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的午后，金黄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斜洒在石板路上。光斑随着微风抖动，远看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几对情侣坐在树下的长凳上借着蛙声的掩护说着悄悄话，就连草从里野猫都摊着肚皮晒太阳。
公园对面的小酒馆里人头攒动，趁着休息日来这里购买廉价快乐的人不在少数。酒精对所有的生物都很忠诚，不管是城邦领袖还是街边的流民都能得到一样的享受。
在这个时间仿佛停滞了的下午，一切都是那么幸福，所有人都希望美好的时光能无限持续下去。
上帝抛出了硬币，却不需要对结果负责。
随着几声凄厉的嚎叫，所有的鸟儿都被惊飞。草丛里的野猫不间踪影，老鼠顺着街角狂奔，市民家里的狗对着天空狂吠不止。
尖锐的汽笛声响起，张开嘴可以感受到它与心脏的共鸣
“请所有市民立刻前往避难所，即将进入天灾影响范围。重复一遍，即将进入天灾影响范围，这不是演习。”响亮的避难广播让防空警报更加刺耳。
路上的行人在警报刚刚响起时就开始跑向地下，也有一小部分人趁乱搜刮着路边商店的柜台，甚至还有人不紧不慢的把一瓶酒揣进了口袋。
“侦测到源石能量浓度迅速上升！”高耸的指挥塔里，雷达操作员的声音有点抖，冷汗顺着额角滴在了操作台上。
“全体维持第二级警戒。保持前进路线不变，速度提升到80%。”指挥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头发已经开始斑白，左脸上深深的一条伤疤像是一枚耀武扬威的勋章诉说着主人的勇武。
切尔诺伯格，北部大陆上最大的移动城邦之一。以源石为能源的新式引擎让移动城邦的构想成为可能。靠着几乎五层楼高的液压底盘和十几米宽的履带，这座钢铁巨兽在泰拉世界里无往不利。
“让陆战队员做好战斗准备，对可能出现的任何骚乱就地镇压。”此时的指挥官语气十分平静，切尔诺伯格不是第一次遇到天灾了，更何况自己还有那个东西。
“有不明物体正在迅速靠近。”
“尝试无线电通讯。”
“不行，全频道无响应。”
“解除武器管制，第一级警戒。”指挥室里的照明熄灭，红灯应声而亮。
指挥官下意识低搓着手，紧盯着大屏幕里外部摄像头传回的图像。
阴云爬满了天空。
十几分钟前还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在转眼间乌云密布，这不是个好兆头。这次的天灾来势汹汹，按照以往的经验即使是突发性的灾难也至少能提前两天预警。坐镇指挥室的切尔诺伯格防御部队最高长官此时的心里也有几分不安，但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全力迎战。
“猜猜这次他们能坚持多久。”银发的少女端着茶杯，心爱的长剑靠在桌边，剑刃反射出的寒光像是在渴求着敌人的鲜血。
“这么大的目标，怎么也需要两个小时吧。”站在少女身后的干部犹豫着给出自己的想法。
“那么，拭目以待吧。”少女站起身，抬起左手轻轻撩了一下被衣领压住的发梢，手臂上的黑红色丝带随着她的动作起舞。
“分散开，准备进攻。”高跟鞋在金属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少女走向了指挥室。
“长官，目标增加了，所有目标都在加速靠近本舰。”切城的指挥塔里，雷达操作员忠实地传达着情报。
“自由射击。”
一座座炮塔从切尔诺伯格的外围升起，这些经过了改良的武器使用从轮机室直接供应的压缩蒸汽作为动力发射金属弩箭，每一发弩箭都有一辆小汽车那么大。只要源石引擎还没有停机，这座巨舰就不会失去战斗力。随着武器官员一声令下所有弩炮同时开火，白色的蒸汽几乎包裹住整个炮塔。漆黑的弩箭像缝衣针穿透棉被一般撕开蒸汽飞向目标。
百米开外的大地上，由整合运动士兵操作的几台小型移动城市全速追赶着切尔诺伯格。这些小镇最大的也只有几栋楼，并且为了机动性拆除了大部分上层建筑。这些小镇都是在前几次的行动中俘获的，有些房间里甚至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塔露拉，整合运动年轻的暴君，此时就站在其中一座小镇的指挥塔上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目标。
沉重的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飞来，一座小镇因为躲闪不及被击中。高强度合金的底盘像一块豆腐一样被打得粉碎，巨大而纯粹的动能武器将地面上的尘土都溅起了数米高。
“互相拉开距离，准备接舷作战。”塔露拉发布命令之后便离开了指挥室。
几座小镇一边左右闪躲一边逼近，这种路线让弩炮的威胁大减。就算是使用了自动装弹机的蒸汽弩炮也只能维持每分钟十发的射速，这种火力密度在灵活移动的整合运动面前无异于大炮打蚊子。几分钟之内左右的小镇就都进到了自己的射程范围。
“发射钩索。”塔露拉的声音通过无线电在所有的控制室内响起，接到命令的镇子在切尔诺伯格的尾部摆出了半圆形的阵线。挂着铁链的鱼叉从小镇中射出，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铁链纷纷钩住了切城的金属围墙。
“右满舵！”切尔诺伯格的长官果断下令，坐在窗前的驾驶员随即将操纵杆向右打死。沉重的移动城市以难以置信的小角度向右急转弯，指挥塔里的人们被巨大的离心力和惯性向外甩去不得不紧紧抓住座椅。勾在左后方的两座小镇在高速移动下瞬间被甩得飞了起来，唯一能固定住自己的铁链紧紧地绷着，受到拉扯的金属发出哀鸣。最终铁链崩断，小镇也飞得不见踪影，只留下半截鱼叉挂在城墙之上。
切城的右转还在继续，勾在右后方的整合运动小镇因为无处可躲又没法及时切断锁链逃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比指挥塔还高的履带朝着自己碾来。下一秒，整座小镇被压入泥土，就像是冰块融化在水中一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塔露拉站在镇中心的广场上，闭着眼睛双臂平举的姿势仿佛一尊救世基督像。她的裙摆在风中猎猎作响，手臂上的丝带像蛇一样在空中飘动着。低沉却致命歌谣在她的口中响起，密不透风的阴云在她的头顶汇聚。
“空气中源石能量的浓度继续上升，即将达到天灾爆发的级别。”来自雷达官的声音十分焦急，最后两个字甚至已经带出了颤音。
“联系轮机室接入备用动力。”指挥官捏着自己的指骨。“启动加固系统。”
切尔诺伯格只有风声的街道上在一瞬间轰鸣了起来，整座城市以街区为单位动了起来。街边的护栏升起，像切蛋糕一样把公路和建筑隔离开来。所有的房屋都像陷入到流沙中一般缓缓下降，直到彻底的沉入地下。
这座城市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高速前进时建筑物极其脆弱的问题。为了预防横向撕扯所有的建筑都可以降到地底进行保护。说是地底也不准确，因为城市本来就是建造在高大的动力底盘上，这种结构只是把建筑物收进了底盘来降低重心。
随着建筑物逐渐收纳完毕，切尔诺伯格变成了一台光秃秃的扁平金属车辆，随着阻力的降低速度也越来越快。但就算是这种速度也无法摆脱身后的钩索，整合运动的小镇仍然顽强地挂在切城的屁股上。就像围攻大象的蚊子一样，虽不致命却无法驱赶。
“备用动力连接完毕！”来自轮机室的报告适时出现。
“所有建筑物加固完毕！”城市里的报告也让人振奋。
指挥官深吸了一口气。
“切尔诺伯格，前进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