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头好晕...”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在我醒来时立即冲上我的后脑，我险些再次昏倒在地。
“怎么...回事？”
我的脑子异常混乱，记忆全都搅乱了。我甚至不太确定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
但等我缓了一会后，粘在脸上的，已经凝固的我的血液，告诉我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我的确是被不明身份的人“杀掉”，又不明不白地活了过来。
许久，我的身体才适应过来，但和从前又有些不同，简直不像我自己了。
地上沾着我的血，还有被切成两半的，散落在我眼前的箱子。黑色的物质大概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上面还有少量的残留物。
而既然箱子变成了这样，那椰莉丝也......
“起来，别躺在地上。”
冥娅，可以这么叫吧，她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冥娅？”
我转头看向背后，但没有她的身影。
“我向你解释一下，我被人解放出来后，附身到了濒死的你的身体里。”
她的声音不是从四周传来，而是直接从我的脑中发出。
“你的心脏由我维持，失去的血液我也补充了。”
“哦？”
所以说，冥娅维持着我的身体么？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部，皮肤上的血液已经凝固，致命的伤口也被一种漆黑的物质填充了，这种物质酷似鸟的羽毛，但与我所认识的鸟都不同。
“你现在要做什么我都无所谓，让你复活也只是我系统的本能罢了。”
冥娅将声音提高了几度说。
“不过，如果你的敌人里有我喜欢的类型，我可要好好放纵一下。”
我即使看不见她的人，我也能想象到她是怎么样的一幅表情。
“那个，我怎么才能看见你？”
不管我往哪边看，还是在脑海里想象，也没法看见冥娅。
“这么简单你都不会吗？把手心抬起来。”
她话音刚落，附着在我身体里的黑色物质顺着我的手臂流动，在我的手心汇聚出一个人形。
“我没有实体，而且现在，我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你是我的一部分。”
“额...你的意思是，我们共用我的身体？”
缩小版的冥娅慢慢出现在我的手心，但她的声音仍然是直接传至我的大脑。
“不完全是，但你这么想也没错。”
“什么意思？”
“我不是生命，是代号为A–6的人工智能，听说过没？”
“人工智能？是类似于智能机器一类的东西么？”
我听不懂冥娅的话，人工智能什么的，起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这是不是也说明了，冥娅或许道些过去的事情？刚才在那片黑暗中也是，她说过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醒来了。
“什么？这你都不知道？”
冥娅的表情显得很惊讶。
“简单来说，我不是生物，是个系统，懂了没？”
“系统...那我差不多明白了。”
看来，对于她的时代而言，人工智能是很常见的，放在现在的话，就跟机器人的智能差不多。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正因为是系统，所以我自从诞生就是为了协助使用者。”
说着，她向我白了白眼。
“正是因为这个，所有我不得不借助你的身体才能解除休眠，不然我早就任由自己放纵了。”
冥娅的脸虽然都带着表情，但正如她所说，从她的语气和神情里无法感觉到正常人类的感情，哪怕细节再接近也达不到真实。
“因为是人工智能，我无法伤害宿主...”
她边说边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
“不然的话，我可能会把你好好玩弄一番呢。”
冥娅说这话时可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样一个角色在我的身体里，真是让我后背发凉。
“额...好吧，随你想干什么吧。”
“喂，你这条杂鱼，夸你两句还想敷衍我了？”
我可一点不觉得她是在夸我，如果不是因为她救了我，我一点也不想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搭话。
“不好意思，不过等有空我再问你问题吧。”
已经基本适应了身体的变化后，我必须尽快去找到音千和椰莉丝，不能让事情变得更糟了。
“喂，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跑起来啊，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每跑一步身体都会出现触电般的麻感，但并非是痛苦，这种感觉反而让我变得兴奋。
“你的伤势我可保证不了，要是血喷出来我也只会保住你的命而已。”
“这种事情没有关系。”
等我跑到楼房边缘时，我便用标闪在空中观察。
「标闪」
与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标闪没能发动，我仍然处在原地。
“诶？怎么回事？”
「标闪」
同样的，没有成功。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飞蛾图案，它已经暗淡无光，并被冥娅遮住了大半。
“为什么？标闪用不了了？”
不能用这招的话，我要找到音千她们都可能性微乎其微，光靠两条腿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还身受重伤。
