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航向控制室的门被用力踢开,紧接着从外面慢吞吞走进来一个奇怪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头上的兜帽把脸遮住了一半以上,看不清容貌。

“喂!你是什么人!这里不是闲杂人员来的地方,出去!”

被这异响惊动,坐在控制室中央的一个高级职位打扮的人一边走过来一边警告着风衣男。

“你是怎么进来的,表明身份后出去,听到没有!?”

毫不理会面前的男人,风衣男把头仰起来向四周探去,像是在闻什么味道,这样左右嗅了嗅之后,然后突然把脸凑向面前这个在不停质问他的男人。

“你这家伙!想干什……你的脸……源石结晶!你是感染者!感染者怎么会在这里?!警卫!警……”

还没说完话,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男人突然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条数十米的弧线之后,重重地砸在了身后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然后像一团没有生气的肉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风衣男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比他本人还大出一些,发动了一次攻击的姿势令人不安,他的头微微歪在一旁。

“吵死了……”

一个慵懒却又凶恶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

其余的驾驶员不敢相信这几秒钟之内发生的一切,思绪没有跟上现实,身体却已经不能动弹,仿佛这样,这个人就看不见自己,突如其来的恐惧已经瞬间蔓延到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没来的及进行下一步的思索,风衣男一跃到一位坐在操纵台前的女性身边。

“喂,这里是……那个……什么来着,哦对航向控制室什么的对吧?”

声音中夹杂着强烈的不耐烦。

眼前同事死亡的恐惧让这位女性浑身颤抖,她想要回答他,但是她发不出声音,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回旋了起来。

“喂,喂,喂……你啊,是聋子吗?别人问问题的时候就该回答啊,这可是礼貌,礼貌啊!”

他把脸恶狠狠地移向这名颤抖的女性,在这至近的距离下,她终于看清了这张脸,一张少年模样的脸,纯白的头发,本该是一张干净又可爱的面容,只是左边的脸颊覆盖了黑色的源石结晶,红色却无光彩的双眼,而眼神像鬼魅一般空洞。

“住手,你别为难她!这里就是航向控制室,有什么你冲我来!”

坐在不远处的另一个驾驶员站起了身,一脸愤怒的表情,这个男人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给这个突然闯入的杀人犯重重几拳。

风衣男听了之后往起立了立身子,仿佛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脸上露出了长出一口气的笑容。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神情和语气又仿佛是丢了猫咪的孩子发现猫咪又回来了一般温暖。

“终于,找到这鬼地方了,谢谢你呢。”

一边保持着这份笑容一边把脸慢慢扭向那个回答他的男人,然后,他突然举起自己的右手掌对着那个男人,下一秒,一种血红色的晶尘在风衣男的掌心中显形、凝结,一团幽火一样的物质在他的手掌中快速成型,然后发出了烈焰般的温度,还没等在场的人意识到这是源石法术,这团看上去极度不详的物质已经箭一般地飞了出去,冲向了那个愤怒的驾驶员,一瞬间,这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暗红色的火焰点燃了全身,烧成了灰烬。

“但是我没有问你呢,打断别人讲话是不对的,我啊,最讨厌不懂礼貌的人了。”

不知在哪个瞬间,不速之客脸上的表情又变回了一开始那无所谓又不耐烦的状态。

第二个牺牲者。

这个杀人恶魔身旁的女性再也忍不住了,刺耳的尖叫声夹杂着哭喊声瞬间爆发了出来,却立刻又被风衣男一把捂住了嘴。

“嘘嘘嘘嘘嘘嘘,安静。要杀死别人的话,一个理由,一天可只能用一次哦,拜托,安静一点。”

眼前这个感染者疯狂的举动和让人无法理解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颤抖,肆意夺取他人的生命,孩子般的语气,却又是仿佛心理疾病一般的对白和神情,他成功地在几分钟之内散布了难以描述的绝望和恐惧。

“好了好了,该干正事了。”

在伸了个懒腰似的站直身子后,头上的兜帽被他一把拉了下来,现在,他的姿态才真正展现出来,头上的两个黑角阐释了他的身份——萨卡兹。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令人应接不暇的屏幕和各种数据监测仪,上面显示着各种晦涩难懂的图文,一股厌恶之情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浮现。

“科技什么的,真是麻烦死了。”

一边嘟囔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纸,把它重重拍在了身旁的女性面前。

“喂!按照这上面写的,在你们的这玩意上输入这指令。”

恐惧已经深入骨髓,随时都会失去性命的阴影让这位女驾驶员犹如是会流泪的木偶一般笨拙地执行着一切要求,因为颤抖,她好几次按错了控制键,她不敢慢下来,却也不敢快。

“这么费劲?动作快一点啊我的天,你们不是专业的吗?”

像个孩子一样发着牢骚,把手埋进自己蓬松的头发里,风衣男在女驾驶员的身旁来回打转,手里的镰刀在地上摩擦出沉重的金属声,仿佛是在低语死亡的悲歌。

在比平时多用了五六倍的时间后,那条指令终于被输入了电脑中,新指令内容更新的提示在电脑合成声的广播中被描述了出来,内容很简单,但除了风衣男,没有人明白这条指令的含义。

“很好!很好!终于搞定了!”

如同得到别人夸奖似的愉悦,白发感染者竟然跳起了滑稽的舞蹈,最后干脆直接踩在镰刀的刃上自顾自地转起了圈。

然后又是一声巨响,风衣男的镰刀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他站立在航控室门前,死神一般握着镰刀站在那里俯视着猎物,表情冷漠又戏谑。

“其余的人都处理完了吗?”

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一句话,风衣男双眼自顾自地注视着脚下的地板,又孩子似的踮起脚尖,再次说着奇怪而又令人胆寒的话语。忽然,像是回应他似的,身旁空气中的光景开始变得扭曲,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现身一般,不到两秒,几个戴着无口面具的生物凭空出现在了风衣男的身旁,他们看上去小小的,推测只有十几岁不过,身上都穿着黑底的透明雨衣,看不清容貌。刚才发生了什么也许无法理解,但这些雨衣上的,那个标志,终于有几个人明白了,他们是整合运动,那个恶名昭彰的感染者组织……

“一切顺利,鬼火,警卫已永远安静,通讯也已经切断。”

一个脸上戴着红色面具的人,不,也只是个孩子,用不含任何情绪的冰冷声音做出了令风衣男满意的回答,同时一手递给了风衣男一个面具,风衣男哼着小调,接过面具,把它单手轻轻扣到脸上,缓缓地抬起了头,仿佛是在享受这一刻。

一个面具,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黑色在哭泣,白色在诡笑。

“好了,好了,感谢各位的配合,嘛,虽然才刚认识你们,但现在,该告别了。就这样,永别啦。”

他猛地把头对准面前这些可怜的待宰羔羊,脑袋晃来晃去看向众人的样子就像是去了游乐园的孩子在好奇得四处张望,可他究竟是什么表情,已经不得而知,人们能看到的,只是那张诡异的面具。

于是,在风衣男愉快地哼出的歌声中,整合运动的成员都照着风衣男的样子,伸出了右手,炽热的红色晶尘再次出现在空气中,不断汇聚,不断燃烧,瞄准了控制台,瞄准了各种屏幕,也瞄准了那些明白现状之后开始拼命求饶的驾驶员。

“哈!?让我饶了你们?拜托,我在这些破舱室里绕了半天,好不容易能干点喜欢的事,你们也替我考虑考虑啊……整合运动,该给这座虚伪的城市一个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