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的房间,竹取正焦虑地来回踱步,四十物将烂醉如泥的寄席一下子扔到了床上,然后拽了一张抽纸,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四十物さん、凛子ねは…(四十物先生,凛子姐她……)”

“焦らないでゆっくり話せ。(冷静下来,慢慢说。)”四十物让竹取坐在床边,自己则搬了椅子坐到她对面。

“午後の時、凛子ねとレストランに行ってご飯を食べて帰りました。突然ノックの音がした。ドアを開けたら治安官が三人います。何も言わずに、凛子姉さんを連れて行きました。(下午的时候,我和凛子姐从餐厅吃晚饭回来,突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打开门后三个治安官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就把凛子姐给带走了。)”

“彼らは何色の制服を着ているか?(他们穿着什么颜色的制服?)”

“黒の!(黑色的!)”黑色的制服,四十物知道那是ICBI的制服,但他们做事不像是这种风格,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把人抓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四十物决定去ICBI的总部去查明情况,但寄席现在还醉着,如果有什么别的问题,等他醒过来也一定是来不及。

就在这时,一阵超强的灵力波动出现在房间中间,接着,一个橘色头发的少年出现在了房间里,浅蓝色的毛衣套在白衬衫的外面,腿上穿了米色的西裤和棕色的皮鞋,他环顾四周后开了口。

“你是四十物作?”

四十物点点头。

“我叫阿尔伯特,我是来想办法救诹访凛子小姐的,我们之前有一面之缘,可能也是这一面之缘让她被那群人抓走了。”

四十物认识这个人,他曾经在电视上看见过这个少年,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物之一,据说只要他想,毁灭一个国家都是举手之劳,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的话可信度极低。

“那群人……ICBI吗?”

“当然……不是。”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

“你想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我想知道他们是谁。”

“鸡兔同笼。”

四十物觉得有些纳闷,为什么他会突然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南谷市地下研究机构,代号是‘鸡兔同笼’。”

“研究……机构?!”

“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他们想要抓我回去,我当然不肯,所以他们就对认识我的人下手了。”

“那你为什么要救凛子,你不是说你们只有一面之缘吗?”

“她是我逃出来之后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类。”

“就这样?”

“不然呢?”

“你这理由编的也太拙劣了。”

四十物悄悄示意竹取退到门边,然后迅速合十双手。“缚!”

聚集在四十物手上的灵力迅速释放,像涟漪一样扩散开,巨大的灵力波动将茶杯都震碎了,看来四十物并没有藏着掖着,一上来就以非常强有力的攻击来对付阿尔伯特了。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阿尔伯特走到了他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合作吧,我没有任何攻击能力。”

说谎!四十物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以前在网上看过的新闻报道,他现在还记忆犹新,画面的左上角是这个少年的照片,虽然那时候看起来比现在要年幼不少,下面的文字清楚地写着:“他的特殊能力具有极高的危险性,只要他想,可以随意将A国的所有核武器在一瞬间投向B国。”

“你肯定觉得我在说谎,你微微眯起眼睛的微表情出卖了你。”阿尔伯特将掉在地上的一片茶杯碎片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你真的相信网上写的那些狗屁新闻,认为我可以轻易的传送走核武器?”

四十物很讨厌这种被洞察内心的感觉,不过既然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对方读透了,也就没有什么必要藏着噎着了。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会被称为‘世界上最危险的人’之一?”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这个啊,这个不过是那些反核武器组织拿我做的宣传罢了,理论上讲没错,我确实可以将某个国家仓库里的核弹投到另一个国家。”

“果然还是……”

“听我把话说完,理论上讲是可行的,但实际上不行。我的特殊能力的确可以瞬间打开一个类似虫洞的传送门,将自己想要传送的东西传送过去,但这是有条件的,我传送的东西必须是一个整体,而且必须能在我脑海中描绘出来才行,否则就会出问题。”

阿尔伯特看了看桌面上碎掉的茶杯说道:“比如我想传送一个茶杯,直接传送就可以了,但我如果想要传送一个装着水的茶杯,如果只在脑海中描绘了茶杯而没有描绘水,传送过来的只是茶杯,并没有里面的水。”

于是阿尔伯特用旁边桌子上装着水的矿泉水瓶做了示范,果然,他将瓶子从桌子上传送到了自己的手中,而失去容器的水却从桌面上散开,然后沿着桌子的边缘流了下来。

“就算我能传送,但一枚核弹里有无数的零件,就算让我传送,我最多传送个壳子出去,更何况那些保存核武器的地方都是非常隐秘的,怎么可能让我知道在哪,我没去过的、不能完全描绘出场景的地方也根本无法传送。”

四十物还是有些怀疑。

“那你是怎么传送你自己的呢?人的身体结构很复杂的吧,而且随时都在变化。”

“你以为我为什么花了五年的时间才从‘机构’里逃出来?”

