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附魔師和五號正在日夜兼程前往利普坦南部。

因為二號和堇的死,已經行進一天的他們在途中沒有任何交流,他們只是馬不停蹄地往那邊趕。

他們依舊沒有從二號和堇的死亡中緩過神來,除了感傷之外,他們的內心也開始泛起一種不安的情緒。

自從加入守林人組織后,他們從沒遇到過像“焓”這樣恐怖的敵人。

這個人竟然能夠一己之力殺死一隊的兩名成員,這放在之前是非常難以想象的。這就足以判斷卡西密林內部會遇到多麼恐怖的敵人了。

這樣的想法充斥着他們的頭腦,被這種想法壓着,眾人默不作聲。

除了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音。

……

終於,一號打破了沉默。

“附魔師,五號,我想你們心中現在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疑問吧。”

附魔師先開口了,“什麼意思。”

一號解釋道,“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因為現在很有可能卡西密林危險了,我們要做好十足的準備,就在這兩天的時間之內,我覺得要趁這段時間跟你們說清楚‘生命線’計劃了。”

“首先是‘大轉移’……”

一號一五一十地對附魔師和五號說明了大轉移計劃的內容。

附魔師和五號聽完之後震驚了,說實話,在他們的知識範圍內,躲避天災的唯一辦法只有舉城遷徙到建立在大型可移動設備上面的移動城市才可以做到。

她們無法想象利用空間轉移把面積達到數十萬公頃的卡西密林轉移出去這樣瘋狂的事情。

一號注意到了二人臉上驚訝的表情,說道。

“雖然不可能,但是二號他們的總教官飛流確實做到了,聽說他們利用了反推進裝置還有放大裝置同時運作才勉強做到的。”

五號提出了疑問。

“那麼堇當時問你位置的時候,已經想到了卡西密林會進行大轉移是嗎。”

“嗯,”一號有些感傷,“只不過,堇是通過當時的狀況推理出來的。她應該從內外部失聯這一點就已經想到了,然後又因為種種出乎意料的情況準確推理出來卡西密林必定會進行大轉移,所以她跟我確認了轉移的具體位置。”

五號又開始詰問一號。

“你不是說‘生命線’計劃是絕對保密的嗎,為什麼敵人會知道卡西密林會轉移到那個地方?”

“這一點我也在想,情報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泄露的呢?”

一號皺緊了眉頭。

“雖然我不情願相信,但現在可以想到的最有可能泄露信息的地方大概率是卡西密林內部!”

附魔師開始慌了。

“你的意思是說,卡西密林有內鬼?”

“嗯,就我所知道的內容來看,長老只把‘大轉移’計劃的細節告訴了每個隊的隊長,其餘九個隊的隊長我都認識,我相信他們是不可能透露一絲半點消息的。”

“雖然也有可能,但我認為大概率還是卡西密林內部有內鬼。”

一號的語氣帶着一些無奈和憂慮。

但他隨即用另外一種語氣對附魔師說,“附魔師,你可以離開了。”

附魔師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難以適從。

一號解釋道,“我並不要趕你走,我的想法是,現在是埃拉菲亞和拉特蘭族人之間的內鬥,我不想這場無謂的戰鬥波及到更多的外人。堇已經犧牲了,我不想看着第二個人死。”

一系列連珠炮似的語句不斷擊打着附魔師的內心。

附魔師不由陷入了沉思。

是啊,自己只是外人,為什麼一定要插手其他族的戰鬥呢,自己也僅僅是薩卡茲族的傭兵而已,哪裡用就往哪裡搬,何必要冒險進行沒有任何好處的戰鬥呢,在這裡停下就好了,自己並不是埃拉菲亞族或者拉特蘭族的一員,停下來也不應該算作逃跑,一號都已經說了,自己再待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這樣的想法充斥着附魔師的大腦。

一號和五號默不作聲,他們的本意是不想附魔師因為本族的破事遭遇不必要的風險,堇的悲劇不應該再上演了,他們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傷亡了。況且,與“麒麟”組織的對抗本來就應該由本族的人親自去解決,不應該因此拖累其他人。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附魔師開口了。

“才不是為了你們族呢,我是為了守護自己心中的信念,既然我已經被分配到了一隊,就代表我是守林人外線部隊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了。一隊是作為一個整體存在的,如果我現在臨陣脫逃,我對不起堇,對不起科里恩長老,更對不起我自己。我要遵循自己的意念戰鬥下去,你們沒有資格討論我的去留。”

“我要留下來,戰鬥到底!”

