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野史的东西可靠性很低,但这件事如果这样解释的话就完全合理了。”阿尔伯特说。“我们之前猜测对手可能拥有吸取或给予灵力的能力,从这个阴阳师的身体上可以证实,他的灵力曾被吸干,只有少量残留,但又被注入了大量与他体内灵力完全不一致的灵力。”

“这和我的调查结果一致。”寄席说。“我在调查的时候问过了一个和对方有过交手的业余阴阳师,他说对方的灵力释放的恰到好处,只是在关键的点使用恰到好处的灵力就可以轻松击败对手,灵力控制如此自如的,除非有大量的灵力吸放经验。”

“也就是说,对手其实是个充电宝?”妮雅芙问道,正巧她前两天刚刚从埃尔温那得到了一个充电宝,并明白了这种东西的工作原理。

“哈哈哈,的确像是充电宝。”四十物笑了笑,到南谷市以来,他就基本上没遇到过顺心的事,所以这也是他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重新露出笑颜。

“能带走生命,也能注入‘生命’的,恐怕只有那样传说遗物了——法老权杖,不仅可以随自己的想法吸走或给予灵力,持有者还拥有指挥所有木乃伊大军的权力。”埃尔温说道。

“但据我所知,法老的诅咒力量是非常强大的,没人能活着将它运出来啊,怎么可能会远渡重洋来到南谷市?”

四十物问道。

“门,如果用门的力量就绝对能够做到,在一瞬间将一个物体移动到另一个空间。”阿尔伯特拿起了一张地图,对折后用铅笔戳穿了。“就像这样。”

“这不是虫洞吗?”寄席问道。

“是的,这就是时空虫洞的一种,它连接了两个相隔遥远的时空,不过我们没有人亲眼看见过,也没有办法对它进行观测,所以目前也仍旧处于理论阶段。”

“亲眼见过的这就有一位。”埃尔温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妮雅芙。

“诶?我?”妮雅芙有些意外地指着自己,她稍作思考后,轻轻点头道:“是的,我就是从门的那一边过来的。”

“你的这一经验非常宝贵,在我探寻门的秘密的时候,也许会有很大的帮助。”阿尔伯特看向埃尔温说:“不过既然这些都成立,我们的对手就基本可以确定是那个传说中的法老图坦卡蒙,所以我们下一步……”

“抓住他,驱离,然后拿钱,他们回家,就这么简单。”埃尔温指了指四十物一行人。

“虽然之前在埃尔温先生的帮助下,我们的试验成功了,但仅仅一次还是不能保证我们的安魂曲能够让附体的邪灵被驱离,而且扶桑的曲子能不能对古米斯尔的法老起效还是个未知数……”四十物心里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魔咒一直环绕在他的身边,即使事情正在一步一步向着好的结果发展,他内心的不安却丝毫没有消失。

“如果事情变得不可控制,我就杀掉他,连同宿主一起。”埃尔温从腰间的牛皮枪套里拔出了左轮手枪。“麻烦女性和未成年人都出去一下。”

“走啦走啦,这些东西我们就不要看了。”阿尔伯特爽朗地笑了笑,然后带竹取和妮雅芙离开了房间,为了防止艾莎逃跑,凛子留守在楼上的房间里。

埃尔温一枪射穿了绑在椅子上的老阴阳师的头。

“我让人查过了,这几个阴阳师是伊集院家的,结界阵被破坏后,被异生物当成了傀儡,不过充其量就是个杯子,即使装着异生物的灵力,也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力量,所以我们真正的对手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现在还无法估量。”

“我懂了,您的意思,如果真到了那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会优先保证女孩子们的安全。”四十物合十了双手,向埃尔温鞠了一躬。

“我已经让人二十四小时监视ICBI的报警信息,一旦发现那家伙的踪迹就会联系你们。”

寄席和四十物点了点头。

“好了,我现在有点事情去做。”

食堂里,朱轼裕坐在桌子前,桌上放着打好的饭菜,他却一口都没有吃,而是在回想着那天的场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埃尔温开枪,是想要逮捕他?还是想要维护内心的正义?都不是……

“你只是畏惧他的力量而已。”

“傻狐狸,别读我的心!还有,今天怎么有空来局里了?你不是那种只有某天心血来潮了才会出来上班的类型吗?”

