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之槛

女祭司之梦 其二

教我拉小提琴的那个人是——

博士、凯尔希与【——】的三角恋if

01

你每次醒来,都会感受到仿佛是在操纵着他人的躯体那般不适。最初,你会勉强的下床想要站直,但结果总是摔成可笑的模样。而最近的你已经习惯,在调整了几分钟后,你可以顺利的完成从起床到穿衣的一系列动作,而当你拉下面罩时,你的房门也会刚好被敲响。

“博士,早安。”

来者是你记忆里所见到的第一个人,长着一双细长耳朵的卡特斯少女,阿米娅。

你恍惚觉得,少女走路时轻轻摇晃着的耳朵,是那么的熟悉。但同时,现在的你也会时不时感到一丝些微的违和。不只是对阿米娅,还是对身边的所有人。

但这种想法只会一闪而逝。你回过神来,习惯性的按了按自己的面罩。

嗯,面罩要戴好。

身为罗德岛的作战指挥官,你其实意外的很清闲。主要的工作都由阿米娅与凯尔希分担,而你白捡了一个“博士”的名号,空空的脑袋里却完全没有什么配得上它的知识。毕竟你失忆了。而如今的局势,也容不得你再静下心来,拿出当年考取学位的那番劲头来,找无所不知的凯尔希老师补课了——当然,这只是在听了曾经认识你的人们的话后,你擅自脑补出的,年轻的自己的形象,实际上究竟是怎样呢,似乎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罗德岛对外声称是一家制药公司,但就算是以你这个失忆者的眼光来看,它的体量都是很不同寻常的。医疗部门确实可以称得上顶尖,与此同时,战斗人员的数量明显的高过了自卫需要的人数,你也指挥过数场激烈的战斗。

对了,今天的第一场会议,便是和阿米娅一起,与作战人员讨论接下来的人员派遣。

02

杜宾教官过于严苛的方针让你有些吃不消。这里的吃不消,是指的她在人员安排上的寸步不让。你能理解她的用心,毕竟预备小组的成员尽是些年轻的孩子,可强势的语气总是让人难以招架的。

但万幸的是凯尔希医生因为医疗部门的一点事故没能来参加这次会议。

对,老实说,你很怕她。

比起自己来说,凯尔希渊博的学识或许才更适合“博士”两个字。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更别说她一针见血的说话方式了,这让脑海里空空如也的你时常感到无所适从。

“博士,接下来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了,我们去甲板上散步吧。”

阿米娅是个敏感的孩子。她能感觉到你的情绪,于是体贴的对你说道。

对了,阿米娅。一旦事情与阿米娅有关了,凯尔希会变本加厉到龟毛的程度。当然,你也很喜欢阿米娅,不如说,世界上应该不会有多少人讨厌这个孩子,但凯尔希的做法也实在是太过度保护了。

你看着走在你面前的娇小少女,看着她那被戒指囚禁、布满源石结晶的手,又忍不住在心里找补道:

……除去对阿米娅的病情过度关心这一点。

你其实对于自己生活的世界没有什么应有的常识,一切都是在苏醒后慢慢学习。来自泰拉各个地方的干员们都向你讲述他们故乡的风貌,有的开放,有的传统,有的寒冷,有的炎热。但你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在甲板上看着仿佛随时可能降下天灾的阴霾天空,对于这些描述也没有什么实感。

“博士,你在想些什么?”

阿米娅的声音让你回过神来。你回答:“我在想,泰拉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嗯……博士想的东西,果然都非常艰深呢。”

“不,这只是因为我失去了许多常识造成的认知空白而已。我听说,有的地方常年放晴,但罗德岛从没经过那样的地方。”

看着头顶布满云层的天空,阿米娅颇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天灾让这个世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雷姆必拓,啊就是我的故乡,在我的印象里,它的冬天总是那么的寒冷,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你潜意识里不知为何,对阿米娅是抱有一种关爱的情绪的。听到小兔子带着淡淡哀愁的思乡之语,你不禁问道:“阿米娅,你什么时候离开了故乡?”

“我,我不太记得了。”

然而,听到这个问题,阿米娅却苦恼的摇了摇头。

“我只记得,我是因为感染了矿石病,被凯尔希医生救助。然后,就和凯尔希医生、博士、还有▇▇▇一起生活了,小提琴也是▇▇▇教会我的——”

你没能听清最后那个名字。

不……是你一时间,没有理解那几个发音所能代表的含义。

但是,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空荡的脑海内,有什么沉睡着的东西,似乎要苏醒了。

03

你应当是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表情,而戴着面罩,阿米娅也无法看见。但阿米娅敏感的意识到了你一瞬间的僵硬。正在她想要开口询问时,另一个声音先一步响起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你转过头,果然看到了凯尔希。

她对你与阿米娅共同行动感到不满,但同时,她又从来没有反对过这件事,只是用危险的语气和神情不动声色的威胁你务必要保护好少女。像这样,把偷懒的两人揪回办公室,已经是常态了。

但你发现,今天的凯尔希心情似乎要更不好一点。

小兔子也发现了她的变化,主动开口道:“是我邀请博士出来散步的。”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阿米娅。”

凯尔希转向你:“博士,你跟我来一下。”

……

回到凯尔希的研究室,她问了几个你耳朵几乎都要听得起茧的关于阿米娅病情的问题,你也照实回答了。随后,两人很快便相顾无言。

然后凯尔希便说:“我都听到了。”

你呼吸一滞。

“从……哪里?”

