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小巷里,看不见光。因为头顶就是那道沟壑的边缘,是泥土和烧融的晶体所结合的溅射形状的墙体。小巷的出口被龙门封锁上了,在专业的搜寻队伍找来之前,他还暂时有一天左右的时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休息。可是他太虚弱了,虚弱到没有精力调整自己,虚弱到开始胡思乱想。

爆能者死了,萨卡兹佣兵的千夫长也死了。要不是他从学会弓箭开始就尝试着将自己发射出去,要不是自己暗地里每一次锻炼都会尝试这幼稚的想法,要不是自己…

要不是自己丢下了那个雇佣兵。

影矢,是活不到现在的。

他逃了,从那只鬼…和那个龙手下,还有那条刀上的……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形容的虚影。要说起来,或许也叫龙ーー一条没有人形的龙。

逃…逃跑。

“你不能走。”

喘着粗气,将涌出的鲜血和内脏的碎片一起咽下。

“回来,一起战斗。”

他得沿着这条“龙心上的伤疤”跑,他得躲到边缘的阴影里去。

“影,加入整合吧。”

那个男人在挖着什么,他在哭么?还是在喊?好模糊…啊,他挖出来了一只胳膊。他挖出来了一个女人,用他已经见到骨头的手指…他们看到我了,那就都杀了吧,救灾的人们会把他们当成被废墟砸死的。

“我知道的,那天你不在了。”

什么?为什么会有感染者躲进这种犄角旮旯?可怜的女人,已经成为感染者很久了吧,眼睛里已经没有生气了。我帮你了结了吧,这种苟延残喘的人生。

“影,别在意。”

这个巷子…地上的是什么?茶蔡…什么?普通川菜大…这个我有印象……

“影,别叫我渡了。我们需要新名字。”

在这里我们损失了好多人吧…好冷。地上有什么东西,是干涸血液的暗红色。哦,是个冷掉的暖炉…

“影矢,谁才无辜?”

意识陷入了黑暗,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中流淌而出。

“你好,影。我叫渡。”影是第一次见到脑袋上顶着光圈,身后飘着光翼的孩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转校生下课后第一个就找上了他。明明这个转校生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自己压根没抬过头。

“影,你在害怕。”

“呵呵。”影没有理他,将目光放回了书本上。自己是班上有名的好学生,是阻止无知的欺凌的班长,一个转校生的妄言又有什么理会的必要。

他端坐着,专注的写着作业。他从不把作业留到家里做,他母亲教他的东西更让他感兴趣,让他有一种别样的自信,和不同于同学的成熟。

他母亲是一个载具工程师,她每天都会教他如何让纸飞机飞的更远ーー教他什么是飞行载具,教他如何让他,让人们飞上天空。

他父亲每每都会离开工作台给他和母亲倒上一杯可可“我们家天生就是向往天空的家庭呢。”

他父亲喜欢这么说。

在学校,渡也总是出现在他身边,一起吃饭,一起在课下补作业,一起在学校里巡视ーー他们都进入了学生会。

每次遇到那些出格的家伙们,影总是第一个冲过去,但是真正拉开他们或者阻止他们的,总是渡。

他好像确实有些胆小,他有时会反感的这样反省自己。

可是没有办法,他曾将一部分和母亲学习的时间申请锻炼身体。“嗯,好样的。保持一个良好的体魄,也是让自己思考时别无旁骛的好办法呢。”父亲说。

“我们家就是会向往天空的家庭呢!”

渐渐的,他也敢赶在渡前面冲到殴打的学生中间将他们分开。也敢将骚扰体力不好的壮硕学生训斥一般。有时候,他感觉自己不再那样需要渡了,一个人巡查也挺好。

“影,你在害怕。”渡有时仿佛读懂了他看过来的骄傲的目光,只是摇摇头,还是那句话。

他在放学后游荡在学校的边缘,今天是他和渡值班,回家之前是要巡查一遍的。这是躲开渡,完成独自巡查的最好时机。

他躲开宽敞的教学楼后的停车场,走在角落的小树林里,拿着用来拆分父母拿回的机械的小手电。还是那样挺直了脊梁,端正的走着。

他听到了些动静,是粗重的喘息和被阻挡住的尖叫。还有激烈的,让他有些动摇的撕扯声传来。

他得过去,他不是胆小的家伙。既然他故意避开了渡,在这种时候就更不能退缩。

“喂!你在干什么!”他跳进了草丛的更深处,那是学园围墙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