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有人来了我反而会困扰呢,进去吧。”

[是,万事小心,他们应该对有人发觉他们行动早有准备,还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战力。]

“没问题,他们虽然能召唤深渊,却不能控制深渊,所以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马脚,现在肯定还未召唤深渊。”

也不打算做些诸如攀墙潜入之类的事,姬萤将手中的法杖一挥,数个水球便凭空出现并悬浮在他的身边,已然是一副正面突入的样子。

[…主人你有时行事方式真的挺粗暴的。]

“是吗?嗯,直接点没什么不好的。”

无视了自己搭挡那无奈的目光,姬萤就像只是到公园中散步一般,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缓不急地步进公园之中。

一个人也没有的公园比青年预想的要更加安静,要是只在入口处徘徊,肯定不会想到里面正进行着十分不得了的计画。

[没人出来呢,不过只要一直往深处走,就算他们不愿意也只能出来吧。]

“毕竟花了那么多功夫去隐藏这里,他们肯定不想我们逃走通知援軍,就算发现了我们也不会立即出手,而是会在里面埋伏包围吧,正是因为行事过于合理了,所以很容易看穿呢。”

尽管说得轻描淡写的,但看穿对方的行动到这一步,絕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连要求严格的尤法也得承认,自己主人在这方面绝对是一流的。

魔剑少女无法反抗主人,这一点是契约的基本,但相对地,是否进行契约的决定权却是在魔剑少女一方。

尤其是像尤法这样拥有极高神格的,或者是有着十分强大力量的魔剑,就算成功召唤到她们,也不一定能够与她们进行契约。

因此姬萤自然拥有足以让曾经身为高位神明的从者的尤法也为之承认的能力,尤法才愿意与他进行契约。

顺带一提,姬萤与尤法进行契约时是八年前,也就是十四岁时,他就获得了侍奉神明的人的认可。

一如青年的预测,一直沿着公园步道,步上小斜坡,全程都像是两人其实预测错误般,连一点微风也没有的死寂。

“…嗯,差不多了,来到这里就不必担心我会逃跑了吧?”

来到公园内的小广场,姬萤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周围喊道;数秒后,几个戴着鸭舌帽,穿着一身黑色的男人便悄无声息地从各处阴影中出现,将青年团团包围在中央。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不过竟敢独自一人闯进来,姑且对你的勇气表示赞许。”

“过奖了,只不过是收拾几个杂鱼而已,并不需要多大的勇气,所以我原封不动地把这句赞赏的话送回给你们。姑且,对你们的勇气表示赞许。”

青年仍挂着一副从容不迫的笑容,甚至还朝那几个黑衣男人鞠了一躬,顿时成功地引爆了他们的怒气。

“你这该死的恶魔使!死到临头也不知悔改!”

黑衣人们同时拿出了手机,一番操作后竟是从手机中冒出了有如符文般的图案,但就算隔着一段距离,姬萤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从那“符文”中传来的不祥气息。

“““予恶魔使以神明使徒的制裁!!”””

然后,不祥的符文便化为了0与1的紫光,开始构成一头又一头的深渊,那几个黑衣人也趁此机会聚在一起,并与姬萤和一众深渊拉开了距离。

“真是讽刺呢,明明这边才是神明的使徒,竟然把神明的从者和她的契约者叫作恶魔。”

[不然他们就不会被叫作过激的狂信徒了。比起这个,虽然为了不被注意到而没召唤出巨大的深渊,但这个数量也不是好应付的。]

姬萤似乎是被戳中了笑点,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当场捧腹大笑起来,倒是尤法本人没怎么介意,已然先他一步开始观察起周围出现的深渊。

“嗯,没事的,就是为了这个情况才没有呼叫救援的吧?”

[…如果主人你执意要这样的话。]

金发少女确实对自己主人的做法略有微言,但她也很清楚自己无法说服青年,也就不再多言,正如她所言,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些深渊全部给解决掉。

“所以,这种程度就足够了吧?”