“冥娅，喂？冥娅，你在吗？”
我焦急地喊了好几声后，她才给我回复。
“烦死了，我在这儿。”
冥娅不耐烦地向我说到。
“你到底在做什么？刚才我差点没能压制住血压。”
“什么？”
“还有，从刚才我受到的冲击来看，你不是人类吧？能量的波长跟我很类似，就是说你是个系统也没问题。”
我对冥娅的话只有部分能理解，正常人说我不是人类也情有可原，但她是冥娅，我甚至真的怀疑自己了，似乎自从当年拿到皓莲的笔记后，我就再也不是个平凡人了。
“拜托，能解释一下么？”
“笨，就是说，你刚才要做的事情会用到心脏，现在我占据了一半，光凭你那一半做不到你以前的水平。”
“心脏么？”
如果真的如冥娅所说，那标闪和转空现在都无法使用，运气不好，以后也恢复不了最佳状态。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被冥娅所填充的地方冰凉而光滑。
“冥娅，你有什么办法吗？我现在真的没时间了。”
“有是有，不过我可是很久没活动过了，要我帮忙，那稍微放肆一点也是可以的吧？”
“只要别杀人，随你干什么。”
不管冥娅想干什么，只要她能帮到我，那就没关系了，而且我也想见识见识所谓的人工智能。
“呵，那一言为定。”
冥娅从我手心上消失，同时我全身上下感到一阵酥麻。
黑色的物质凝聚起来，并变得越来越多，萦绕在我身体的四周。
“这就是我的系统功能，黑色冥王——冥王雀。”
所有的黑暗汇聚成一把镰刀，由一根细线链接在我的手臂上。
当镰刀成型的一瞬间，可怕的杀气扑向四周，就连我自己都被震慑到了。
“感觉到自己的弱小了么？哼，这就是我的力量，本能的为杀而生。”
因为冥娅的关系，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把镰刀没有重量，也不是完全固定的形状，我稍加思考就能变化它的模样。
“在一定范围内，我可以变成任何事物，任何形状，还能对杀气做出反应。”
冥娅解释到。
“现在，让我们去好好调教一下你的敌人吧。”
不用看，我都能想象到她在坏笑的样子。
“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我暗自想到，可这种东西对于找人而言，好像没什么作用。
“冥娅，你的这个系统，范围具体有多大？”
“不知道，我说过的吧，我的数据库已经所剩无几了。”
冥娅不耐烦地说到，同时我的身体又出现了一阵酥麻感。
“主动权交给你了，自己去摸索，我可不会一步步指导你。”
“额...好吧。”
明明是如此不靠谱的人...不，人工智能，但她把功能全权交给我操作后，我才发现这股力量有多么奇妙。
方圆数米，不，甚至数十米，我都能细微的感觉到生物的气息，哪怕是一只蚂蚁，只要近些，就能清晰的察觉到。
“所谓的杀气感知....就是这样么？”
光凭这个，要找人还是很麻烦，而且就算它有多高的战斗功能，机动力不行的话，我就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
“喂，你在想的是，‘这家伙没什么用’对吧？”
冥娅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正说中了我所想的东西。
“别小看我啊你这个杂鱼，好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她说的是有道理，可发挥想象力这种事，要怎么做？
我记得冥娅之前说的，自己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变成任何形状，也就是说，只要我想，她就能变化么？
“那就，先变成勾绳试试吧。”
当我开始构思时，黑色的羽毛慢慢发生了变化，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精神的紧绷。
羽毛逐渐变得细长，无序的缠绕在我的左手上。当多条这样的细绳汇聚到一起后，我的手完全被其覆盖了。
“这就是...勾绳？”
我简单地想象了一下要用它勾住钢筋时，黑色的物质就瞬间弹射飞出，缠住了我的目标点，变成一条长绳。
并在我被它强大的拉力拉上去后，它又自觉的回到了我的手上，大小也恢复了正常。
“除了镰刀，我变成其他形状都需要强大的精神力，你的资质还可以么，我暂且夸奖一下吧。”
冥娅微笑着说到，当我能够自己控制黑色物质后，我就能在脑中看到冥娅了。
唯一的缺点是维持这个状态十分消耗体力，这才过了没多久我就感觉到累了。
“不过么，因为你自身力量的压制，我无法使出全力，你受到的阻碍也会比正常情况大。”
“是这样么...”
即使同时拥有这两种非现实的力量，但无法发挥好不就没意义了吗？
“冥娅，只要我想象，这些黑色的东西就能不停地动起来吧？”
我用它们缠绕住自己的身体，形成了一件黑色的大衣，以及一件面罩。
“当然，我说过很多遍了吧？”
“嗯，我只是确定一下。”
我尝试操作着黑色的物质，用它们在楼房之间不停穿行。在路人看来，可能就像是一道飞跃在天空中的黑色残影。
音千失踪，椰莉丝也是，好在李凛应该没事。现在银火透他们我又联络不上，附近一带也没有公用电话，只能去最近的警局，或靠我自己搜索。
虽然会麻烦很多，但我的秘密和椰莉丝的秘密不允许我报警。
就算消耗很大，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干，既然现在我的手机已经损坏，我也不愿意让银火透他们去面对那种可怕的家伙，最多只能请他们搜集情报。
像这种情况，我只能咬牙坚持，等找到音千和椰莉丝后再把她们带走。
往好处想，至少有冥娅能帮我吧。
“嘿，别想那么多，注意力会分散的，你要是掉下去我可不会救你。”
“......”
确实也是，比起思考无用的计划，还不如想想怎么找到那些人。
如果速度能再加快一步，我倒可以去银火透家里再和他们取得联系。
“我记得，银火透的家是在...”
