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你先走?”副手愣了一下,刚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我还以为你是跟过来来帮忙的。”
“往地下埋源石这种工作你们这些人就够了啊,我只是来西城区找人的。”塞博尔利耸耸肩。
“哦……那我能问问,你准备找谁吗?”副手虚着眼睛。
“这么不放心我啊。”塞博尔利挠挠头,又摸了摸下巴,在副手准备打人的那一刻终于说道“罗德岛,这个名字听说过吗?”
“没有。”副手回答的干脆利落。
“我就知道你听说过,毕竟土木工程勉强也能归类为一名科研人员,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大名鼎鼎的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感染者团—— 原来没听说过啊!!”
“你小子反射弧略长啊……”
“不,这只是组织语言的一种方法,我在说这些瞎话的时候可以思考要从哪里讲起比较方便别人理解。”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希望你这段话不要太长就好。”
“这个世界上对源石研究最深的势力有哪些?”没有理会副手的小声逼逼,塞博尔利问道。
“炎国和哥伦比亚?”副手稍稍琢磨了一下。
“不太对。”塞博尔利摇摇头“你还得加上乌萨斯。”
“我还以为你要说刚刚提到的那个罗德岛……”
“我这不正要提吗。”塞博尔利撇撇嘴“老实说,没人知道罗德岛的具体科技水平,那是一个游离在世界外的感染者组织,他们对外宣称是一个‘医疗机构’,但是你有在市面上见到有哪怕一款药品标有罗德岛的标识吗?就是一个画着国际象棋棋子那种标识?”
副手摇了摇头,他身体一直很健康,就算得了些小病也是直接去切城重工的医疗部享受世界一流的医疗服务,对于乌萨斯帝国街上药店和医院的了解少之又少。
“对,我也没见过。”塞博尔利点点头“而且,他们长期漂流在海上,食物补给呢?能源供应呢?这些东西怎么长期提供呢?布拉米尼耶斯特号每两个月还需要乌萨斯帝国作为后盾进行秘密供给呢!”
塞博尔利停顿了一下,等副手消化信息,然后继续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能长期提供充足动力。”
“源石……”副手喃喃道。
“对,就是源石。”塞博尔利说道“从很早很早之前起,人们就在讨论永动机的可能性了。
但这个美好又荒谬的设想在能量守恒的定律里被打破,没有能量的供应,系统就没有持续做功的可能,这是很明显的道理。
如果永动机不可能完成,那么类似的东西呢?”
“零损耗系统。”副手接上话茬,他本身就是乌萨斯帝国皇家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之后还出国深造了一段时间,这是他坐稳切城重工总工程师位置的硬实力,对于系统材料学上的这段历史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因此塞博尔利提到的时候副手马上就反应过来。“但这也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从单一热源取热使之完全转换为有用的功而不产生其他影响。不可逆热力过程中熵的微增量总是大于零。在自然过程中,一个孤立系统的总混乱度不会减小。”
“不错。”塞博尔利回应道。“因为熵的自发方向性,使混乱度永远保持着增加的方向性。可是源石不服从这一方向性。”
“极低温环境下分子结构不受影响;超高压环境下物理性质不发生变化;对强酸强碱物质均无反应;本身不带磁性的同时也不受磁力影响,除了高温和个人源石技艺之外几乎没什么东西能影响到它。”
“它就像一个绝对的‘秩序’,不受外界的干扰,不增加混乱度,可以说源石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反常理的物质。”
“原来如此,源石和罗德岛有关是么?”
“嗯……其实没太大关系。”
“没太大关系你还讲这么久?”副手目瞪口呆,看了看表,五点出头了,如果这会不是冬季,如果不是太阳还直射在南半球,估计都能看到东边的微微晨光了。
周围的感染者们已经散的差不多,为数不多的几人还在排队准备进下水道,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将分散去其他感染者的聚集地,然后将源石埋在城市各处。
这是一个时间比较长的工作,可能要进行月许。
“别急别急,一会儿就有关系了。”塞博尔利继续说着“要知道布拉米尼耶斯特号上的那个高能源石核心可是汇集了超过6成的乌萨斯顶级学者共同打造的尖端科研产物,且,还在实验。”
“可罗德岛已经有类似的已经在长期使用的源石动力。”
“不对,你等等。”副手打断了塞博尔利的话。
“我等等。”
“源石动力这个东西不少势力都在用吧,比如龙门啊。”
“龙门多少人?”
“600—800万吧。”
“您老这嘴皮一翻就是两百万上下啊......”塞博尔利虚着眼睛,“罗德岛现在登记在册的人估计还不到一百人呢......你不觉得人数这么少的集团却拥有比肩大势力科技水平很奇怪吗?”
