卷全城的流感如潮水般消退之后,雏菊小姐仍然未见丝毫好转。

议员先生慌了神,请来最好的医生为大小姐诊疗。

清道夫和雏菊小姐的佣人们一起被采集了血样,看着那位医生一脸从容地走进豪宅的庭院,又眼看着医生神色慌张地从客厅里辞别而去。

医生离开之后,雏菊小姐居住的庭院里来往的佣人骤然少了起来,以往热热闹闹的房间变得空空荡荡,清道夫陪着雏菊小姐做康复锻炼的时候,好几次都产生了全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人的错觉。

太安静了。

清道夫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疾病才能让活泼如雏菊小姐的人变得沉默起来,议员先生有财富也有地位,什么疾病治疗不得?

雏菊小姐也对自己的病情一无所知,议员先生让她安心养病,说虽然棘手,但也不至于特别严重,不要过多为此担心。

可是实在不像是能让人安下心来的样子。

雏菊小姐主动去找议员先生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清道夫作为护卫等候在议员先生的会议室外,总能听到从房间内隐隐传出来疲惫的叹息。

然而雏菊小姐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必然是笑着的,自顾自地挽住清道夫的手臂,一共走回愈发冷清的别院。

一路上碰见的佣人都带着拘谨向大小姐行礼,自觉为这挽着手臂的两人远远让开道路。

清道夫能看到那些佣人们的礼貌中都带着疏远和提防,仿佛她们面对着的不是千金小姐,而是什么危险的窃贼。

雏菊小姐总是昂起头来,淑雅地和清道夫谈笑,仿佛一柄坚韧的矛,在人群中骄傲地穿过。

雏菊小姐格外地在乎起自己的骄傲来。

尽管这会让她在回到别院后精疲力竭,只能抱着清道夫的手臂气喘吁吁。

清道夫试着劝阻,但她想说的话全都被雏菊小姐艰难露出的笑容堵在喉咙里了。

又过了些日子,雏菊小姐从父亲的会议室中出来之后,没有去挽清道夫的手臂。

清道夫有些意外,主动向前走了一步,试图去扶住雏菊小姐愈发虚弱的身体。

“离我远一点。”

雏菊小姐背对着清道夫独自离开,佣人们白色的裙裾如潮水褪去一般让开通道,等她走过之后又翻卷着合拢,清道夫站在原地,目送雏菊小姐的身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身影里。

那个女孩穿过人群奔向她身边的时候总是一副轻而易举的样子,可是直到此刻她决然地转身离开的时候,清道夫才意识到阻碍在两人之间的人群的厚重,以及追上她的身影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

清道夫一生万事求稳,决定凭自己的意志守护在雏菊小姐身边,是她做过的唯一不在乎后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