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背后的花园里,从哥伦比亚请来的爵士乐队开始演奏,宾客都已到齐。家族继承者法里斯·侯赛因早已坐在婚宴现场,不一会儿他的妻子领着两个儿子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几百名客人聚集在宽敞的花园里,有些在鲜花点缀的舞台旁观看拉希德军士长跳舞,有些站在摆满喷香食物和大罐家酿红酒的长桌。这时新娘莎娜·侯赛同新郎、伴娘、伴郎和家族成员走到一张特别垫高的餐桌前坐下来,与前来祝贺新婚的宾客交谈起来。这是一场西式风格的婚礼,身为长子的法里斯并不喜欢妹妹自作主张把自己的人生大事搞得如此草率。萨尔贡人的婚礼应该遵循传统,法里斯结婚时也不例外。妹妹也许还不知道崇尚军人作风而且古板的父亲已经被她触怒触怒。

接待完宾客后巴希尔·侯赛因便转身钻进了屋子里,和往日的同僚或是老下属闲聊。三儿子沙德·侯赛因恭敬地坐在巴希尔的右侧,而长女伊欧娜则站在办公室的维多利亚式双开门旁,两人随时听候父亲的差遣。

巴希尔·侯赛因的办公室位于屋子二楼的最拐角处,离四弟斑点的房间很近。也许是巴希尔年纪大了眼睛对光很敏感,这间办公室的采光并不好,一颗柠檬树就挡在窗外,拉上百叶窗的室内更是黑漆漆的。巴希尔站在窗前剥开百叶窗的叶片,俯视张灯结彩的花园婚宴与新娘毫无保留的笑颜。

“她都长这么大了。”巴希尔感叹道,“看来是我老了。”

“您辛苦了,父亲。”沙德赶紧附和道,“家族不会忘记您对此做出的贡献。”

“咱们都老了,巴希尔。”塔里克将军喝着大麦威士忌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是萨尔贡上一任国防部长,阿斯兰族人,一头体内流淌着先民血液的雄狮,身着沙色的陆军常服坐在真皮沙发上,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他高大的身材和绷着衣服的发达肌肉,与清瘦的巴希尔形成对比。“还有半年咱俩都要退休了,到时候你就得从西部战区司令的位子上下来了,决定好让哪个傻瓜继承你的司令位子了吗?”

“你错了塔里克。”巴希尔递给狮子一根库巴的雪茄,给自己倒上一杯甜味利口酒,饮尽按着沙德的大腿,“谁来接任司令的位子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更不用说当初你这个国防部长的头衔是谁给的。”

“人民,是人民赋予我的。”塔里克打趣道。

“然而王权位于人民之上不是吗?更何况退休前我另有打算。”巴希尔笑着说完看向身旁的沙德:“你在北部战区的工作怎样了。赫里沙塔那个军阀没为难你吧?”

沙德·侯赛因连忙回答道:“不,并没有。我只是一个小小中尉,赫里沙塔将军身为战区司令怎么可能会来找我的麻烦呢,父亲是您多虑了。我现在正指挥一支步兵排,最近感染者和一些昆纳尔省的宗教反对派人士勾结在一起,我目前的工作就是跟随部队清缴这些反对派势力的部族武装。”

“昆纳尔山脉另一侧就是乌萨斯,十有八九是乌萨斯人在背后扶持当地的部族武装。”巴希尔不耐烦地说,“你还是得当心赫里沙塔。那老家伙非常小心眼,从他还是一个小小营长的时候就爱算计自己看不顺眼的下属。你见过一个校级军官逼得一个下士当逃兵吗?这种事也只有他做得出来。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战区司令的位子,当初就应该让我去坐镇北部,如今那鸟不拉屎的烂地方也不会这么乱。”

副官穆勒应和道:“毕竟将军您被外界称呼为沙漠之狐啊。”

“我对巴塞尔的安排,你告诉他了吗。”巴希尔举起雪茄让穆勒点上,“他考虑得怎样了,还是继续想呆在后勤部队里混吃等死吗?”

“斑,巴塞尔还在考虑,我说我会尽可能让他调到我的排里,不过毕竟他从没去过战区,我不确定他是否会答应。”

“你结束新兵训练进入第10山地师前不也没去过战区吗?别担心,他接受过军事训练,再说了凡事都有第一次,哪有没做过就不用做的道理。让他快点给你一个答复。”

“是,父亲。”

“巴塞尔?你是最小的那个儿子吗?”塔里克问。

“是的,实际上我并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的儿子。”巴希尔说,“谁让他的体内流淌着我的血,他是这个家族的成员,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可如果他打算继续当个废物的话,我就不得不考虑杀了他,不能让家族的荣誉被这个废物毁了。”

“父亲!”

