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精灵的【器灵】么……”
院长室内，暹罗猫饶有兴致地说。
今天是入学以来，苏牧第一次被院长叫来配合实验。根据协议内容，他将关于召唤精灵的疑点和猜测告诉给了暹罗猫。
“这个信息很重要，至于真实性，就有待你的调查了。”
暹罗猫很满意苏牧的坦诚。
“看来和你合作是个正确的决定。”
也就是说，一开始也准备了“非合作”的选项咯？
苏牧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却也没多在意。他问趴在办公桌上的暹罗猫：
“入学一周多了都没叫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那么今天我们要做些什么？”
“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呢？不过我毕竟是院长，平日里的工作也是很忙的。”
“哦，是么？从你这悠哉悠哉的样子还真瞧不出来。”
“少贫嘴了，”暹罗猫倏地跳下桌，三两下爬到苏牧肩膀，“今天带你去几个地方。”
“哪里？”
他话音刚落，一股熟悉的失重感涌上心头。
再眨眼，已身处一座工厂内部。
“这是桃园中学的洗衣厂，大部分师生的衣物，都会在这里被清洗干净。”
趴在他肩膀上的暹罗猫说。
工厂天花板上有一个巨大的洞，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大量衣物从巨洞里落下来。然而这些衣物并没有掉在地上，它们下降到一定距离，就仿佛长出了翅膀般，各自飞向下方的四座水池。
这四座水池有的是热水，有的是冷水，似乎是为处理不同的衣物准备。每座水池连接着四条流水线，被初步淘洗的衣物顺着水流，进入流水线中，又被一双双无形的手拿起，抹上香皂、搓洗。
搓洗干净后，残留着泡沫的衣物们顺着流水线汇入一片大池子里。在满是泡沫的池子中沉浮几下，再次飘了起来，飞入一个个干净的小水池，在那里最终清理掉附着的泡沫。
到后来，衣物们又如同鸟儿般飞到工厂最右侧，那里没有任何装置，却存在着上下对吹的气流。它们闯入其中，在对冲的气流中上下飘飞，待干燥后挣脱出来，于空中将自己对齐折叠，变成一个个方型小块，规规矩矩落在早已准备好的篮子里。
当篮子被装满，它们就会浮起来，排着队列摇摇晃晃穿过工作区域，消失在走廊尽头。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存在。
“这是魔法？”
“你自己看吧。”暹罗猫肉乎乎的猫掌摸了下他额头。
刹那间，工厂内的景象换了副模样。
之前还觉得空荡荡的地方，现在到处都是半透明的人。
或者说……
鬼？
从巨洞内掉下来的衣物并不是自己飞走，而是被空中的鬼魂投入四座水池；水池里面同样游动着许多鬼魂，他们用各种姿势，将落入池中的衣物丢出水面，再被悬浮于半空中的鬼接住、扔下；流水线旁的鬼魂将顺流直下的衣物拿出来，打上肥皂搓洗；下游的鬼们再将这些衣物上面的泡沫清洗干净，送入上下对冲的气流中。
气流也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上下分别有两只鬼。他们将脑袋涨得有原来五六倍大，再张开嘴巴向对方用力吹气，如果哪一方吹输了，就换后备的人。
自然，叠放好衣物的篮子也是被鬼提着的。苏牧看着一个个半透明的人提着篮子从自己面前经过，向自己肩膀上的暹罗猫打招呼：
“院子您好！”
“白小姐！”
“早安！”
“他们是鬼？”
苏牧有点激动。
自从察觉到自己的能力与众不同后，他就一直想要寻找到真正的鬼，然而在人间的十多年里始终没有如愿。到来这个世界后，他虽然见到了许多神奇的物种，却依然没见到鬼的踪迹。
他立即想到刚才暹罗猫在自己额头上摸的那一下。
“是你让我看见的？”
“阴阳眼，就当是送你一个小礼物了。”暹罗猫说。
“‘阴阳眼’？那为什么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若只是阴阳眼，不应该只是能看见鬼么？
暹罗猫笑了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蠢：
“能见到就能听到，能听到就能闻到，能闻到就能尝到，能尝到就能触碰到……五感本是一体，相互连接，你以为做不到的事，只是你的以为而已。”
暹罗猫说的很玄乎，让苏牧有点难以理解。
但至少他明白了，自己现在不仅能看见鬼、听见鬼的声音，甚至能触碰到他们。
想到这里，苏牧忍不住拦住了一个提着篮子的女生，犹豫半晌后认真的说：
“那个，我能摸一下你吗？”
女生提着篮子，看向他肩上的暹罗猫，随后点头同意，笑嘻嘻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来。
苏牧的心砰砰直跳，激动得手都有些抖，仿佛是想要拉住心爱之人的纯情少年。然而实际上，他是因为长年来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而感动不已。
苏牧的手接触到了幽灵少女，接着毫无障碍的穿了过去。
“欸？”
说好的能触碰到呢？
“人的成见可没有那么容易消除，”暹罗猫强忍着笑意，“即使告诉了你真相，你的固有认知还是会下意识进行矫正，回到自认为‘正确’的轨道上。”
因为潜意识认为鬼无法被触碰，所以即使能触碰，也无法做到？
“好唯心的说法。”
苏牧吐槽。
“总之，这得看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能做到。”
“……好吧。”苏牧有些失望，看着那个女生窃笑着回到队伍中，“你带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总不见得是参观你的血汗工厂吧？”
死了都得继续工作，这简直比血汗工厂还要血汗工厂！
“你这小屁孩脑子里想什么呢？”暹罗猫拍了下他的脸，“虽然这里是洗衣厂，但实际上我不过是给这群闲的蛋疼的家伙们提供了一个玩耍的地方罢了。你以为我不想用更省时省力的办法吗？曾经我从人间境购买了一批洗衣机，结果第二天机器就全坏掉了……你以为是谁干的！”
说到这里，苏牧甚至能从暹罗猫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悲怆。
“他们不去轮回么？”
这世界既然有妖怪、有鬼魂，那么想必轮回也是存在的吧？
然而暹罗猫却沉默了，过了会才用一种苏牧陌生的语气说：
“他们，都是无法进入轮回的孤魂野鬼。”
苏牧闻言一怔了。可还未等他品味出这句话的深意，暹罗猫又话题拉了回来：
“你能听到这些衣物的声音吗？”
“……呃，没有。”
“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欸等……”
暹罗猫显然不想在关于鬼魂的事情上深入谈论，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带着苏牧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这次来到的地方，是个奇怪的博物馆。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里的构造宛如古人所说的“天圆地方”，四周和头顶连成一片，呈半圆形倒扣在地面上；地面也不是石板或瓷砖，而是水。
水中倒映着他们的影子，初到这里时苏牧还以为自己要掉进水里了，连连后退几步，可除了荡起阵阵涟漪，让水中倒影变得模糊之外，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这又是什么地方？”
“如你所见，这是我收藏宝物的密室。”
确实，苏牧简单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后得出结论，这里没有出入口，除了吓人的水面外就只有陈列在墙壁和天上数之不尽的玻璃盒子，如果不是用类似传送的特殊办法，根本没人能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