“我也不想来啊,但上次那个臭大叔打电话过来,让我告诉你下午三点在ICBI斜对面的快餐店,他在角落的座位等你。”

“埃尔温·霍亨索伦!他找我干吗?!”朱轼裕瞬间慌了神,他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此刻他的大脑中正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推演,对方是要杀掉自己?是抓到了自己的把柄并要以此来威胁自己?那这个把柄是什么呢?

“去看看再说吧,说不定不是什么坏事呢!”

“跟那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事的。”偏见的种子已经在朱轼裕的心中种下了,他是个疾恶如仇的人,也是个思考问题太容易套入非黑即白的观念的人,那份正义感有时可以让他鼓起与敌人战斗的勇气,有些时候也能阻碍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光希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静静坐在朱轼裕旁边喝着奶茶。

下午三点,换了便服的朱轼裕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快餐店,店里人很多,他要了薯条、红豆派和甜甜圈,然后端到了角落的位置,埃尔温正坐在那里喝咖啡。

“坐吧。”

朱轼裕一把拉出椅子,冷冷地坐了下去,从纸盒里抽出一根薯条咬了下去,没有蘸番茄酱。

“你大概知道我曾经也是这里的一员吧。”

“当然,正因为这样,你才是我们最棘手的麻烦。”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外勤工作效率评定为A+,也就是说所有的异生物特殊事件,我全部都按照规定严格处理了,包括细节上的每一道程序。”

“那又如何,你现在不是正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上吗?”听到这句话,埃尔温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他沉默了半晌,然后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的‘我们’,指的是谁?你和ICBI?司法部?还是南谷市的那些政客们?”

这次轮到朱轼裕沉默了,他咬了一口红豆派,馅料稍微烫到他的舌尖,他满不在乎地咬了第二口,依然有些烫,他慢条斯理地咀嚼完,终于开了口。

“我是替南谷市民工作的。”

“我也是。”

“放屁,你分明是杀害无辜市民的杀人凶手!”

“我是从另一群无辜市民那里领的赏钱。”

“雇凶杀人的人,没有一个无辜的。”

“你可能不太清楚南谷市的杀手生意为什么这么好做,这里可是南谷市,每个人都有一两个想要干掉的对象,无论是科学家、教师、医生还是农夫、工人,总有人会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要杀掉谁,我们只是收他们的钱,帮他们实现愿望而已。”埃尔温喝了一大口咖啡。

咖啡在口腔中留下了些许酸味和苦涩,埃尔温回味了一下后又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雇凶杀人的人没有一个无辜的。所以你口中的所谓‘无辜市民’并不存在。”

“别开玩笑了,他、她、他们难道都会雇凶杀人吗?”朱轼裕有点气急败坏地指着窗外的那些过往的行人,他们看起来和其他国家街上的平民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知道了一个很值钱的秘密你会逃到哪?如果你曾是一个杀人如麻有无数仇家的原雇佣兵,你想藏到什么地方生活?如果你做了违法的事你想躲在什么地方?你以为南谷市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能让这么多人来到这座人工建立的岛屿?”

朱轼裕再次沉默了,一些他不想去认同却又不得不认同的东西正在他的大脑里变成走马灯,他知道,即使埃尔温不说,自己也早就有一些感觉了,但人类只会选择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而埃尔温所说的,正是他不愿意相信的。

“你就不想问问吗?我为什么选择和‘你们’作对?”

“你会说真话吗?”

“你愿意相信就是真话,不愿意相信就是假话。”埃尔温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长相非常漂亮的东方女性,乌黑的长发一直延伸到腰间,她双手轻松地搭在短裙上,表情十分温柔,看到照片中的女性,朱轼裕觉得有些亲切,也有些熟悉。

“她是我的未婚妻冬月花阳,五年前,她死在了异生物的枪口下。”

“这件事我听到过一点,你们是被异生物犯罪集团埋伏了吧……”

“我曾经也以为是这样,但一切都太诡异、太不正常了,无论是迟迟不来的撤退命令,还是犯罪集团埋伏我们的时间,我不相信巧合会巧到那种程度。”

朱轼裕不再像刚才那样板着脸了,看起来似乎柔和了不少。

“你是第一个毫不手软地对我开枪的菜鸟,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在南谷市何为善恶。”

“我是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我也不希望变成那样,这块混沌的大陆,总要有人带来点希望吧!”

说罢,埃尔温从桌上拿起了破旧的牛仔帽,掸了掸灰,戴在了头上,然后快步走出了快餐店,并在落地橱窗最右侧的一段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