“伊欧娜,带巴塞尔进来。沙德,好好学着点。”

伊欧娜不敢怠慢,推开身旁的维多利亚式双开门,径直走进花园,在人群中寻找她最没用的弟弟。

这时乐队暂停休息。拉希德军士长和一个年轻的上尉把舞台包了下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萨尔贡传统乐器,脚踩着座椅,唱起粗俗的萨尔贡情歌。听着令人脸红的淫秽歌词,男人们开心尖叫起来,女人们则在一旁不知所措。

这老头真是没救了。伊欧娜心想。转身走向新娘的餐桌,看看巴塞尔是否在那里。

即便是在自己的婚礼现场,新娘莎娜·阿多尼斯也不忘随时在嘴边叼起一支香烟。她和姐姐伊欧娜一样没有先民的特征,但不算漂亮,既没有遗传母亲的美貌也没有遗传父亲的聪明头脑,长得瘦巴巴,言行举止有点神经质甚至可以说尖酸也不过分,父亲从小对她的淑女教育也没有改过来,说不定以后就是个地道的萨尔贡当家女人——泼妇。

不过反正这些都不关伊欧娜的事。多亏了母亲亲自指导,今天的妹妹变得格外美丽,容光焕发,白色的婚纱让她一马平川的胸部变得格外丰满,不用说这都是挤出来的。她撅着本来就薄的嘴唇,不时与新郎含情对视,情欲的眼神透露出先出贞操的渴望。一旁的姐姐伊欧娜心里犯起了恶心。

“嗨亲爱的,今天过得怎样?”伊欧娜戴上自己娴熟的职业微笑走上前问。

“该死的,伊欧娜!”莎娜大声嚷嚷拉着新郎的手,“桑迪诺,这是我的姐姐伊欧娜!好久不见姐姐,我之前一直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抱歉,我今早才回来。”伊欧娜笑着敷衍道,“再说了你可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能错过你的婚礼呢。这是你的丈夫吧?长得可真英俊,很高兴认识你,桑迪诺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伊欧娜,叫我桑尼就行。”面对伊欧娜的美貌和能激起男性荷尔蒙的嗓音,桑迪诺顿时觉得裤裆里来了反应。他不敢直视伊欧娜的眼睛,那对深情的眼眸仿佛要勾走他的魂。

和斑点一样的毛色,伊欧娜心想。新郎桑迪诺·阿多尼斯是陆军外籍兵团第1旅的指挥官,来自叙拉古的鲁珀族人,有着先民的外貌特征,一道疤留在他狼嘴上,也不知道妹妹是怎么看上这个丑八怪的。身材倒是挺好,因为长期呆在作战部队的关系,他发达的肌肉不比舞台上唱粗俗情歌的拉希德军士长差,燕尾服被他粗壮的肌肉撑得胀鼓鼓的。据父亲说两人在军人医院相识,桑迪诺是妹妹负责的病人,两人熟识后一来二去便好上了。伊欧娜不看好妹妹这段婚姻,她的态度和父亲一样,嫁人至少得门当户对,而不是去当一个雇佣兵头子的老婆。不过父亲向来架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终于同意了这桩婚事。

“你看到巴塞尔了吗?父亲找他。”伊欧娜问。

“巴塞尔?你是说斑点吗?”莎娜反问,“你去问问法里斯吧,我也不太清楚。”

去找法里斯·侯赛因似乎更没用。父亲钻回办公室后长兄就一直留在花园里接待宾客,哪有功夫去顾着巴塞尔。尽管父亲还没有明确将家业继承给法里斯的意思,但他却表现得像现任当家一样在花园里招呼着,那副模仿父亲故作老成的样子真是叫人感到滑稽。在家族老一辈眼中,法里斯就是每个萨尔贡家庭祈求真神自己也能生一个的那种孩子,孝顺忠诚,随时为父亲效劳,而且还遗传了父亲的聪明头脑。但伊欧娜却觉得父亲并没有把家业传给法里斯的想法,在这方面问题上他对法里斯总是很冷淡,而对三弟沙德却很热情。哼,口头上说着不希望满是军人出身的家庭影响到后代成长,结果在继承人问题上还是选择了身为军人的三弟沙德。老家伙的想法真让人吃不透。

花园里,斑点这时却和大哥法里斯·侯赛因呆在一起,身旁还跟着一个累赘——沙德的哥伦比亚女友。这种情形是斑点万万没想到的,两个讨厌的人和自己呆在一起闲聊,他喜欢把情况形容为“修罗场”,东国漫画的剧情里都是这么画。男主得同时面对两个喜欢自己的女生,不过自己要惨一点,要面对的人他都不喜欢,而且大哥法里斯和他打小互相看不顺眼,也是够棘手的。