姬萤以法杖轻轻敲击了地面两下,水流顿时如同被旋风所卷起一样围绕着他高速旋转起来。

“出来吧,A.LU,还有LIM,既然对方以量取胜,我们也叫几个帮手就好了。”

最终,水流凝聚成一头山羊和一条鱼,山羊落在了青年的身边,而那条鱼则是如同在水中一样绕着他缓缓盘旋着。

“哈哈哈!就只会叫这些小动物出来有什么用!神明大人的使徒很快便会用祂们的利爪把你们撕成碎片!”

见状,黑衣人不由得大笑起来,本以为只身闯入敌阵的人会有多厉害,结果只会操控水来变出这种小动物,让他坚信这名被恶魔所诱骗的自大青年很快便会葬身于此。

“乖,乖,去吧,LIM,尽管随意闹腾。”

然而姬萤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下水造山羊的后颈,将浅秋色的法杖指向其中一头深渊,山羊便迅即化作一阵激流涌向深渊。

那深渊看见名为LIM的水山羊冲向自己,当即举起手臂想将这头弱小的山羊撕成两半,但它碰到的却只是一股水流。

那是任何人都知道的道理,无论多锐利的刀都无法斩开水流,但凶猛的洪水却能够冲毁一切事物。

激流再次化为山羊,羊角狠狠地撞向深渊身上,竟是直接把深渊撞得往后倒飞开去好几米,吓得那些以为自己已经呆在安全距离的黑衣男们连忙慌张地四散开去。

LIM却没有就这么放过那头深渊,在它先起身前已经踩在它的身上,扬起双蹄一踏,竟是直接在怪物的身上踩出了两个大洞。

“怎、怎么可能!?神明大人的使徒竟然会被这小小的畜生给…!”

“事物不能只看表面,如果视野太狭窄的话就不妙了,就像现在这样。”

从青年的影子中猛地蹦出了一头深渊,在伸出的利爪离他心脏还有不到一臂距离的一刻,数道水造的锁链紧紧地缚住了它。

那理应是从他的视野死角作出的一击,既然没有看到,那就无法防备才对,但姬萤那分明就是早已察觉到的应对。

怎么回事!?

现在那些黑衣男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疑问,上头说过的,只能这些深渊,只要不是来的魔剑使数量特别多都能够轻松应付才对。

可现在即使只是面对一个魔剑使,这群深渊也显得如此无力,就连姬萤的一根寒毛也碰不到。

一旦被水之锁链缠住,结局就只有被山羊所踢死,就算从死角发出攻击,他也能像背后长了双眼睛一样,轻松自如地一一应对,。

眼前这个魔剑使,就连头也没有转过,一步也没有动过,仅仅是立于原地,就已经将这群深渊完全制压住,让黑衣人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不…不对!是那条鱼吗!”

似乎还有一个人还未放弃思考,在姬萤又以锁链挡下未曾目视的一击后,终于留意到了为什么他能够挡下看不到的攻击。

水之鱼LIM能够和主人共享它的视野,从被召唤出来开始它就一直注视着姬萤的视野死角,所以他并没视野死角,无论从哪个角度攻击都只会被挡住。

“嗯,观察力不错,所以我说了,事物不能只看表面那么简单,对吧?”

可惜,就算他察觉到这点,也无法将其传达给深渊;纵然深渊是他们召唤出来的,却并非是他们的同伴,他们并没有与深渊沟通的能力。

更加可惜的是,就算他们能告诉深渊这点,对战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因为深渊们对姬萤束手无策并非是因为他没有死角,而是十分简单的,单纯因为姬萤太强了而已。

就连最基本的破防也做不到,更遑论要攻略。

此刻黑衣男们才理解到栗发青年一开始说的话的含意:敢于挑战他,确实是一种勇气…或者说是无谋会更加贴切。

“然后,这就是最后一头了。”

终于,山羊将余下的最后一头深渊也给踢飞后,便再次回到主人的身边,那根本算不上是战斗,对姬萤而言,只不过是出来散步罢了。

“这、这家伙根本就是怪物!!撤退!快点撤…”

被恐惧所吞噬的黑衣男们仓皇失措地打算逃跑,然而话音未落,无数的水锁链从地面忽地升起,硬是将那几人拉扯至跪在地面,连手臂也被牢牢束缚住,丝毫不能动弹。

“说什么呢,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做错了事要认错,你们总不能连小孩子也不如吧?”