聽了附魔師的“戰鬥宣言”,一號和五號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原本害怕的是,附魔師會因為自己身份的關係不一定會傾盡全力保護危在旦夕的卡西密林,但現在看來,他們完全是多慮了,雖然年齡不大,但附魔師有自己的想法。

他們意識到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後,誠懇而認真地對附魔師道了歉。

附魔師接受了他們的道歉后示意他們趕快趕路。

三個人又繼續踏上了路途,只不過,這次,他們的內心不再有任何的芥蒂,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守住卡西密林。

與此同時,一號又告訴了五號和附魔師一些有關於源石技藝的事情。

“你們應該還有一點好奇的地方。”

一號是突然開口的。

“你們應該在想二號當時憤怒時,手臂上顯現出來的那個紋路是什麼,同時,令你們更加困惑的是為什麼那把忍刀上也出現了看起來相同的紋路,再同時,你們不知道為什麼二號手臂上的紋路和忍刀上的紋路看起來像是粘結在一起了……”

“對吧?”

——

五號和附魔師有點發矇地點了點頭。

一號開始解釋那些問題。

“二號手臂上出現的那種紋路實際上是擁有法術天賦的人自身就有的東西。而源石技藝實際上是‘源石’這種資源出現後人們發現這種資源可以成倍放大本體法術天賦的能力后所起的名字。”

“……在一次偶然過程中,雷神工業的部分高層發現了有一些人在使用至純源石打造的武器進行戰鬥的過程中突然出現表面發亮的現象。”

“根據他們的事後調查,他們認為原因可能是他們中的某些人在打造武器的過程中不小心留下了一道裂縫。”

“裂縫並沒有從外部顯露出來,而是出現在了武器的內部。”

“他們對這些人表皮發亮的現象進行了深入調查研究,並進行了多次獨立實驗后,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裂縫的產生並不是工藝的問題。”

“是使用者在施展法術天賦的過程中影響到了源石製品,進而使得源石製品出現裂縫。”

“經過更大量的實驗之後,他們發現源石製品武器上面出現的裂縫與使用者表皮發亮形成的紋路一模一樣。”

“後來,他們把這種現象稱之為法術天賦與源石本身的‘共鳴’。”

“意思就是源石制武器會放大使用者本人的法術天賦,而本人的法術天賦同樣也會影響源石制武器內部。”

“法術天賦和源石發生‘共鳴’現象之後,擁有法術天賦的本人的身體某處會顯現出一種扭曲盤桓的紋路。同時這種紋路會慢慢影響源石制武器,並在強烈共鳴或者是長時間的緩慢共鳴后最終在武器內部形成和法術天賦擁有者本身一模一樣的紋路。”

“此時,法術天賦擁有者的能力就能夠利用源石制武器發揮到極致了。”

“雖說如此,如果‘共鳴’現象過於強烈,法術使用者的能力可能會獲得短時間內的提升,但也會因為武器無法承受那樣大的能量輸出對使用者本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這也就是二號死亡的原因。”

“他的火系法術天賦因為憤怒在一瞬間激發出來並且與源石制武器‘上弦月’發生了遠超負荷的‘共鳴’,最終導致無法釋放出去的大量能量反噬了自己的身體。”

五號和附魔師的表情低落到了極點。

(那究竟是多麼強烈的憤怒啊。)

五號呲緊了牙,她發誓要把一切的罪魁禍首范德華以及塔露拉親手斬殺。

一號接著說。

“這並不是‘共鳴’現象唯一的壞處。要知道在法術天賦與源石制武器發生共鳴的過程中,實際上人和武器是緊密連在一起的。”

“在這種情況下人的天賦和武器的能力會發生一定程度的交融。”

“意思就是人的法術天賦會影響到武器,使得武器也擁有同樣的法術能力。”

“而武器自身擁有的附加能力也會反作用於使用者本身。”

五號此時有些懵了,困惑地問道。

“武器沒有生命力也會影響到人?”

一號開始解釋,“以上我所提到的‘共鳴’現象其實還有後續,雷神工業以及一些其他的大型科技集團在觀察到‘共鳴’現象之後,注意到了‘共鳴’過程中出現的武器使用者身上的紋路以及因為這種現象影響到的武器。”

“他們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在武器上一開始就刻上法術天賦者的法術紋路,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附魔師似乎想到了什麼,插了句嘴。

“難道說……源石技藝迴路就是這麼來的!?”

