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吹响的号角,让落下来的石块全部堆积到了另一边,我完全没有被砸中,而她本人则是再次飞了起来,立于在了石块搭成的废墟之上。

“你这家伙……都给我上!!!”

洛基瞪大了双眼,指挥着阿米娅她们攻击守护者,不知为何,他这次的吼叫声比以往都要大,好像将这时的守护者消灭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阿米娅她们也冲着守护者攻去,可奇怪的是,没走几步,她们就全都定住了,仿佛是被这号角声所迷惑,站在原地不动,丧失了斗志一般。

“可恶啊啊啊啊!!!!”

明白了状况的洛基再次怒吼了起来,他解开上衣,从内衬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把粉末状的东西,看得出来那是源石粉尘,重新洒向了阿米娅她们,才让她们重新动了起来。

阿米娅她们用自己的武器朝着守护者攻击过去,频率可以被称为疯狂,短短几秒钟,守护者就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血人。

“不…不要啊……不要……”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朝阿米娅她们喊叫,试图让她们停下来,但是这很明显是无用功,现在的她们是听不到我的声音的……其实我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我都不知道。

但即便如此,守护者却还是屹立不动,她吹着号角,一直没有停下,就像一尊会发声的雕像一般,是无生命,感觉不到痛苦的物体。

可是那红色的鲜血,又该怎么解释呢?

夕阳从烟雾的间隙中倾撒而下,我最后只看到了,被围攻着的守护者的身影,金色的号角和红色的鲜血被浸染成一种颜色,号角声在此响彻,那即是,最后的乐章。

“守护者……守护者……海尔达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了那个名字,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醒来的时候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恶心,干呕到昏天黑地,过了一段时间才好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才察觉到我已经回到了罗德岛。

关于那场战斗,我没有见证到最后,但从阿米娅她们的讲述来看,应该是守护者坚持地吹响着号角,唤醒了阿米娅她们,然后清醒过来的阿米娅她们趁着守护者还能坚持的情况下,一同涌上去,抓住了洛基。

然后被随后赶到的凯尔希直接抹杀,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至于守护者……虽然在场也有医疗干员,但是守护者伤的实在是太重,所以……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再次昏迷了过去,被救醒后,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才涌了上来,我把自己关到了办公室,那里一片漆黑,才是适合我的地方。

直到魏彦吾指名让我去龙门见他。

“听说你还在为守护者的事情而感到痛苦,对吗?”

“……”

我没有回答他,现在这个房间中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我依然不想说话。

“看来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啊。”

魏彦吾笑了笑,他坐在我对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如此随意,让我感觉我好像是他的熟人一样。

“你知道,守护者的故乡在哪吗?”

“……维多利亚的,北方。”

我能说出这句话,实际上是因为之前问过格拉尼,在她记忆中,守护者是给她指向了北方。

“维多利亚的北方?哈哈哈,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魏彦吾听到我的说法后大笑了起来,而这阵大笑才终于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指的,并不是北方,而是上方,明白我的意思吗?”

“……上方?”

“没错。”魏彦吾点了点头“所谓的北方其实是上方,而导致这种误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地图的方向,‘上北’,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是……守护者的故乡,来自天上?”

我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而魏彦吾则又轻轻的笑了一下“终于让我见到了其他表情,不容易啊,没错,就是天上。”

“……你还知道什么?”

“你以为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问向魏彦吾,但是他却反问了我一个问题,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这种故弄玄虚的问题,问怎么可能知道。

“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大地,也有海洋,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个世界,还有‘天空’。”

“天空?”

“违背契约的人,将被永远逐出地面与天空。”他站了起来,在房间中略微走动了几下,随后叹了口气“接下来我要讲述的,也许是这个世界,最为深远的秘辛。”

“很久很久一切,大地与天空还未断绝,天空与海洋依然相连,分别诞生在三地的三种群曾经亲密无间,没有间隔。”

“可是有一天,某件事发生了,这件事绝对足以载入史册,但却被人为的掩盖了起来,而掩盖这个秘密的势力,甚至控制了当时的整个社会,这样说,你应该知道事情究竟有多严重了吧?”