姬萤脸上依然挂着那副和善的笑容,缓缓走近被锁链紧缚着的数人,可看在他们眼里,那就和恶魔的笑容没有分别。

才不是恶魔使这种东西,自己真的惹了一头货真价实的恶魔。可就算再后悔,他们也已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看着恶魔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真是性格恶劣啊…

就算是尤法也不由得如此想到,不过考虑到对方是恶党,这点程度当作是惩罚也毫不过份吧,少女便决定保持沉默不语。

“不错,能这么轻易地解决那个数量的深渊,虽说已经没落了,但不愧是克庭格里的魔剑使。”

然而在姬萤有进一步的行动前,公园的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鼓掌声。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高级西服,戴着高礼帽的男人以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缓不急地走向了姬萤。

“…看来,你和那几个杂鱼有点不一样呢。”

听到那其貌不扬的男人提起克庭格里,姬萤的笑容顿时失去了温度,身边的山羊似乎也在回应他的不快,不断扬蹄踢地的,一副随时就会冲上去把那男人撞飞的姿态。

“那当然,克庭格里的姬萤,不仅是前所长牧天信的弟子,还是那个姬家的独生子,持有魔剑是神杖.幼发拉底,我没有说错吧?”

“做过资料搜查啊,不过话太多可不是个好习惯。”

栗发青年的眼神锐利得让人为之感到战栗,笑容未曾有一刻从脸上消失,却反而让他显得更加恐怖。

对方肯定做过详尽的调查,所以才会那么了解克庭格里,以及名为姬萤这名魔剑使的事情,至于为什么,又是何时做的调查,那答案自然是呼之欲出。

眼前这西装男,绝对和两年前牧天信被杀的事件有关。

“老大…!那家伙一下子就把使徒都解决掉了!他是真正的恶魔!请你快点把他…”

“话太多不是个好习惯,这点我十分同意。”

看见自家的老大来到,那几个黑衣男都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兴奋地朝西装男大叫说,但他却泰然自若地掏出了一把手枪,拉动套筒,然后。

呯!

响亮的枪声在公园中回响着,中枪的却不是姬萤,而是满心以为他会救下自己的黑衣男。

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西装男又开了数枪,每一枪都是命中头部,被射中的人就连悲鸣也来不及发出,就这么安静地倒在地上。

“感谢你们拖延了时间,现在你们可以去死了。”

“你…!”

法杖一挥,水之山羊便如山洪般涌向西装男,可他却只是镇定地打了个响指,山羊迅即僵硬地刹下车,停在原地没有攻击。

当然并不是因为那男人的响指有什么特殊能力,而是因为姬萤看到了在那男人身后,一名被蒙着双眼的女性正被另一个黑衣人架刀胁持着。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了,要是姬萤敢动手的话,他们就会把那位女性给杀掉。

“救、救命啊!那里有魔剑使在的吧!快点救救我…!!”

他们特意没封住那位女性的嘴巴,就是为了让她放声求救,这样就能扰乱栗发青年的思绪,是很简单也很卑劣的做法。

“…过了那么久,你们还是喜欢这一套啊。”

比起惊讶,姬萤更多的是感到愤怒,西装男成功让他的笑容从脸上消失,握着法杖的手都因此微微颤抖起来。

“俗语也有说了,计不怕旧,只要管用。事实证明,这一招对你们魔剑使而言还是一样地有效,姬萤先生,我说得对吧?所以我劝你还是放下手中的魔剑比较好。”