一號點了點頭,繼續說明。

“那些實驗人員發現事先在武器上刻上法術紋路后,就算沒有發生共鳴現象,使用者的能力也能夠得到高水平發揮。”

“後來,那些人就開始不斷收集擁有不同的法術天賦紋路,並把它們刻在武器上面……不,現在幾乎已經不是武器表面了,而是改為埋在武器內部。”

“因為埋在武器內部可以防止敵人了解對手擁有怎樣的法術天賦從而提前做好準備。”

“那些武器鑄造師把刻在武器內部的法術紋路稱為‘源石技藝迴路’。”

“令人不解的一點是,有一些刻在武器內部的源石技藝迴路,會使武器本身擁有相應的附加能力。”

這時五號開口了。

“也就是說,刻有源石技藝迴路的武器本身會具有與迴路相對應的法術紋路的能力,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一號點了點頭。

“那附魔這種能力實際上就是把能量充盈到這些迴路中是吧,這樣就最大化了武器的能力對吧。”附魔師不由自主地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你說的很對,實際上一件源石制武器並不一定會對刻在內部的迴路進行響應,就目前所知,只有一部分特定的源石技藝迴路會被源石制武器響應進而形成這件武器的附加能力。”

“比如說我的‘宙斯盾’內部就埋藏着【反射傷害】這樣的源石技藝迴路,‘宙斯盾’對這個迴路響應之後,就形成了【反射傷害】的附加能力。”

“再比如我們面對過的外骨骼重甲兵的盔甲內部應該埋藏的是【反彈傷害】的源石技藝迴路,而盔甲響應了那個迴路,就形成了【反彈傷害】的附加能力。”

五號和附魔師不禁頻頻點頭。

她們總算明白了源石這種物質的一部分真相,也終於理解了“武器有附加能力”這個十分令人費解的難題。

“這些擁有附加能力的武器還有另外一個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特性——”

“它們會和沒有任何法術天賦紋路的人發生‘反共鳴’。”

一號接着談起了這個話題。

“如果說使用者本身的‘法術天賦紋路’與武器中埋着的‘源石技藝迴路’一致。或者說,如果兩個條件同時滿足,使用者在能量爆發時會發生‘完全共鳴’。”

“反過來說,如果使用者本身的‘法術天賦紋路’和武器中的‘源石技藝迴路’不一致,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出現‘共鳴’現象。甚至連普通的共鳴現象都不會發生。”

“但是……如果是本身沒有任何法術天賦紋路的人使用了具備‘附加能力’的源石制武器,武器會在發揮自己附加能力的過程中會緩慢侵染使用者本身。”

“使用者本身會慢慢出現類似於法術紋路的東西,最開始這種紋路只有一點點,後面愈發發展成為完整的法術紋路。”

“而這個法術紋路正是武器內部埋藏的那條源石技藝迴路的樣子。”

“一些人把這種現象稱為‘反共鳴’。”

“發生反共鳴后,使用者本體會擁有武器中埋藏着的源石技藝迴路所對應的那種能力。”

……聽到這裡,五號突然感覺到腦海中有兩樣毫不相干的東西一瞬間連接在了一起,只是無論她怎麼想,都無法回想起那兩樣微小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呢?)

五號正在腦海中搜索,一號又談起了“反共鳴”。

“反共鳴這種現象,科學界至今沒有辦法解釋。”

一句簡短的發言,卻讓五號內心產生了一種極其詭異的不安情緒……

接着,一號有補充說明了“附魔”的本質。

“而破解附加能力的本質就是附魔后的武器進行攻擊時會切斷武器中埋着的源石技藝迴路。”

……

附魔師的內心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一號先前解釋了附魔能力的本質,就是將自身能量充盈到埋藏在源石制武器中早已刻好的源石技藝迴路之中,從而使得武器本身顯露出相應的“附魔能力”。

“寒冰附魔矢”內部埋藏着的應該是水系的源石技藝迴路。

“苦無”和“戒指”內部埋藏着的應該是空間系的源石技藝迴路。

“上弦月”內部埋藏着的應該是火系的源石技藝迴路。

……

她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捉摸不透……

比起這些,真正讓三個人感到不安的問題是——

卡西密林還有一天就要降落了,而他們還需要跑一天半的路程……

(家鄉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五號這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