“而这件事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大地就此无法了解海洋,海洋与天空彻底决裂,这才形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泰拉世界。”

魏彦吾重新坐了下来“你们那边,有一个阿尔戈人,对吧?她和守护者应该不怎么友好,对吧?实际上就是因为这件事。”

“这件事并没有给大地的人们留下多少印象,但是海洋和天空则不然,尤其是天空,从此他们便成为了一个极其看中契约与誓言的人。”

“……决裂的原因…是有人背叛了誓约?”

我提问道,但魏彦吾很显然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天空的那个地方,叫做阿斯加德,那里有一颗生长在天空的巨树,叫做尤克特拉希尔,很不可思议吧?明明是树木,却生长在天空中。”

“这棵树被当地人称为‘世界树’,是赐予他们力量的源泉,有了这股力量,他们才能够生活在天空当中——在天空中的生活方式不得而知,但并不能被称为飞行。”

“但也正因为她们生存在天空之中,生长在某种天灾的诞生地,所以他们几乎出生便是感染者,也正因此他们对矿石病有一种天生的免疫力,这也是为什么他的体检报告如此异常的原因。”

“啊,对了对了,还有一点,那个洛基,也是来自与天空当中,但是他与她的种族是死对头,能力也是互相克制的,每一代都会有这么两位,互相继承种族的地位,互相厮杀,直至战死……守护者早就知道洛基在这里了,跟你在一起,也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

我沉默着,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太过庞大,我无法一下子完全消化,但能够了解守护者的事情,让我稍微宽慰了一些。

“……她被埋葬在了龙门,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魏彦吾问道,看来谈话是结束了,我轻轻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而当我离开之后,魏彦吾则是慢慢的喝起了茶,过了好长时间之后,他才重新开口“凯尔希医生,你早就能出来了。”

凯尔希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出,她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对魏彦吾说了一声毫无感情的“谢谢”。

“这也算是报酬的一环,不是吗?”

“告辞。”

凯尔希的话语依然冰冷,一个人走出了房间,而魏彦吾也完全没有在意,他继续喝着茶,悠然自得。

魏彦吾和凯尔希在不久前的谈话,实际上是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的内容大概是:魏彦吾要去罗德岛派出守护者对付洛基,而凯尔希则要求魏彦吾为罗德岛提供某些“特权”。

这是最终商议的结果,期间的复杂程度不多赘述,但当交易达成的那一刻,凯尔希、魏彦吾和守护者本人,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这是用生命搭成的,最为禁忌的交易。

我来到了守护者的墓前,墓碑极其简单,而我坐在这简单的墓碑前,说不出一句话。

很长时间之后,我才颤颤巍巍的开口,轻轻的说了一句“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让你在这里……真的很对不起,没让你回到故乡,真的……很对不起。”

我没有哭泣,这段时间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我和她之间,不需要也无法用语言连通了。

我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洁白的墓碑,什么都没想,风轻轻的吹拂而过,扰动了墓碑前的花朵,也吹动了我那稍显杂乱的头发。

……都到这个时候了,总该让她看看,我到底长什么样子,不是吗?

完全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凯尔希来到我身边,我才发现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她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递给了我一根白蜡树树枝做成的环,我看出来了,那是和守护者号角上面的,一样的树枝。

“这是她交给你的,信物。”

“她给我的……信物?”

我接过了它,端在手中,呆呆的看着,不知为何颤抖了起来。

“你也知道了,这其实,就是世界树的树枝,不过是最微小的树枝,她们这个种族,只会把这个东西交给她们最为信赖的人。”

“她早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个时候,所以先把它寄放在了我这里,我想,是时候给你了。”

我捧着树环,干涸的眼睛再次涌出了泪滴,我看着它,那张调皮的脸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背叛契约的人,可是无法被原谅的哦。”

(《阿斯加德的号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