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地起身,开始检查房间的各个角落。
而被我摇醒的斯卡蒂,则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为什么叫我起来?”
“诗怀雅故意预定大床房,可能会收集对我的不利证据,作为谈判桌上的底牌。”
“您的意思是……”斯卡蒂揣摩了一下,问道。
“没错,就是那个意思。”
“杀她灭口?”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以防万一,我得去睡沙发了。”
“不能睡在床上吗?”她看了看身下宽大柔软的床单,似乎感到有些可惜。
“不能两个人一起。”
“为什么两个人一起会成为不利证据?”
“因为如果被……”
我刚准备解释,却窒住了,犹犹豫豫地咽下了后半句话。
斯卡蒂的红色瞳孔中,传递着细腻的心思。
“被凯尔希医生知道的话,她会生气吗?”
不知为何,她的揣测能力无论是上限还是下限都惊人。
“是的。”我坦言相告。
“我明白了。”
斯卡蒂的睫毛压低了,好似流露出了一丝不快。
她从床上起身,往浴室走去,打开了水龙头,在浴缸里放水。
“斯卡蒂?”
“我可以睡在浴缸里哦~这里的浴缸比罗德岛干员宿舍里的要大一些。一个人在宿舍时,我也时常会躺在水里休息,这是个恢复心情的不错办法。这样的话,博士就可以在床上睡了。”
我停下了寻找摄像头的徒劳行为,走到斯卡蒂的身边。
正如她所言,那是个很大气的浴缸,完全对得起这间套房的华贵规格,甚至足以容纳两个人同时入浴。
斯卡蒂喜欢游泳,这点毋庸置疑;她放的是凉水,也在意料之中。
可看着她睡在这里,我却有些难以接受。
“博士,帮我一下。”
斯卡蒂递给我一个正方形的塑料纸片。
我的心脏骤然绷紧了,呼吸变得十分不畅。
“斯卡蒂,我们不能这么做。”
“这是盐。”
“你很有魅力,这无口否认,我喜欢你,但我决不是为了这种事情带你出来的。”
“这是盐。”
“啊?啊啊……盐?”我回过神来,接过那张纸片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又看,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原来真的是盐啊。”
“洒在浴缸里。”斯卡蒂说,“这样会让我的皮肤更适应一些。”
我撕开包装,将那一小袋海盐均匀地洒落在冰冷的水中。
斯卡蒂脱下鞋子,将脚放进水中,轻轻地拨弄着,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斯卡蒂也会想家吗?”我望着晶白的盐粒,怔怔出神问。
“不……我在罗德岛过得很好,擅长奔袭作战又活泼的卡西米尔骑士,传言中很危险却会用法术治疗我们的萨卡兹,还有对我非常关心,甚至有些过分着迷的血科医生。大家不会唱歌,但会说很多的话,只要习惯了,就没有什么不好。”
“是啊。”
“博士,虽然我故乡的那片海比任何人工城市都要更辽阔、更深邃,会遇到来自其它种族的友好猎手,会看见五彩斑斓的珊瑚礁岛,还有无数婀娜多姿的热带鱼……那些的确确都是很好的。”
“那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因为一切都被灾厄所吞噬了,可怕的敌人逐渐逼进,需要保护的人也一一离开,虽然在陆地上流血是十分危险的,但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即使是陆地上的人们,泪水也一样是咸的。”
斯卡蒂轻轻解下衣服,让最后几粒海盐落在自己的肌肤上。
即使心里知道,在种族和习俗的差异下,但在这般做的时候,我却不由得感受到了类似于伤口撒盐的刺痛。
“对不起,斯卡蒂。”我说,“问了奇怪的话。”
“还是只会说对不起呢,博士……这里并不需要道歉哦。”斯卡蒂笑着望我,修长的睫毛闪耀着一点晶莹的光。
下一秒。
一种类似于后悔的心情叫我将她横抱起来,义无反顾地往床上走去。
“啊!”
湿漉漉的女孩被塞进被窝,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喊叫,随即发现我已经贴近了她的脸颊,吻开那双美丽的唇。
交错的呼吸声,徘徊在少女裸露的肩头,濡湿的发。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不到五秒钟,温顺的小虎鲸,甘美而醇厚的呼吸,仿佛在遥远而神话般的柔软海滩上抚慰着我,唯有不敢太紧密的拥抱让人煎熬万分。
“你这人,怎么忽然离我这么近,真是的……”深海猎人幽柔地小声抱怨着,“这样的话,我们不就老老实实中了敌人的圈套了吗?”
第一次以阿尔戈人的方式道歉之后,我和她是背向不同方向入眠的。
唯一不同的是,在床的正中央,躺着一把锋利的大剑,像楚河汉界般将各自的区域划分为了两半。虽然有翻身乱动带来的潜在风险,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古怪的午后却带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安稳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