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流席卷,舔舐着他的发梢和那件带绒毛的宽大披风;博士被护在他怀里,脑中一片空白。

他抓住我了,她这般想着。

她神情恍惚,迷茫地抬起头看向这位先生。她反应过来,接着忙慌慌张张地推开了银灰,却是脚一软,扑倒在地上。

她呕着自胸腔里涌上来的热血,浑身上下冷得厉害,博士咬着牙,感觉自己像条逐渐冻死的鱼。

有寒风从斜上方那刚炸出的口子里刮进来,从洞口往上看不见光,想来是很晚了。

"博士。"

她闷闷应了一声,抹了抹嘴角的血,无力地站了起来,她疲惫着,看向银灰。

"我们走。"

而他只是轻轻摇头,将那披风解下,盖在她身上;披风带着余温,细软的绒毛触碰着她的面颊,

先生伏下身子,轻声说,我背你。

博士像块木头,杵在原地,她只是呆呆地裹着那披风,深深凝视着他的后背。

她看不清东西,但此刻,她真心想离这位先生近一点,仔仔细细地瞧瞧他的模样。

视线勾勒着他的背影,描绘着他的宽肩。

她沉默许久,到底还是说话了,声音干涩:"......谢谢。"

只是,她怕她还不清了。

于是博士摇摇晃晃往前走,左手放在他肩头,接着将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倚靠在这温热的后背上。

她的生命总是自然而然地贪恋着温暖。

他们往上攀行。

博士攥着银灰肩头的衣裳,小心翼翼地咳嗽着;他走得稳当,让她感觉不到颠簸。

博士卷着披风,想七想八。

"银灰先生。"她眨着睫毛,问得直白,"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于你而言有利用价值吗?

一句话,让他停住了脚步。博士捏着他的衣裳,木着脸,她听到了自己胸中困兽的声音。

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也想着要问清楚。

"曾经是,现在不是。"

他又开始往前走了,周边的黑一点点转变成灰色。

"——因为博士你值得。"

博士缩了缩身子。

她垂着头,将脸颊藏在绒毛里,终是轻轻松松地笑了笑。

小领袖在山谷里苦苦寻找着她的博士,满身灰尘的砾小姐跟在她身旁,面色铁青。

雪还在下,在这黑绸子似的夜空里白得很是显眼。

侦查队们依然在搜寻。

女孩儿闭上眼,心里压抑。

她回忆起年幼时的事。

那时候,她在一间纯白的房间里,博士坐在她身边,凯尔希医生站在她面前,而他教她唱着好听的歌。

而后来的事,她记得不太清了,只知道离开了某个地方,离开了那些让她害怕的人。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博士们的呢?

其实在B-101-003死前,阿米娅都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哭得几乎不省人事,带着博士冰凉的躯体回到罗德岛,凯尔希沉默着看着她和博士,将一个小信封放在她手上。

是博士的遗书呐。

"你是时候要学着接受这些了。"凯尔希为她擦拭着泪水,轻柔地抹去了她脸上的尘土与血迹,又将她的辫子解开,将凌乱的头发一点点梳直,"他将想对你说的话都写在里面。"

她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封。

她哭了出来,却又竭力忍着——因为博士说,要阿米娅把泪水留到战争之后。但她实在忍不住,断气似的抽噎了一声,脸憋的通红。

"我想去接博士回来。"

去切城地底下。

不一样也没关系,不记得这罗德岛的四年也没关系,只要那个人还是博士。

她贪心,谁都舍不得,谁都不想失去。

凯尔希叹息着,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去吧。"

阿米娅的思路被轰鸣声打断了,她心下一震,顺着声源看向远处被雪崩所掩盖的塔楼废墟。

她的心开始热络起来。

卡西米尔的女骑士早就先她一步朝那儿跑去。

雪地上留下砾小姐那急促的足迹。

阿米娅看着远处,忽而用双手捂住了眼睛,肩膀颤抖。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

他们从废墟里出来了。

寒风扑打着博士冰凉凉的脸,有小片的雪花亲昵地落在她的鼻尖上。

她看见远处有小点向她移动过来。

"博士,是你的干员们。"

她的干员们朝着这边跑过来,博士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大概猜测出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粉红色小点是砾。

银灰轻轻将她放下来,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她的侧脸。

砾率先冲了过来,像阵快风一样溅起雪块。

她难得的没有去挤兑身边那个看不顺眼的谢拉格人。

砾只是径直跑到博士面前,她张开双臂,环住博士的脖子,将头埋在博士的颈窝里。

博士不知所措地安抚着面前的姑娘。

而砾小姐不说话,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结束了这个温柔的拥抱。

她有些难过地说道:"对不起,博士......我太没用,没能保护到你。"

博士想要安慰她,对她说,这并不是她的错,可是话还没说出口,痛楚就再一次涌上心头。她捂着嘴,咳得死去活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一并给呕出来似的。

鲜血从她的指缝里头漏出来,坠在雪地上,宛若绽开一朵烧着了的红玫瑰。

他想要见到那所谓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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