尽管附近的建筑都很熟悉，但我就是搞不清那幢楼。
唯一的方法是一一排查，很耗体力，但也只有这样了。
“喂，别浪费力气了，像你这样迟早累死在天上。”
找了数十幢楼后，冥娅不耐烦地说到。
“你是傻吗？好好运用我的力量啊。”
对于我的行动，她显得很不满意。
“我在用啊，你好歹稍微再帮我一下吧。”
我已经把杀气感知和黑色物质都用上了，但这么久也没能感觉到自己熟悉的气息。
“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我不禁这么想。
就算我焦头烂额地到处寻找，超出范围就没有意义，而且即使和银火透取得联系，他们也搞不到所谓的情报吧？
“唉，没办法，我看不下去了。你这家伙，别老是往合理的方向想，我的羽毛可不是寻常的东西。”
见我用着黑色的绳索到处荡，冥娅无奈地说到。
“我是没有质量的物质，这么说你能懂吗？不懂就自己想吧，我的时间可多的很。”
她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就不说了，不管我怎么追问也没有回应。
不要往合理的方向想，我现在还算合理的状态吗？难道要我变个翅膀出来？
我正这么想时，所谓的翅膀真的就出现了。
“喔——”
翅膀提供了我难以想象的速度和灵巧度，除了没有覆盖身体的防御外，几乎算是完美。
哪怕是狭窄的楼道间，也能很快转向。
“哼，看到了吧，这才是我的用途之一，别糟蹋了我的能力。”
“好啦，你最厉害行了吧。”
当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找到银火透的房子，和他们取得联系时，事实证明，我想的太简单了。
“这是？什么感觉？”
黑色的羽毛贴紧了我的身体，细微的压迫感从左前方传来，而那里，大概就是银火透的家了。因为用排除法一一排除之后，这栋楼的特征跟我的记忆中是最相似的。
压迫的感觉越来越强，仿佛冥娅的系统在大声地告诉我危险。
“真正的杀气感知，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我本能的想退后，但先前犹豫的一秒钟让我断送了这个机会。
「呯——」
窗户的玻璃突然爆裂，四散的玻璃碎片和从房间内喷出的火舌几乎吞噬了我。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从窗户里跃出。而我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个身影，是东方诺。
“喂，别大意。”
千钧一发之际，冥娅夺取了黑色羽毛的控制权，瞬间包裹住我的身体，阻挡了火焰。
“稍等一下！”
我把冥娅的行动解除，让部分黑色的羽毛形成一片墙壁，遮挡住扑向东方诺的火焰，同时变化出绳子固定住自己的身体，然后拉住即将摔落在地的东方诺。
“唔......”
体力的消耗比我想的还要大，在确定东方诺安全降落地面后，我不得不解除了固定自己的绳索，从数十米高摔落在水泥地上。
如果不是我拼尽力气用黑色羽毛缓冲，我恐怕会再死一次了。
“如果能用标闪就好了啊.....”
在使用冥娅的力量时，其实我渐渐已经发觉，这和标闪、转空是完全相反的力量。冥娅也许不知道，但这两股力量的确在冲突。
要靠冥娅才能维持生命的我，今后再也用不了标闪也说不定。
“喂...东方诺，你还好吧？”
我挣扎着想站起身，东方诺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似乎还没发觉，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
“安...时？”
东方诺的身体素质比我强得多，看见我之后，他马上过来拉起了我。
“怎么会这样？发生什......”
东方诺刚拉我起来，就警惕地看向四周。
“咱们可没时间解释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想置我于死地啊。”
“什么？”
尽管我的体力已经不支，但凭冥娅的力量，感知杀气还是做得到的。正如东方诺所说，我们的附近有一个人，那人的气息隐藏的很深，不过还是躲不过冥娅的雷达。
“这不是杀气，这个人，只是单纯的在做着习以为常的事么？”
先是我被“杀”，现在又有人来暗杀东方诺，状况我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小心！”
东方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飞扑过来将我扑倒在地。
我的杀气感知也隐约察觉到了，而且微弱杀气的方向，在...在空气里？
扑倒的下一秒，在我们原本站立的高度，五六颗子弹不间断地飞过。我刚刚感知到的杀气，只是子弹的杀气罢了。
“这个人，绝对是个难对付的敌人。”
尽管如此，我现在却还是体力透支的状态，东方诺赤手空拳的，要怎么对付躲在暗处的对手？
“喂，小子，要不要把身体交给我啊？我会轻易的解决掉那家伙的。”
面对如此紧张的局势，冥娅又出来干扰我的注意力。
“真的么？那你来。”
这么好的事情，不答应才有鬼了。
“你......”
我爽快的答应后，冥娅并没有操控我的身体，而是像噎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笨，我说这话就是想稍微激励你一下，我自己都还没完全熟悉自己的力量，哪来的帮你操控啊？”
“诶？！”
“真是的，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热血勇敢的发言呢，你也稍微有点骨气吧。”
“......”
敌人自然不会等我们，在他下一波瞄准前不改变位置的话，就会被他射中了。
“唉，那你加点油吧，虽然我是不抱什么期待了。”
于是冥娅真的就只是这样看着了，找出敌人位置的同时躲避攻击，等等几样困难的事情都落到了拥有超能力的我的身上。
“啧，要咬牙坚持住啊，我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