“万一他们......”副手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马上就意识到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会出售这样的技术。“有一说一,确实。”
“以及整合运动里实在没人会重启那颗高能源石核心,总不能去绑架帝国皇家科学院的学者吧,先不提你不知道谁参与过,你又怎么确保那些人身体里没装什么讯号器呢?”
“所以你要见的人……”
“罗德岛是一个由少数精英领导的组织,最上层的领导者据我所知的有三人,一个名叫阿米娅的领导者,一个名叫凯尔希的医疗负责人,还有一个……正体不明的博士……”
“我们此前在世界上大张旗鼓搅风搅雨除了要引起感染者集团的内部团结外,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请这帮人入场。”塞博尔利盖棺定论。
“一个明处的强大敌人好过暗中的冷箭是吧。我懂。”副手点了点头,想起了切城重工职场上的政治斗争“那么你准备怎么让他们入场呢?就靠其他地方的感染者运动?”
“那只是一方面,用来提醒他们世道变了,增加一点他们和这个世界联系。另一方面嘛……就是我今晚要见的人了。”
“那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有些事不是人越多越好的。”
……
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
水流顺着少女细腻的肌肤流淌,蒸腾而起的热气化作白雾将她的躯体裹住,只留下些许阴影在灯光下。
良久,少女关上水龙头,晃了晃头上的水,裹着浴巾走出浴室。
拉开房门的同时,少女就对着屋里说道:“你小子难道不知道,在拜访别人家的时候有道工序叫做敲门吗?"
“我敲了,你没听见,为了不浪费时间我就直接进来了。"屋里那位此时正敲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中还拿着一本杂志,头也不回地应道。
此时刚至早上七点。
屋内十分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街上的路灯已经关了,客厅的灯也没开,这样的环境下视物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在场的两位似乎都没有受到影响。
“嚯~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嘴贫了点,没想到溜门撬锁的技术也不差啊,你大学是不是别的没干光琢磨这个了?"少女走进旁边的卧室一边说道。
“撬锁这件事对我来说简直太轻松了,就算是B级的那种插芯门锁,给根芹菜我也能在2分钟撬开。"屋里那位继续说着“以及我这不是大学那会儿学的,这是我在读项目管理专业的硕士学位那会儿学会的,顺带一提,伪声、易容、偷窃也是那会儿一道学的。”
“招你这么个东西当研究生的那帮人真是捡到鬼了啊……”卧室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少女正在换衣服。
“莱茵生命的那帮人本来就……嗯,算了。”
几分钟后,少女走出卧室打开客厅的灯,然后一脚把坐在沙发上的塞博尔利踢飞出去。
塞博尔利撒了谎,但也不算撒谎。
他确实是来西城区找人的,也确实需要去见博士一面,只不过他把两件事混在一起说了。
“自己扯个凳子去。”少女白发上的水渍闪着光,露出相貌姣好的脸庞。
“切。”在地毯上滚了两圈的塞博尔利坐起来撇了撇嘴,去一边拿了个小凳子摆在茶几旁。
“说吧,找我什么事?”少女盘腿坐在沙发上,用手把前额的头发撩至耳边。
塞博尔利自觉地给少女递上毛巾“也没什么。就是过几天要去见整合运动的领袖汇报一下工作进度,所以来蹭个人,顺便存点东西。”
说完,塞博尔利拿脚踢了踢茶几下的箱子。
少女接过毛巾,这才注意到茶几下面摆着这么个玩意儿。
黑箱下是一个被拆开的快递纸盒的外壳。
“如果不假装成送快递的我还真不一定能带进来。”
“哦,难怪你不惜撬锁也要进来。”
那是一个长约120cm的长方体箱子,远远看去像一个乐器盒,箱子外面是一层不明材质的黑色蒙皮,边角都用抛过光的钢件加固。
稍作打量少女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高能源石核心放我这儿,你还真是放心啊……
“你确定自己要‘分身’?塔露拉不是和你一伙的吗?”
