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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啦——”苍木羽大喊一声，将手中的笔一扔，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了课桌上，“手都要写抽筋了——”
偌大的自习室里只有他和弟弟苍木蓝在，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羽以身体不舒适为由向班长请了假以后，立刻拉上蓝来这里补剩下的暑假作业。
“（说是‘写’完了，实际上哥哥你不还是抄的我写的答案。有一些还是我帮你抄的。）”
蓝在本子上写下这段话，用左手把本子推羽眼前，同时右手还在模仿着羽的字迹抄着分配给他的那份任务。
“……还不是因为今天除了体育课可以翘之外没有其他能用来抄作业的自习课了嘛！暮野可是说要下午放学前交哦？！”羽猛地坐起来反驳道。
“（但是哥哥你‘翘课了’和‘抄了作业’都是既定现实不是吗？顺便，我觉得把自习课作为补作业的时间不是一个合理的安排，请务必好好学习。）”蓝用他银色的双瞳认真地盯着羽。“……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好好认真写作业啦。”羽羞愧地低下了头。“（哥哥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所以说你想让我怎么样啦！我改就是了啦！！——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嘛，我真的会改的啦！！！”羽抓狂了。
正当两人斗嘴正激烈的时候，自习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了。一个黑发蓝瞳、额前挑染着一撮金色刘海、身材高挑的少年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晃了进来。
“啊？什么啊，这里居然有人吗？真是扫兴。”看见苍木羽兄弟俩，他皱了皱眉头，啐了一口。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夹在指间，无视苍木羽两人，径直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双脚放到课桌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自习室里没有开窗，香烟散发出刺鼻的味道，白灰色的烟雾被空调扩散开，瞬间弥漫了整个教室。
蓝被二手烟呛的咳嗽了几声。羽见状猛地站起来走到那个少年面前，呵斥道：“喂，穆川星彦，没看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把烟灭掉。”
“啊？”被叫做穆川星彦的少年挑了挑眉毛，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受不了烟味的话，你带着你那哑巴弟弟滚不就好了？”
“你说什么？！”羽一把攥住星彦的领子，太阳穴青筋暴起，“你再说一遍，阿蓝是什么？！！”
“老子说，受不了老子抽烟的话，就带着你那哑、巴、弟、弟，给老子滚！”
星彦把手机扔在桌上，站起来，用骨节分明的右手钳住羽抓着他领子的左手，俯视着比他矮半个头的苍木羽，蓝色的双瞳染上了敌意。
“放手。”星彦命令道。
“我不放！除非你给阿蓝道歉！”羽的双眼里升腾起怒火，“阿蓝才不是哑巴！！”
“呵。”星彦冷笑一声，“真有种啊，苍木羽。”他用左手夹住香烟，猛地把点燃的烟头往羽的左臂上摁去！
“！好痛！”羽感受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条件反射地松开手、弯下了腰。
穆川星彦瞬间抬肘，自上而下给苍木羽的后脑狠狠地来了一下。
“呜哇！”受到这一下冲击，羽的身体猛地倒在了地面。
“怎么，想打架么？”穆川星彦把烟头扔到地面，脚踩在上面狠狠地碾了几下，他一把揪起因疼痛而伏倒在地面的苍木羽的衣领，迫使他抬起头来，“——你小子似乎是忘记了，在格斗术这门课上全年级第二到底是谁了吧？”
苍木羽和苍木蓝就读的学校有七个专门为军队提供后备力量的特殊班级，因此并不需要交学费就能入学，他们所上的课程除了基本的语文、数学、英语、科学和社会政治之外，还有专门的射击课程与格斗术课程。因为免学费的缘故，这七个班汇聚了各式各样被家长当成包袱扔进来的问题儿童和军人子嗣。而其中在格斗这一门课上，名列万年第一的暮野之后的第二名，便是这位穆川重工的少爷——穆川星彦。
羽大口地喘着气，双眼朝上瞪着揪着他衣领的星彦的蓝灰色双瞳。他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先……给阿蓝……道歉……”
“死鸭子嘴硬。”穆川星彦抬起脚，一脚揣在苍木羽的胸口。
“唔啊！”羽的后背顶在桌角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真是扫兴。本来还想好好休息一节课的。”星彦往一旁的地上吐了口唾沫，不懈地撇撇嘴，“ 明明这么弱，还想和老子谈条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他把手机塞回兜里，点燃另一支香烟，“砰”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哥哥，没事吧？）”苍木蓝将本子放在羽面前，掏出手帕帮羽擦掉嘴边的污渍和血迹。
“……你觉得像是没事的样子吗？”羽虚弱地猛咳几声。
“（如果有事的话，我带你去校医院吧。作业等一会我帮你交。）”蓝写完这句话，确认羽读完之后，便一手拿着本子、另一只手绕过羽的腋窝把他的身子支了起来。
“抱歉啊，阿蓝。”
羽小声地嘟囔着。蓝转过头看向羽，歪起头表示不解。
“都怪哥哥太没用了。”
“（哥哥你确实太较真了。下次请先评估好自己的真实水平和与对方实力之间的差距再和人打架。）”
“……”
“（怎么了？）”
“你不生气吗？”“（为什么要生气？）”
“那家伙，那家伙可是羞辱了你，叫你哑巴啊！”羽愤愤不平地挥开蓝的手，对着弟弟大吼道，“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你都不生气吗？！！”
“（但是他说的是事实，我确实不会说话。）”
“——！”羽的脸因为愤怒和不甘而胀得通红，他看着蓝毫无高光、宛若镜子一般平静的银色双瞳，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对不起，我确实没法理解。）”
“这种东西不用道歉啦。”
羽看着自己弟弟毫无感情波动的面庞，陷入了沉默。
自己的弟弟苍木蓝生来便患有情感障碍和失语症，只能靠纸笔与人交流。虽然智力成长迅速，但是无法理解和表达任何“情感”，因此，他所做的一切判断都是基于自己的常识以及已获得的知识——冷冰冰的，如同精确地机械人偶一般。
……机械人偶？我为什么会觉得阿蓝像机械人偶？
苍木羽的内心一阵发毛，他赶紧晃了晃脑袋，将一瞬间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驱逐出去。阿蓝是人，是和我一样有血有肉的人类。他在心里默念着，再次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哥哥一定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情感”的，阿蓝。
——因为这是“约定”。
少年这么想着，下定了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