法里斯·侯赛因翘起二郎腿抽着雪茄神情严肃,斑点也一脸不爽吃着端在手上的巧克力蛋糕,两人不时对视又神情厌恶地把视线收了回去。看不懂形势的爱丽丝有点不明白兄弟二人为何剑拔弩张,打趣地说:“法里斯先生和巴塞尔先生真不愧是亲兄弟呢。两个人长得可真像啊。”

“我和他哪儿像了?”法里斯厉声问。

“一点也不像。”斑点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是老一辈人眼中的乖乖仔。”

“因为你原本就是家族的怪胎。”

“你居然没说我是废人,你突然对我有改观了?”斑点放下蛋糕给自己点了支烟,“还是说今天是莎娜的婚礼,你打算当着外人给我一个面子?”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清楚。”

兄长一副家族长辈教训晚辈的嘴脸真是叫斑点恶心。他确实可以教训自己,不过最好是以家族继承者或者说现任当家的身份。但他现在身份和自己一样,俩人都是巴希尔·侯赛因的儿子,凭什么你他妈可以教训我?就因为法里斯·侯赛因兄弟姐妹五人的长兄?老爷子可没明确表示过把家业交给法里斯,连暗示也没有。斑点打心底认为,法里斯在家族里的身份更像是工具人,或者说父亲的工具人。老爷子年纪大了,处理家族事物方面也是越来越不行了,现在这种时候就得靠法里斯这种乖乖仔来帮助自己打理家族事物。兄弟姐妹五人中,父亲更偏心三儿子沙德,斑点认为在这一点上法里斯比自己清楚。

“你们俩居然也能凑一起?”姐姐伊欧娜的出现打破了斑点与法里斯的僵局。

“你来干什么伊欧娜?”

“父亲叫巴塞尔过去。你,跟我来。”

“就这样把我支走了?伊欧娜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法里斯厉声道,“凭什么我今天一直忙着婚礼的事情,而你就跟着父亲屁股后面?别以为你现在还是家族的人,你嫁出去了不过是个外人,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你想怎样?”

“别以为你是兄长就了不起,继承者是谁还没定数呢,而且他老人家对待咱们三个是什么态度你心里清楚。你刚才的那番话要是父亲听着了,我相信他很乐意给你两巴掌,我是家族的成员,从生下来到死一直都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目光短浅的家伙,对我说话最好放尊重一点,你那所谓的新能源企业到现在还是得靠外部资金的支持不是吗?”

伊欧娜骂人的功夫不是盖的,这一点斑点在小时候就见识过了,她可是把父亲请来的教官怼到酒吧买醉的女人。

斑点跟着姐姐伊欧娜前往父亲的办公室,一路上也只是默默地跟着。长姐是他打小以来除了父亲外唯一害怕的人,毕竟母亲长期周游海外,父亲又呆在驻地不能回家,俗话说长姐如母,早熟的姐姐伊欧娜便承担起扮演监护人的责任。从小她性格就十分火爆,因为没有先民特征,年幼的伊欧娜的身高和力气就比其他兄弟姐妹大许多,于是教训起人来毫不手软,常常把法里斯和沙德打得躲在房间里。但如果其他小孩欺负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伊欧娜也会二话不说冲出去理论甚至是打上一架,连家里服侍父亲多年的老妈子都说姐姐伊欧娜以后会是个出色的女人。

老实说,斑点其实挺佩服伊欧娜这个姐姐。相比较法里斯的目中无人和沙德的资历尚浅,姐姐是个极其有能力而且务实的人,只是碍于女儿的身份罢了。伊欧娜出嫁前父亲总是会把家族事物交给姐姐代为管理,如果她不是女儿,也许父亲会把家业交给伊欧娜吧。

父亲的办公室前,沙德·侯赛因焦急地站在楼梯前。见斑点被伊欧娜带来便连忙迎上去,拿出准备好的梳子梳理斑点杂乱的头毛,用剪刀清理弟弟下巴没打理过的起团的毛。他的嘴从见到斑点时就没停过,老是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干吧、别让我失望了斑点这之类的话。沙德的好意斑点心领了,他很清楚在这个家里唯一关心自己的就是哥哥沙德,如今他好不容易为自己安排到这机会,父亲现在叫他过去肯定是等着答复,

“坐吧,巴塞尔。”