幸好遥音不在这里。

深呼吸了一口后,姬萤最先想到的反而是这件事,怒气并没有令他失去冷静,相反,纵然很想将这西装男全身的骨头都给折断掉,但青年的脑海却是前所未有地清晰。

“说得那么好听,就算我照你说的话去做,你最后还是会把她杀掉吧…就像,梓雪小姐那样。”

[主人…]

“嗯,没事的。”

姬萤压低声量安慰了尤法一句,便从言地将幼发拉底放在地上,让它滚动到伸手亦不可及的距离,乖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由水构成的山羊与鱼也随之变回普通的水撒落在地面。

他很清楚奥博教团的惯用伎俩,比谁都要更加清楚。

牧天信是自己所无法追及程度的强大魔剑使,像眼前这种杂鱼就算再聚集多个十几倍也绝对不成问题。

可是牧天信却是个过于善良的男人,不,虽然这么说没错,但那不是根本原因,在那一刻他只能够选择屈服。

因为那时就和现在一样,教团手中也握有人质,不同的是…他们手中的人质,是牧天信挚爱的妻子蓝梓雪。

“哈哈哈,说得没错。你是想我先杀了你还是先杀了她?这是个有趣的选择对吧。”

西装男又露出那副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将手枪对向姬萤扣下扳机,下一刻子弹便精准地射入到姬萤的肩部。

“!!”

如同被火焰所灼烧般的剧痛顿时从肩部扩散开去,虽然并没有命中主要血管,所以出血量并没有那么严重,但就算有着魔剑的身体能力加成,随之袭来的猛烈脱力感也令姬萤十分勉强才稳住了身体。

“直说了,我很讨厌像你这样的人,外貌,财富,名声,力量,从出生开始你就已经拥有着一切,而像我这种人每天就只能过着垃圾一样的生活,上天真是有够不公平啊。”

“所以你是羡慕我吗,因为不满我拥有你想要的一切,所以才加入了奥博教团,将你得不到的一切全部毁掉…真幼稚啊。”

被明明已经中弹而血流不止的姬萤如此嘲弄,西装男第一次面露不悦,但很快便调整过来,再次挂起那毛骨悚然的狞笑:

“不管你怎么说,结果也已经不会改变…但是让你就这么因失血而死就太便宜你了,必须让你体会一下,失去一切的感觉…”

西装男正想再说些什么,栗发青年口袋忽地传来一阵铃声,西装男的笑容竟变得更加地狰狞起来,冷笑着指向青年口袋中的手机:

“不接吗,说不定是你的伙伴给你的好消息呢,让我们也听一下吧。”

“…”

对方绝对没有那么好心,可是在幼发拉底脱手而无法与尤法沟通,肩部又中了枪的现在,姬萤也只得听从他的话,接起电话的同时开启了扩音功能,铃声中断,紧接着传来的便是古月澪焦急的嗓音:

“姬萤你混蛋滚去哪了啊!克庭格里被奥博教团的那群家伙偷袭,现在都快被深渊淹没了!!你不是留在事务所保护遥音她们的吗!!”

“…我现在跟对面的老大对峙着…遥音呢,她们没事吧?”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赶回来时事务所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就算再怎么吉人天相也…!!你这混账为什么不留在克庭格里保护好她们啊!!”

即使相处了一年,姬萤也未曾听过古月澪如此焦急的声音,在听到克庭格里已是一片火海的一瞬间,青年的双眼霎时间失去了光芒,连手机也因此重重摔在地上。

“喂!姬萤!回答我…!!明知道教团不好惹了为什么你还…我这边也快要撑不下去了…!!一切都怪你…咕咳”

电话就这么突兀地被挂断了,最后传来的是少年那不成声的半声悲鸣,就算不去细想也该清楚电话的对面发生什么事了。

“…”

如果是被突然偷袭,还有着连古月澪也处理不过来的深渊量的话,那牧遥音和妮娅肯定来不及逃脱,也就是说现在的她们正在那火海中…

万事…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