“从你问阿米娅,她什么时候离开雷姆必拓开始。”

你立刻从善如流的道歉道:“对不起,我问了多余的问题。眼下阿米娅需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我不该扰乱她的思维。”

这句话让凯尔希露出了一点意外和无奈的复杂表情。她轻轻叹了口气,接下来说出的话语气却是更糟糕了些。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还真是把一切忘了个干净。”

“……但是你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在巴别塔时的事情。”

04

你知道说出这句话很可能会激怒对方,但你还是说出口了。而凯尔希也正如你所预料的那样,几乎是一瞬间切换成了备战态势。

两人隔着一张检查台对立着。

凯尔希沉声:“你怎么知道那个名字的?”

“阿米娅什么也没对我说。”

你先将她最担心的事情排除了。“是我自己猜到的。虽然有关它的线索几乎少的可怜,但我还是猜出来了。”

“你就算是失忆了也那么难缠啊,博士。”

现在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看气氛,但有意思的是,这似乎是凯尔希第一次这么肯定你的能力呢。

你只是一个手无寸铁,连在这个世界行走都要将全身上下保护起来的脆弱的废物,在凯尔希的压力下,你只能尽量通畅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不用担心,这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自娱自乐的解密游戏罢了,我不会因为这点隐瞒就和罗德岛决裂——虽说我现在这个样子,离开罗德岛哪里也去不了就是了——既然你和阿米娅都不愿意向我透露的话,我愿意尊重你们的决定。”

你这番话让凯尔希暂且解除了警戒。但她还是微眯着她那长得很是锐利的眼睛,有些怀疑似的看着你。

“博士,通常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与利用,继而产生负面情绪。而你虽然说自己离开罗德岛,在泰拉寸步难行,但实际上罗德岛许多外部驻派干员对你的忠诚度远比对罗德岛高,你想要离开,自然会有势力帮助你。因而,你的话很没有信服力。”

“或许一开始有吧,”你坦然道,“但我很快发现一个问题——在我离开后,阿米娅该怎么办?”

“……”

“我放心不下她。凯尔希医生,你把罗德岛的一切都压在她身上了,我必须成为她的后盾。不知为何,好像有个人一直在对我这么说着似的。”

你说着说着也觉得这话有点肉麻的可笑,不由得在面罩下勾起了嘴角。

是这孩子天生的领袖气场吗……明明真的要算的话,你醒来本就没多长时间,更别说和她的相处了。但是,你却对她有自然而然的关爱之情,想要成为能帮助她的一份力量。

“是吗……是这样,啊。”

但凯尔希的面色却沉如深水——并不是因为觉得这一番话是谎言而引起的情绪变化,而是像真真正正的被戳到了什么软肋似的,脸上的神情快要绷不住了。

“你就算忘记了一切,潜意识里还留着吗……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是个能遵守约定的人。”

她狠狠的摇了摇头,从凝滞的氛围中脱身而出,背对着你道:“你走吧。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不要让阿米娅太辛苦。”

“等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你却无法对她刚才无意间说的话视而不见。

“潜意识里还留着……难道是说,在巴别塔时,真的有人曾经……”

“不准再提这个名字。”

凯尔希打断你:“既然你已经忘记一切,就不要再想着去回溯了——你不是说不在意吗?那正好,用你那勉强派的上用场的才能,遵从你的内心去帮助阿米娅,这样就行了。”

“凯尔希医生,”你再一次重复道,“就这一次,请你告诉我——过去是谁,将阿米娅托付给了我?”

“……”

凯尔希沉默半晌。而面对着无声的拒绝,你则是冲动之下,执拗的站在原地。

终于,她回答了。

“是你不该忘记的人。”

“▇▇▇。”

你愣住了。

又是这个名字。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你仿佛像是听到了一段被加密处理的音频那般,突然无法解读它的意义。

或许,并不是无法理解这个名字的发音所代表的含义,而似乎是,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太过深刻,太过重要了。以至于,脑袋空空,孑然一身的你蓦然听到这个名字,突然被激活的神经区块想要重新读取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但却一无所获而造成的应激反应。

你甚至无法鹦鹉学舌的,再次复述出这个名字。

“……能,写在纸上吗。”

你提出了匪夷所思的要求。

凯尔希也无法理解你的要求有什么目的。但她并没有拒绝你,拿起笔,随意地写下了那个名字,然后将那纸折了折,径直丢给了你。

你慢慢的将纸抻开,一个个字母也映入了你的脑海。

“T……Theresa……”

你磕磕绊绊的,念出了那个名字。

“特蕾莎。”

你也好,凯尔希也好,终究是没能跨越巴别塔之槛,就像身上永远打上了以B为开头的烙印,精神也永远的留给了她。

*

注:凯尔希、特蕾莎、博士三人的关系为笔者完全捏造。

巴别塔相关可自行搜索内测情报。

特蕾莎是曾经出现在阿米娅背景中的拉小提琴的卡特斯族女性,阿米娅外套的原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