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巴别

虽然夜莺现在的样子也很好看,但博士并不打算继续拓展这种奇怪的氛围:“那个……现在刚好有空,你是否愿意告诉我一些你过去的事情呢?你记得的。”

夜莺略加思索:“嗯……”这是一个可爱的鼻音。

“我的记忆非常乱。”

“没关系,我们一起来梳理。”

“博士,我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诶?”

“对我来说,记忆只是一些零散的碎片而已……同胞、源石、使命、反抗、战争……为什么,其中一枚碎片里,有您的身影呢?”

博士收起轻松的姿态,开始斟酌是否需要继续聆听下去。老实说,他并不想现在听到关于博士过去的消息,那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受控制的变化。

“嗯……你可以说说。”

“我在一个黑暗的房间中见过您,但您很快又消失了。只是这身制服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

博士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肘关节摁在膝盖上,陷入沉思。

这身制服来自史前科技,是巴别塔(The Babel)的特种制服,可以防御目前能遇到的几乎一切灾害和攻击,同时隔绝一切侦查。这样的衣服当然造价不菲,若非认证者,是无法穿上的。

也就是说,之前的自己出现过并且见过夜莺,或者说,另外的成员?

虽然很想找凯尔希问一问,不过这个前妻肯定又是什么都不说。对于凯尔希的奇怪态度,博士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凯尔希又一副“这是为了你好”的样子。博士终究是选择了相信凯尔希。

“实不相瞒,我在两个月之前的记忆也基本是一片空白。”博士摊摊手。同时想起来初次见面时闪灵的猜想:“会不会和夜莺的失忆有相同之处?”

“对阿米娅小姐也是。阿米娅小姐……每次看到她,都会产生一种怀恋的感觉……我曾在哪里,见过呢?”

“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我的记忆,没有时间顺序,非常乱。”

“我听闪灵小姐说过,她过去属于一个叫‘赦罪师’的组织。不过闪灵小姐似乎不愿意在这上面多讲……嗯,我们来说些别的吧。”博士忽然想到,闪灵小姐对自己曾经加入过的这个组织并无好感,而这个萨卡兹医疗组织现在也销声匿迹了,会不会和夜莺的事情有关。

“曾经,有人把我禁闭在空房间中,只有在治疗别人时,我才能见到其他人……”夜莺轻轻地说,“房间,也是一种牢笼呢。”

夜莺伸出手,靠在墙边的法杖竟然凭空飞起,落在她白皙的手中。她似是在自言自语:“只要握住这把法杖,我就能随心所欲地治愈伤痛……这,难道也是我本就具有的能力吗?”

今日夜莺难得多话,博士也很乐意聆听这美丽的声音。

“这把法杖也叫夜莺。”夜莺将法杖递给博士。

博士听见这个名称,不禁想起来地球往事。根据一群“舟学家”的判断,泰拉世界灾变前可能就是地球,或者说泰拉世界和地球有五百年的时间差。不过来到这里之后,第二个判断已经被否决掉了,泰拉世界灾变后新历已经有七百多年历史,显然是不符合五百年这个设定的。

说到这个,不知道那些相差五百年的标牌还在不在……有空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吗?在灾变前,有一位护士叫南丁格尔,其含义正是夜莺,她被称为白衣天使,人类还设立了南丁格尔节来纪念他。”如果是灾变前产物,那么这一具有救治能力的法杖名为南丁格尔就很容易理解了。

“是……的吗?博士很博学呢。”

“哈哈。”不过是借时代之便,博士并不想在这上面找优越感。

“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可以帮你带,吃了这么久的医护套餐,肯定腻了吧。”

夜莺忍俊不禁:“博士,凯尔希医生知道了肯定想要打你。”

“凯尔希是禁欲系的,但我主张适度的放纵和节制。如果把幸福一直往后推迟,不过是取消了幸福。我从来不认为为了将来的幸福就要舍弃现在。”想到了地球上诸多营销号以这种方式倡导自律,博士不禁笑了出来。自律根本不是这么来的。

“说到这个,博士和阿米娅小姐她们是什么关系呢?”

“凯尔希是我前妻,阿米娅是我女儿。”博士随口调侃道。

“咯咯……”夜莺捂住嘴偷笑,“这种说辞要是被听到了,凯尔希医生和阿米娅小姐都不会放过你的吧。说起来,博士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你开心就好。”随口调侃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本领,只是在泰拉世界,大多数人看起来都要沉重一些,没有可以这么轻松的资本,自然也就轻松不起来。在这种环境之下,在地球长大的博士就看起来极其洒脱出尘。但还是那句话,博士并不想在这上面寻找优越感。

“感谢博士,我很开心。”

“那我希望你一直开心下去。”博士站起来,一只手举着夜莺的鸟笼法杖,把鸟笼中央的蓝色晶石对准天花板上的白色灯带,在地板上投影出一片蓝色光晕,十分美丽。

这片光晕之下,空气中突然出现蓝色结晶,并聚集起来,那只全息投影的夜莺又出现叫了两声,和真的夜莺鸟简直一模一样。

“它什么时候会出现?”博士看着这一只羽毛都栩栩如生的小鸟,情不自禁想要去捧住它。但这只小鸟似乎有应激反应,跳开了博士的手掌,落在夜莺的手指上。

“大概是每当我想它的时候吧。”夜莺看着蓝色小鸟的身体逐渐变白,随后透明起来,只剩下一个轮廓,最后轮廓也解构消失。这只小鸟对夜莺又不同寻常的意义,在她支离破碎的回忆中,几乎每一段都有它的身影。尤其是她被囚禁于暗室之中时,唯有它是唯一的伙伴。

“真好呢。”博士盯着小鸟消失的地方,夜莺的手指,修长而美丽。

“博士?”听见夜莺的声音他才微微回过神来,看着法杖笑了笑,“感谢上……马克思。”

“马克思是谁?为什么要感谢他?”

“我本来想说感谢上帝的,但我发现我并不是一个信徒。我是感谢那个把我送到这里的未知存在,让我遇见了你们。”这个世界唯一的bug就是,罗德岛的帅哥美女太多了,都快审美疲劳了。

夜莺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个好看的弧度。“博士,我发现你说话很好听。但我不喜欢。”

“胡说,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博士开玩笑道,随后认真了些,“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改正的。”

“不用的,博士。”夜莺又摇摇头。

博士当然知道夜莺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他比较有趣,说话很中听,但一想到他对所有人都这样,产生了一种排斥心理。他还不是想过,如果自己是阿米娅、凯尔希、夜莺、蓝毒、斯卡蒂……的唯一朋友该多好。但是很明显,这只能想一想。对于财富之类的,人们都不患寡而患不均,但对于感情,却往往是不患寡而患均。

但是非常抱歉的,博士很喜欢夜莺,但并不能为她就舍弃其他人。

“抱歉。”

“博士,你很喜欢说抱歉呢。”

“是吗?我只是常常因为不够优秀而感到和你们格格不入。嘛,我们来下象棋怎么样?这是炎国的一种娱乐活动。”

“我不会这个。”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唔,说到这个,我不知道罗德岛有没有象棋,我得去问一问。我先离开一会儿,可以吗?”

“那是你的自由。”

博士离开病房002,看见早上正趴在前台睡觉的芙蓉正一脸焦急的和谁通讯。罗德岛内部有一套通讯系统,但是现在并没有便携式通讯设备,非常不方便。

“怎么了吗?是哪位病人出现问题了?”博士走上前去。

“博士?唔,刚才我去红的病房检查,发现她不见了!”芙蓉一脸焦急。

巴别,在古语中有变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