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亚看到佐伊推开华丽的雕花木门时露出了笑容,她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高兴地招呼她说道:“佐伊,你......”

注意到佐伊小脸僵硬,满面冰霜,艾米莉亚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轻轻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公主已经成熟了许多。

佐伊冷着小脸站在那里环视四周,她身后的两个卫兵手持长矛对准了她的后背。

“我要和你们的公主殿下单独谈谈。”矮小的黑鸦骑士清楚地说道。

艾米莉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看了看其他人然后说道:“跟我来吧。”

布里索伯爵冲着茱莉娅疯狂摇头,但后者只是无所谓地摊开了手。

“辛苦你们了,麻烦你们返回自己的岗位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是!”

“是!”

面露自豪地士兵恭敬地敬了一个礼,然后收回武器向外面走了出去。而艾米莉亚看了看佐伊,也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五分钟后,艾米莉亚坐在床上困扰地看着佐伊。

“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才好。”佐伊抱起胸,面色复杂地重复了一遍。

——这就是我的选择。

佐伊的声音透过心灵,直接传入了艾米莉亚的脑海内。公主轻轻垂下眼帘,然后马上站起身来,面色坚毅地说道:“我要找莉亚商量一下,她似乎知道那种银色液体的事情。你希望宽大处置处置他们,我理解你,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艾米莉亚拿起床边的长枪,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说服他们。但是如果他们仍然要抵抗......你会怎么办?”

心脏怦怦直跳,跳的胸口闷痛,艾米莉亚等待着佐伊的答案。

佐伊低下脸,喃喃一般说道:“我是叛徒......但是他们抚养我长大,我不会让他们受到生命伤害的。”

“我知道了,带我过去吧。”

艾米莉亚的声音没有任何失落,佐伊抬起头看着她挑起的眼角,苦恼地砸了砸嘴:“我开始佩服你了,真干脆啊。”

女孩心中汹涌的痛苦和纠结传入了艾米莉亚的心中,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我怎么会不纠结?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纠结?

艾米莉亚眯起瑞凤眼,看着佐伊精致的小脸。

蓝天白云,羊群在清脆的草坪上游走。而年幼的佐伊靠在父亲的背上百般无赖地打量着一成不变的风景。

——我要让拉马什回到那时候去!

银发公主移开目光,把视野从过去的回忆中拉出来。窥视别人的秘密,倾听别人的心声——这种莫名其妙的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她并不清楚,但她清楚自己的视野让自己能更清晰地看待眼下的战争。

“走吧,佐伊。”

黑袍的佐伊苦笑起来:“遵命,公主殿下。”

......

莉亚听说事情的经纬后第一次不快地骤起了眉头,在这之前艾米莉亚一直以为她是没有感情的人偶。

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照顾好它。”之后,莉亚急冲冲地向外走了出去,不久后一阵强大的旧神波动从拉马什的城市中释放出来,震荡着空间。

艾米莉亚没有空去管她做了什么,但是她现在已经知道莉亚绝对不像外表那样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她让长矛兵和弓箭手包围了整个城市的下水道出入口(监狱在下水道系统里,但公主并不知道下水道的所有出入口,也不知道士兵们有没有封死出口,她只是下达了命令),然后和茱莉娅两个人一起跟随着黑袍的佐伊走进臭气熏天的下水系统。

她们直接从总督府府邸的地下室(就是第一次查出大桶的地方)进入,钻过墙的裂缝没走多远就见到了下水道中肮脏的河流。

艾米莉亚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刺鼻的味道一直顺着鼻腔钻到胃里,比战场上的腐臭还要令人作呕。她们跟在一言不发的佐伊身后,顺着满是污秽之物的河流向前走,转过了数个拐角,道路幽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在艾米莉亚都开始担心是不是佐伊在算计自己的时候,下水道里突然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咆哮。

“嗷嗷嗷嗷!”

声音回荡在宽阔的下水道中,艾米莉亚心下一惊,如果不是茱莉娅扶住她的肩膀,我们的公主可能一下就跌进了身旁的满是粪便的河流里去。她心中害怕,连忙站稳了身子,握紧长枪。

“就在前面!”佐伊用一种抑制住尖叫的声音说道。

远方看到了火把,茱莉娅皱起眉头,嘟囔说道:“他们就不怕爆炸吗?”

“快走!”佐伊催促道,率先跑了起来。

一道黑影被火把映照在石砖上,紧接着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噗嗵”一声掉进下水道里。

“嗷嗷嗷!”

静悄悄的,除了咆哮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黑影转身即逝,佐伊的身上爆发出一阵能量波动,空间都变得粘稠起来,眨眼之间银色的液体从虚空中出现包裹住了她小小的身躯,然后她就那么不见了,一阵狂风吹过。

“危险!”茱莉娅大声叫到。

但是佐伊已经向前飞了过去,茱莉娅皱起眉头,“艾米莉亚,跟在我后面!”

“啊,啊!好的。”公主殿下乖巧地点了点头,事实上她被吓到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回答道,然后握紧长枪跟着茱莉娅向前跑了过去。

......

三头六臂,不,不是三个头,数不清的头颅镶嵌在肥胖的身体中,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哀嚎,扭曲着痛苦的面孔。

如同大树的枝叶般从浮肿的身体中伸出的数只手臂握着染血的刀剑,如同屠夫一般剁碎了尸体,大快朵颐。

骑兵队长瞳孔涣散,任由泪水从眼中流下。

他藏在监狱的石柱后面,银色的液体从倾倒的桶中流出,腐蚀了整个石质的地面。曾经同伴组成的巨大肉块还在不远处蠢蠢欲动。有的人理智突破了界限,从石块后面猛然向外跑去。

“嗷嗷嗷嗷!”夹杂着其他更为残忍的声音。

“噗嗵”一声,地下监牢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双腿发软,身体顺着石壁下滑,最终坐在地上无声地用嘴大口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