“一伙谈不上,最多算雇佣,我始终是个外人,任务结束之日估计就是我的暴毙之时。”塞博尔利停顿了一下“更何况她就算不动手,她手下还有一票人盯着我这个外人呢。”
“反正如果那个时候我死了,我的尸体可以让整合运动那帮人放心,确认计划没人泄露,而这里的我就会以自由意志重新出现,并且趁着这段时间离开城市。不久以后,名为‘自由人’的我还是会在互联网上出现,继续美好人生。从这方面讲我还蛮希望他们动手的,这样我的履历上就又增添了‘死而复生’这么一个成就,以后我做事就更安全了。”
“你也挺不容易啊……”少女脸庞轻轻抽动道。
“是吧是吧,所以帮帮忙嘛。”塞博尔利露出谄媚的笑容,好似一只混进鸡窝的狐狸。
“叫声姐来听听。”
“姐~~~~~~~”这一声叫的抑扬顿挫感情丰富,可见是酝酿了很久。
“诶~~~~~~~弟弟。”少女摸了摸他的脑袋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
塞博尔利伸出手,少女伸出食指顺着他的胳膊一划,贯穿了整条胳膊的巨大伤口瞬间出现,鲜血如喷泉般涌出,顺着少女的手在空中汇聚成一团,失血过多的塞博尔利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起来。
在空中汇成一团的血液逐渐衍出人形,慢慢的,另一个塞博尔利出现在房间里。
“哦哦哦哦!谢谢念姐!”
“不客气不客气。”少女大方的摆着手。
脸色苍白的塞博尔利满脸笑容,场面看上去特别喜感。
“你觉得整合运动能成功吗?”
“你是今天第二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老实说我觉得悬。”塞博尔利给出了与副手交谈时截然不同的答案。“毕竟这个,人过一万,傻逼一半,塔露拉虽然是个很厉害的领导者,但你手下的人要执行不到位那也没办法。”
“你接下来要去找塔露拉了?”少女看了看窗外泛白的天空。
“没,先去找博士。”
“博士?”少女愣了一下“罗德岛那个?”
“对。”塞博尔利正在啪啪啪的拍打自己的脸,好让自己精神起来,白色的光芒映在他的身上,那是用来强化身体的源石技艺,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失去一半血液后不倒下。
“唔……博士是一个很奇怪的……生命体?”塞博尔利有些犹豫的解释道,好似在思考措辞“比起人,我感觉他更像是一个……由多种思维组成的意识聚合体。”
“你是说‘博士’这个概念本身并不存在,而是有人刻意把这个概念制造出来的?”
“对,不过和你的源石技艺不同,你需要一些切实存在的物质才能制造东西,但是,名为博士的意识,要去哪里找呢?”塞博尔利沉思着“计划再往下需要用到他的知识,所以不论这个人再怎么怪异也得去看看。”
“唔……”
“凯尔希或许会知道一点,不过我跟她不熟,我不觉得这种怎么想都是机密的关键信息她会告诉我。”
“说起来啊,在你自个儿列的那张‘世上最聪明人类排行榜’里凯尔希是不是在你前面。”少女好似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起来。
“是啊,她第三我第六,你个第四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哪有……”少女撇撇嘴“你该滚了,大老爷们儿半夜闯进少女闺房像话吗。”
“那我走啦。”
“滚吧滚吧。”少女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朝着塞博尔利摆摆手。
“哦,对了,最多两个月,就会有天灾降临这座城市,你也找个时间离开吧。”
“好——”
……
头痛,这是████醒来时的第一感觉。
刚恢复知觉,一股血腥味就涌入了他的鼻腔,这让他立即就清醒了许多。
████调整了一下呼吸,从地上慢慢坐直,小心翼翼的扫视四周,发现自己正待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内,身旁还趴着两个人。
暗褐色的已经干涸的血在两人身下映衬。
████沉着冷静毫不慌张,这些年来他目睹的凶杀事件不多,但也绝不算少,因此,连半秒的犹豫都没有,他就蹲在地上往前挪动着去检查尸体。
人通常在死后30分~2小时内开始僵硬,9~12小时后会全身僵直。
之后的30个小时会持续僵硬,接下来软化,经过大约70个小时恢复原状。
通常情况下是如此,但如果周围气温高于35度的话,僵直和软化都会加速,只要24个小时即可恢复。 死前剧烈运动后,蛋白质在体内较容易凝固,死后僵硬也会比平常快。
████印象中自己只是跟着两位乌萨斯的安全员慢慢行走,自然没有什么剧烈运动。
死了两个小时不到吗……
他在心里默默思索。
“但是……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窗外一片黑暗,只有远处才能看到些许灯光,于是他朝门的方向走去。
但还不等他走到门边,一个人影在黑暗中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好啊,博士。”
塞博尔利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小粉丝见到偶像般的灿烂笑容。
ps:沉思许久,反复修改之后,我还是把博士加进剧情里了,毕竟天灾发生后玩家接触到的剧情就是博士被救起来,如果不把博士加进去又怎么能叫“天灾往事”呢?
为了不影响观感,我决定把博士的名字做消音处理,各位不妨尝试带入自己的id(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