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死了!麻烦死了!”天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显得很焦躁,最后他停下来对廖寒说,“我能拒绝吗?”

廖寒叹了口气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靠——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天山看上去有些崩溃了,“我平常外出很小心啊,不对,我平常很少外出的!”

“我觉得你还是想亲自问一下比较好。”

“我不!我拒绝!坚决抵制!”

看天山这么抗拒,廖寒也很无奈。今天一大早廖寒就收到了自称是“天山家人”的消息,说是天山两年前离家出走,前段时间有人看到了一个和天山很像的人,经过调查后发现那个人在这里上学,就想来问问是不是他。

就在廖寒回复他学校里确实有一个叫天山的学生后,对方马上发来了视频通话的邀请,廖寒自然也是很自然的就接受了,当然,他在答应视频前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现在的样子适不适合视频,或者在他的脑中洗澡不算不适合视频的情况。

视频接通,廖寒看到对方穿了一身警服正装,俨然是一副要谈判的样子,不过他看见廖寒这样显然也是有点意料之外,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说:“您好,我是天山的父亲,天清云,环北市公安局防爆组组长。”

“嗯,我看出来了,请问有什么事?”

“那个......我来问问你们学校......”

“哦,天山啊,他挺好的,每天都好好学习,前段时间他改良的防爆屏障还得了国家认证,已经在你们警方那边应用了一段时间,效果怎么样?”

对方显然是来了兴趣:“改良的防爆屏障比改良前能承受更大的爆破冲击,屏障保护范围也大了,我们这边警员的伤亡率也下降了很多,但是......不对,跑题了,我想问的是我能不能见见你们学校的那个叫‘天山’的同学?我儿子离家出走很久了。”

“我知道了,回头我会问问他的。”廖寒说完,顺手关掉了通讯。

天山崩溃的仰天长啸:“你们不懂!我爸肯定是把我的照片放到网上通缉了,摄像头一拍一对比就知道是我,我靠怎么能这样!话说会长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在这儿!”

“那是你爸,又不是变态跟踪狂。”埃里克森显然不理解天山为什么这么抗拒。

廖寒在一旁小声跟埃里克森说:“他爸是警局的。”

“你在家犯什么事儿了?”

天山一听,忽然紧张起来,含含糊糊的说:“就是......在家里呆着不爽,离家出走哪需要什么理由!我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我回去了!”

看天山这个反应,廖寒和埃里克森都不约而同的感觉这后面的事肯定不简单。

“怎么办?”廖寒问。

“天山他自己肯定不会说,先问问奥尔加吧,毕竟他俩是在入校前就认识的。”

“好吧,那我一会儿再去问问他爸好了。”

『琴房』

“啊,你说天山?”琴房里,奥尔加被问道关于天山的事情,他也有些不清楚,“我跟天山认识是在我们‘流浪艺人协会’的快闪演出的时候,大概是被音乐给感动的吧,反正他全程都在那儿哭,哭得我都看不下去了,我就问他怎么了,他说我们这里缺不缺人,想跟我们一块混,还说他会弹吉他,我就把他带回去了。”

合着天山是你从路边捡的?

“反正演出赚的钱也够吃饭,他就一直跟着我们,也没说过自己以前的事,但是我总感觉他有哪里不对劲,尤其是有条子来赶我们的时候,不过后来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那家伙来这儿以后居然开始研究起炸弹来了,我问过他为啥,他也不说,让我别管。”

奥尔加这么一说,埃里克森倒也是想起来了,学校里的实验室只有一部分教学用化学试剂,还有部分化学药品是夏肆雨自己带的,剩下的都是她从黑市上买的......这个“疯女人”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那段时间天山好像还跟她好过,反正一开始天山实验用的材料都是从夏肆雨那得的。

实验楼第一次爆炸的时候半边楼都没了,吓的埃里克森还以为怎么了,然而罪魁祸首却站在离爆炸现场不远的地方一边记录着什么一边摇头好像还不满意,这种一看上去就很可疑而且超危险的行为马上就引起了埃里克森的警惕,他和当时学校唯一的老师时境非轮番的劝导,周围的同学也在劝他别搞这么危险的实验,可是他谁的话也不听,于是......久而久之的,大家就习惯了。

有时候埃里克森还是会感叹:习惯的力量真可怕。

与此同时,廖寒再次联系上了天山的父亲:“抱歉,天山同学好像不太愿意见面。”

天清云听了似乎是有点失望:“是嘛,那也没办法啊......”

“不过,我能问一下天山是因为什么事情离家出走的吗?”

“......对不起,那件事情涉及到局里的一个案子,我不能说,但是......”对面的人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最后说,“你应该是他的朋友吧,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劝劝他,谢谢。”

“我知道了。”

挂断通话后,廖寒仔细想了想他们的对话,凡是发生的案子就一定有记录,不能说的案子,表示这个案子的影响力很大一定有过相关的新闻报道;不能说,那就证明现在那些新闻在普通公民开放的明网区域查不到了,警局内部一定有记录但是没那么容易就黑进去,那该从哪儿下手呢......忽然,廖寒想起了一个人,对啊,为什么不找白薇呢,这种东西他应该查得到的。

白薇:“阿嚏——谁想我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么推下来,透露出的消息可不少,不过现在的人工智能大概还推算不出来这其中的信息量,也算是冒了个险,勇气可嘉,要知道,知道的太多,说得太多在现在可是很危险的。

『环北市公安局』

“怎么样?”天清云看了一眼在众多叠加的虚拟屏幕前忙碌的满头大汗的程序员,最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程序员长舒一口气直接瘫在了座位上,他摇摇头说:“组长我真的尽力了,快来个人给我挂瓶水。”

“少废话,到底怎么着!”他旁边一看就是个暴脾气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程序员喝了口水,说:“不行,完全进不去,这个学校的系统太强大了,这什么黑科技啊,太犯规了吧!”

