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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迪恩镇外的河道旁。
晚风轻轻地吹着天边的云霞,几近干涸的河道上还残留着一抹天空的色彩。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迪恩镇也曾是一片绿荫,这里的住民也是熙来攘往。毕竟那条巨大的河道便是最好的见证者。
而如今,这里已经化作了迪恩镇最后的水源。
明明已经到了平时该回去的时间,但少女却仍在这附近徘徊着。
或许,今晚就是在故乡的最后一天了。
或许,今晚就要和格罗西斯做告别了。
无论结果是哪一边,所要接受的另一半后果都会隐隐刺痛她的内心。
之所以会漫无目的的散步到这里,也是因为这边比较靠近少年所在的营地吧。
真是的,虽然嘴上说着难以抉择,但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呼……”
不由地长吁了一口气。
但心中有了方向的少女,终于可以迈开她的步伐。
就这样,直到夕阳全然沉下她才踏进了家门。
“我回来了,爷爷。”
既然踏进了家门,就不要再多想其它的事。准备好晚餐,哪怕到了最后也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好。
“蒂尼……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少女本来是这么想着的。但是,却连放下筐子的时间都没有,迎来的便是老人的质问。
“嗯……今天的工作稍微繁杂了些,所以我多留了一阵子。”
然而对于少女的解释,老人的脸色却猛然一沉。
“撒谎!我刚才遇到布鲁克了,他说你跟平时一样从他那儿离开了。你老实交代,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跟着格罗西斯那小子出去混了?”
“我没有!”
“那么你房间里的那个提箱是怎么回事?!除了换洗的衣物和干粮外还有六十枚铜币,你还说不是跟着那小子鬼混!”
老弗兰克是真的生气了。他用力地拍着桌子,大声呵斥到。
蒂尼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紧紧盯着老人。
她的双手用力抓住裙摆,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您……您怎么可以擅自闯进我的房间,还乱翻我的东西呢?!”
“因为我是你的爷爷!我有权利为你的幸福和未来着想!”
接连用力拍着桌子,老人的声音站在房门的三丈外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不对,您这不过是霸道而已!把母亲的提箱还给我!”
终于,少女生平以来第一次瞪着老弗兰克的眼睛喝斥到。
相比之下,她的声音根本没有老人那般洪亮。但那其中强烈的愤怒却丝毫也不输给老弗兰克。
“你……你这孩子……”
一时间,老人不由得语塞了。
因为此时此刻的情景竟然和当年的情景一模一样。
【“太荒唐了,你连那个东方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居然就想跟别人私奔?!”
“才不是您说的那样!那个人……的确有着能改变这片土地的力量,您不是也看到了吗?他每日每夜苦心研究的身影。那片向日葵田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就算这样,也不是让你跟着他加入冒险队的理由!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我不害怕,再这样下去,这个小镇迟早要被风沙吞没。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将其延续的可能,我也想要去尝试!所以……”】
真的,真的是太相似了,就连那眼神,那面孔都重叠到了一起。
“把提箱还给我!”
一模一样,就连语气和声音都一模一样。
那么自不必说,他的回答也只有一个。
“不,绝不!!”
不行,这次绝对不能再让那种蠢事重演。
“你不明白……那个混小子根本就没有保护你的力量,跟着他出去根本就不会有好下场!当年的那个东方人也是……什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母亲,还不是自己先死了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的母亲也不至于日思夜想,最后茶饭不思衰竭而亡!”
“那根本不一样!母亲她直到最后都一直相信着父亲,所以我也……”
“我才不管那些,别以为我会让步,你跟我过来!”
不由分说地,老弗兰克用力抓起蒂尼的手腕走上楼去,直接将少女推进了她的房间。
“爷爷,等等,你要做什么?!”
“我不会让你跟那小子再见面了,直到他离开这个镇子为止,你都给我在房间里好好反思,听明白没有?!”