看样子四十物的肚子里还有无数个问题,不过阿尔伯特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他一一说明了,他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一个,我会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然后我就要去救凛子小姐了。”

“你……刚才是怎么躲过我的攻击的?”

“在你的灵力击中我的一瞬间把自己传送去世界上最大的沙漠,然后再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把自己传送回来。”

四十物这次相信了,因为他的毛衣上确实粘了些许沙粒。

“看来这次你终于信了,很好,那就请你帮我吧,你也看到了,我这个能力没有什么攻击力,所以需要能够攻击的人来协助我,我则想办法搞到开门的卡。”

“我的能力也没有办法攻击,只是可以锁住对方的行动,不过最多只可以锁住五个人。”

“她呢?她应该叫……北条竹取,她能攻击吗?”

“她是负责治疗的,她的能力可以让人的新陈代谢加速,从而迅速愈合伤口。”

“你们这几个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吗?”

四十物指了指趴在床上一身酒臭的寄席。“最能打的在那。”

“醉酒了吗?竹取小姐不是可以加速新陈代谢吗,可以对他用。”

四十五对她用扶桑语小声说明之后,她将右手放在了趴在床上的寄席的背后,释放了一阵灵力后,寄席果然苏醒了过来,不过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了厕所。

“没时间解释了,总之我们要和这位阿尔伯特一起救凛子出来,她被某个黑暗的地下机构给抓走了。”

“哦。”

寄席看起来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或许是那天的惨烈镜像依然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

“你是最能打的?”

“差不多吧。”寄席用右手按摩着太阳穴,看起来头痛并没有消除。

“我会带你们到他们的秘密入口,下去之后见一个干掉一个就行了。”

寄席欲言又止,思索了片刻后,他又重新开了口。

“我可能……没有办法对人下手。”虽然和异生物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但寄席从来没有杀过人类,更何况那天的惨况也给了他的内心一次毁灭性地打击,他的斗志已然没有了,现在只想着赶快逃回去,逃回扶桑,再也不来南谷了。

“放心吧,都是些防卫机器人或者……总之不是真的人类,我不可能让你做没有人道主义精神的事情。”

“我有的选吗?”寄席问道。

“没有,如果你想救回同伴的话。”阿尔伯特的回答干净利落。

“好吧,等我换身衣服。”

午后刮起了大风,冬日的风凛冽的像刀子划在肌肤上,痛感很快就深入了皮肉的深处,因为阿尔伯特目前处于越狱的状态,无论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还是出租车都有被摄像头捕捉并报治安讯息的可能,而他的传送能力目前只有传送自己,所以他们选择了步行。

阿尔伯特的记忆力超群,所以他记住了仅仅走过一遍的逃跑路线,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传送到其他国家而是研究机构地堡的门口,是因为“机构”为了防止他逃走,专门进行了精神干扰,已经记不清晰自己曾经去过的那些地方了,唯一能在脑海里清楚描绘出来的,就只有在某个偶然的机会看到的监控器里的场景,而那个场景对着的就是地堡的门口。

“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最后一个。”阿尔伯特身上的种种谜团勾起了四十物作的好奇心。

“问吧。”

“你是怎么传送到我们住的酒店房间的?”

“只要在鸟特(某社交软件)上搜索‘女流棋士’、‘竹取’的关键词,就会弹出来一大堆她晒的照片,将很多张照片的背景拼凑起来就是完整的那个房间的一隅了。”

“真不愧是神童,贫僧真是受教了。”

入口就藏在雄鹿区某栋住宅楼的地下室里,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入口处,他们躲在了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处,靠墙躲着。

“准备好了吗?”阿尔伯特问道。

其他人三人纷纷点头。

“作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