巴塞尔跟着姐姐和哥哥走进拐角房间,昏暗的房间内他看到了父亲巴希尔·侯赛因站在窗前,俯视花园里举行的婚宴。与父亲关系不错的塔里克将军也在,坐在贴墙书架前的沙发上,神情严肃地抽着库巴雪茄。气氛不大对劲,沙德察觉到,但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巴希尔的神情很冷漠,他瞥了眼斑点坐到写字台上扔给斑点一根雪茄,然后自己叼着一根让副官穆勒点上。

“找我有什么事吗?父亲。”斑点不想直接进入主题,打算拐弯抹角一番。

“这就是你第四个儿子?”塔里克问,“还记得我吗小子?是雄狮塔里克叔叔。”

巴希尔摇摇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巴塞尔。我听说你回来已经一周了,我和你母亲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却不愿意告诉父母,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你到底想干什么巴塞尔,你还是家族的成员吗?”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和母亲罢了。”

“我是你的累赘?我讨厌借口,巴塞尔。”巴希尔的语气冷冰冰的,像是尊严受到了冒犯。“别告诉我你还在用斑点这个可笑的名字来称呼自己。”

“斑点?那是什么。”塔里克问。

“你自己问他吧!”巴希尔厉声道,“我很了解你巴塞尔。”说着口吐烟圈用雪茄指着斑点,“二十五年来你让我头疼不已,让家族头疼不已,到最后甚至嘲讽你是怪胎是废物。我不止一次向家族保证巴塞尔·侯赛因长大后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人,但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的承诺一次次成为谎言。我不得不考虑一些事情,我不能让你继续损害家族的荣誉了。”

“父亲!”

“闭嘴,沙德。”巴希尔说,“告诉我巴塞尔,你到底想干什么?”

巴塞尔·侯赛因低下头,用被扼住的声音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老头子走上前,伸手按住巴塞尔的肩膀,弯下腰口吐烟圈贴近脸;“你不知道?你是个男人,你已经二十五岁了巴塞尔,你是家族的成员,可你他妈却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他起身一拍巴掌。“好啊,就连几岁小孩都知道自己将来想做什么,而你他妈却不知道,可真有你的巴塞尔,真有你的。”

巴塞尔委屈地摇摇头,他抬头盯着眼前这个神情冷漠的男人。“这一切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父亲!我人生的头二十年难道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出色的人而努力活着吗?但是你我都失败了,我连文凭都是花钱买的....二十年间我的人生里只有成为律师这个概念,没有别的东西,我他妈甚至连该死的童年都没有!我们的梦都破灭了父亲。”

“我给你找了事做!”巴希尔呵斥道,“我让你参军,把你调进最轻松的后勤部门,是想让你至少有点事可做,可你却给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巴塞尔,别让父亲生气了,快告诉他我交代给你的事。”

巴塞尔沉默着,没有说话。

“调往北部战区的作战部队是吗?加入你哥哥的排。”巴希尔顿了顿,抽了口雪茄对巴塞尔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你以为你能在昆纳尔活着呆两年?”说着和塔里克大笑起来,“你去吸引那些乡巴佬的火力还差不多。别以为我真的会把你弟弟调往作战部队,沙德,那可是赫里沙塔管辖的战区,更何况....你弟弟不配。”

“那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所有的可能早就被你否定了!”

“到我侄子的部队来。”塔里克笑道,“我侄子贾马尔是皇家近卫师的指挥官,我和你父亲有意向把你扔进皇家近卫师里。怎样?这份差事可比在昆纳尔那穷山恶水与刁民打仗强多了。你说是吧?”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想办法把巴塞尔调进我的排吗?”

“我说了,你弟弟他不配。”巴希尔说,“皇家近卫师是份不赖的差事,直接为王室做事不是挺好吗?工作轻松也算体面。这真的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条路了巴塞尔,已经由不得你去选择了,你不去也得给我去。”

临近黄昏,五层的婚礼蛋糕从厨房里被厨师推了出来,人们赞叹欣赏,接着分而食之。巴希尔的远方亲戚,前来替新人助兴的炎国歌星被一众年轻女生簇拥着,高呼着想要签名或者想嫁给他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话。瘦巴巴的新娘面对五层蛋糕,胃口倒是不小,她端着盘子就驻足在那儿一直吃,如果没有伊欧娜拦住,这个神经质的大胃王新娘就快吃完一层蛋糕了。接着一个不留神,莎娜与桑迪诺这对新人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俩人忙着赶往东国渡蜜月。时候也差不多了,沙德下午的时候便乘坐军机返回他的驻地,这时候长子与长女陪在巴希尔身旁彬彬有礼地催促着宾客离开,停在宅邸前的豪华轿车一辆接一辆消失。

斑点沮丧地坐在花园的长桌旁,脸上布满了泪痕,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根快烧到他灰白色皮毛的香烟,无神地盯着昏黄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