“那怎么办,组长?”

天清云想了想说:“静观其变吧。”

『实验室』

天山一个人坐在实验室的中央,戴着隔音耳罩看上去像在闭目养神,但是他现在却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越安静的时候他越觉得清醒,每当这种时候他的脑海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天的情景,他总是在想,如果自己剪了另一条线,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环北市是一座内陆城市,那里还是“灰色联盟”——反对黑区的组织总部,“灰色联盟”原本只是一个小型组织,全国各地其实都有不少黑区反对者,但不知何时这个联盟开始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他们中的一些人开始利用系统的漏洞,规则的空白进行各种违法犯罪活动,而且这些人最后只会被判为无罪或轻罪,这些事情一度让环北市的犯罪率飙升,有人甚至说环北市将会成为第二个“犯罪之城”。

直到两年前的那一天,那是警方全力围剿“灰色联盟”的导火索,也是足以堪称震撼的一件事。

『两年前』天山紧张的看着电网屏障外忙碌的警员们,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让他的身体有些难受,但他还是得忍耐下来,他一个人现在被困在一所房间的角落,和他关在一起的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而他的斜对角则被困了十几个人,他不太清楚对面的情况,但他还是觉得十几个人在一块也比现在一个人好。

这是一间一百多平米的屋子,没有任何装饰品,只有被困在东南角的天山和困在西北角的那十几个人,他们面前有一张半透明的屏障,据天山所知,这应该就是防爆屏障。以前他总是在新闻上看那些“灰色联盟”用各种奇怪的方式搞事,自己偶尔还会跟同学开开玩笑什么的,没想到这次居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不过,应该会没事的吧。毕竟天山可是他们学校公认的“幸运星”,就算是遇到了这种事,他也相信自己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

天山朝屋子另一角看了看,对面也有人在看着他,告诉他不要乱动,好像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炸弹引爆了,天山撇撇嘴,他当然知道不能乱动,只是他的母亲也同样被困在了对面,那边人多还乱,还隔着模糊的屏障,他什么都看不清,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突然,屋子里的灯闪了一下,人群中有人开始骚动起来,这时,天山发现一个背着降落伞的小机器人趁机从排风扇窗口爬了进来,机器人身上有个对讲机和一把剪刀。

“咳......天山,听得到吗?”

是他父亲的声音!天山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赶紧朝那边的人喊:“别担心啦,我们有救了!”

“听得到,听得到!”

“很好,接下来你要听着我的话行动,不要紧张,你现在把身上的炸弹外壳拿下来,别害怕,没事的。”

“嗯。”天山点点头,但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拿下来,小机器人这时趴到了天山的肩膀上,开始扫描整个炸弹的内部构造,过了好一会儿,对讲机才传来了声音:“剪断标有F2的银线。”

天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下剪子了,毕竟他还是相信他爸的能力的。

“A6白线。”

“Z7黑线。”

......

最后,在一堆复杂的线路中,天山看到了被埋在最下面的两条线,一条红线,一条蓝线。

应该就差这一点点了吧,天山心想。可是对讲机那边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天山忽然没由的紧张起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剪红线。”最后,对讲机里终于有声音了。

“蓝线。”突然,一个机械音却从对讲机里传出来,天山感觉自己是听过这个声音,这好像是局里的辅助AI的声音,让他......剪蓝线?

“天山,剪红线。”

“请求指令错误,蓝线、蓝线。”

两个相左的声音同时响起,让天山忽然慌了神。

“还好?”

隔音耳罩突然被摘下来,天山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奥尔加手里正拿着他的耳罩看着他。

“还成吧。”他伸了个懒腰,好像刚刚真的睡了一觉。

“副会长来问我你的事了,我没跟他说。”

“无所谓。”

“我觉得他们更希望你自己去说。”

“他们想知道的话总有办法的,我早就不在乎那个了。”天山说完,离开了实验室。

另一边,廖寒找到白薇说明了情况,白薇表示只要是大新闻他就一定有记录,不过当廖寒看到白薇那满满一书柜的手抄本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他们很快找到了两年前的一些零碎记录:

『“灰色联盟”再生事端,自制炸药已致十三人死亡,一人受伤』

『“灰色联盟”行动猖狂,为何警方迟迟无所作为?』

『民众自发游行要求驱逐“灰色联盟”』

......“这个‘灰色联盟’是什么?”

“这个啊,是以前挺猖狂的一个组织,后来被警方给一网打尽,剩下的残党也造不出什么声势,所以这两年消停多了,但是总有人说他们还想搞个大事情。”

“这个爆炸案会不会跟天山有关?”

“不清楚了,我当时没在环北,而且所有新闻媒体一律给未成年人打码,所有到底是不是他我也不知道。”

廖寒思考了一下,说:“那再跟我多说一点关于‘灰色联盟’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