说着话的同时,老人已经将门牢牢锁死,任由少女用力哭嚎拍打,他也没有半点留情的意思。
“呜、呜呜……”
直至片刻过后,房间里声音只剩下了小声的抽泣他才从门前离开。
“对不起,蒂尼……但这,都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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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直到进入了深夜。
或许不注意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一直在门前弓着身子不停地反复抽动着手臂。
在她手里的正是那把修鞋用的锉刀。而她就是这样对着门上的铁链磨了整整四个半小时。
汗水早就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衫,纤细的小手也被磨出数个血泡,但她就像一点也察觉不到痛苦一样一刻不停地持续着。
还有半个小时……无论如何也要赶到格罗西斯的身边。他的答复……一定要亲自确认才行。所以神明啊……拜托了,拜托你了……!!
说来也巧,少女的思念就像真的传递给了神明一样,就在她意志最为强烈的那一刻,门上的锁链“咔”的一声就断开了。
“太好了……终于做到了!”
一时间,少女激动的差点没能忍住兴奋的声音。
但这不过只是第一步罢了。直到她拿到提箱,从家门踏出去之前都算不上真正的胜利。
那么……提箱的话应该被放在哪儿了?
仔细的巡视一周,客厅里并没有箱子的影子。那样就只可能在爷爷的卧室里了。但是如果去卧室里找的话,万一被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不,不行……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打退堂鼓这一选择了。
“呼……呼……”
反复的深呼吸后,蒂尼还是决定先踏进卧室再说。
只见她压低了身子,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猫着腰一步一步地慢慢移动。大概她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木地板的吱呀声了吧……哪怕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立刻停下,生怕造成一点意外。
推开了爷爷的屋门,她那双小眼睛就像黑暗中的猫一样瞪得发亮。轻轻地,缓缓地,却又一点也不遗漏地搜寻着所有物件。
但是出乎意料的,那箱子并不算难找。就只是那样放在了老弗兰克的床头罢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便趴在地板上匍匐到老弗兰克的床前。但就在她拿到箱子的那一刹那。
“蒂尼……!”
老弗兰克那苍老又干枯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朵。
此刻,少女的胸中就像燃烧着一团火,似乎随时都会从她的喉咙里跳出来一样,吓得她一动不动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被那只大手一把抓住的结局却迟迟没有到来。
难不成……只是梦话而已吗?
怀着这样的想法,蒂尼不由壮起胆子,偷偷地往床上瞄了一眼。
随即,她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老弗兰克满脸全是汗水,眼眶和嘴唇都变得黑紫。
“咕……咳啊!!”
随即,一口污血从他的嘴里咳了出来。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被眼前的异状吓坏,蒂尼匆忙拉起了老弗兰克的手。
但她的声音却根本传不进老人的耳朵里。
手是冰冷的,那么额头呢?
“好烫……!”
不是在开玩笑,这样下去的话老人真的会死。
“我……我哪儿也不去了,求你别死,爷爷……呜呜……!”
意识到这点后,泪水忍不住从少女的眼眶涌了出来。而遗憾的是,现状并不会因为哭泣和哀鸣而发生变化。
“爷爷,我就马上回来,等着我!”
似乎少女也意识到了这点,就现状而言,留给她的就只剩擦干眼泪,到外面去寻求帮助这一条路。
“救命啊!救命啊!!谁都可以,快来救救我的爷爷吧!!”
她跑到了门外,大声喊着,叫着,却没有一家住户回应。
然而,正当蒂尼准备挨家挨户去敲门的时候,她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哦呀哦呀,这不是蒂尼小姐吗?这么晚了还溜出家门可不安全哦。”
回头看到他的模样,虽然印象很深刻,但蒂尼却不清楚他叫什么名字。
但她此刻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仅是眼前出现了这个男人,她便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啊,您是……那个……虽然非常突然,但是爷爷的身体突然非常难受,请您帮帮忙想想办法吧!!”
“非常难受……喔,看样子总算起效了啊。”
然而,男人却一点也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诶……您的意思是……?”
从慌乱中冷静下来的少女,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
最为明显的一点便是这个时间,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出现在这里呢?
“那就请你先睡一会儿吧,嘻嘻……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就在她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并非是救命稻草,而是一条危险的毒蛇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啊啊啊!!”
精准而又迅猛的一击。
在她还没来及向后退去的时候,尖利毒牙便刺进了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