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轼裕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善后人员正在将死去的熊叔装进大号的尸骨袋,急救人员已经紧急处理了埃尔温和叶庭的伤,并将他们抬上了担架,埃尔温伤的很重,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
“芬里尔。”躺在担架上的叶庭对朱轼裕说道:“那绝不是一般的异生物,我怀疑他通过什么办法结合了巨狼芬里尔的灵力,你去调查一下吧。”
“是!”朱轼裕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忧伤。
“别露出那种表情,身体机能上,我们人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即使是S级探员,重伤、死亡都是非常常见的事情,我们真正强大的是大脑,我们的智慧才是制胜法宝。”
“那个人……”朱轼裕指了指正在被抬出去的埃尔温。“埃尔温前辈,他会死吗?”
“放心吧,我死了他也死不了……就算死了,也是他的宿命吧。”躺在担架上的叶庭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去找地方喝一杯吧,这种事见多了就好了。”
担架被抬走了,混乱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朱轼裕和善后人员,他心里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他之前以为S级的血腥玛丽已经是最强大的异生物了,但今天这个家伙,比S级要强得多,那它是不是最强的呢?如果有比它更强大的异生物,人类将如何应对?
“小朱朱,发什么呆呢?”背后传来了光希的声音。
“为什么……”
“别多愁善感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不老不死的我说这话是不是有点过分,总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朱轼裕什么都没有再说,默默跟在了光希身后。
沃夫曼受伤后躲进了下水道,在那肮脏潮湿的地方,他终于维持不住狼人的形态,变回了人类的样子,狼人化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荷,他现在筋疲力尽,扎着银锥的地方还在不停地流出鲜血,他的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凝聚在额头上。
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疲倦而睡着了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在强大的自愈能力下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即使拔出了银锥,之前的伤口也没有愈合,而是开始溃烂。
腿上的伤让他很难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走路,所以他只能扶着墙缓慢地向前移动着,他似乎对整个下水道非常熟悉,看了看随身携带的罗盘后,他开始朝前走去,那正是菲当大教堂的方向。
他笑了,那疯狂的笑声在狭小的空前里回荡,不过在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听见,只有污水流动的声音在回应他。
他笑不是因为自己无计可施,而是因为他的计划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离开教堂之前就交代给了那支“影子部队”一项任务,而现在,即使没有他指挥,蛰伏起来的自己的心腹们也悄悄开始了行动。
“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我也不介意陪你们好好玩玩了,南谷市,几小时后就是我的东西了!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爱丽丝·舒伯特正在和教廷的“监察官”会面,他们坐在一个小教堂地下的暗间里,那里只有一张长桌,两个人分别坐在方桌的两端。
爱丽丝穿着主教的长袍,手里拿着主教的权杖,这些都是她从茶壶大街的洗衣店拿到的,这是舍夫尔留给她的东西,不过因为她还并没有被教皇许可,所以脖子上不能佩戴金质的十字符,这是代理主教的证明。
对面黑袍子的男人戴着白色的面具,无论是脖子上的十字符还是手上的戒指,全部都金灿灿的,胸口的紫水晶十字符胸针是“监察官”的标志,他们是教皇派往各教区的特使,虽然不会直接动手处理事情,但遇到特殊情况时,对罪人的仲裁、对背叛者的审判等权力全部掌握在“监察官”的手里。
“爱丽丝·舒伯特,你为什么穿着主教的衣服?你只是个战斗修女吧!”穿着黑狍子的“监察官”身材不胖不瘦、个子不高也不矮,说话声音也十分中性,让人完全猜不出他是男还是女。
“这个给您,这是前主教舍夫尔·舒伯特的文书。”
爱丽丝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袋子,上面盖着红色的火漆,那带有灵力的火漆是货真价实的有效的主教印章印出来的。
“监察官”接过袋子,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他的指甲就像拆信刀一样,一下子就打开了袋子的封口处,他取出了里面的几张纸,又从袋子里倒出了一枚戒指,那是教皇曾经赐予舍夫尔的荣誉戒指,内圈还镌刻着他的名字:“Schäfer Schubert”。
他没有看那枚戒指,直接摊开了那些纸质的文书,有两张是爱丽丝的身份证明文书,一张是他直接授权爱丽丝代行主教权力的授权书,剩下的几十页全是揭露沃夫曼违抗教廷的意志,企图利用教会实现自己野心的证据,不仅有文字叙述,还有不少照片,有些地方甚至将一些交易记录的复印件直接剪下来贴了上去。
“说实话,如果只是因为沃夫曼未经教皇加冕就当上主教,其实非常暧昧,因为前任主教指定接班人的文书并没有传到教廷,这样就默认由教区总教堂的神父担任代理主教,所以并不能以此证明他有夺权的野心,没有办法定罪的。”
“监察官”说话慢条斯理,好像每一个字都要单独拆分出来说,所以并不算长的一句话,却好像说了很久很久。
“不过有了这些证据,完全可以定他的罪。私自组建武装、拦截前任主教向教廷发送的报告、煽动教区脱离教廷统治,任何一条都够他死上个几百回了。”
“所以您……”
“我以地下教会教皇特使‘监察官’的名义宣判,斯蒂芬·沃夫曼神父为死刑,执行人为代理主教爱丽丝·舒伯特。”
“知道了,马上就去行刑,但是他私自组建的那支“影子部队”该怎么……”
“放心,教廷的力量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爱丽丝点了点头,推门离开了暗室。
地下教会除鼠似的搜捕开始了,无数来自七丘的“圣法者”开始了他们的行动,他们是教皇直属专司处罚教会内部违法者的杀手,他们都有着极高的伪装术,所以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他们掌握着一击必杀的超强技能,即使是主教,也很难挡住数个“圣法者”的攻击。
这次他们的行动非常隐蔽且激进,教皇亲自下令杀光所有沃夫曼私自组建的战斗团,虽然爱丽丝反对过这样的屠杀,但这是教皇为了向全体地下教会的人展示自己强大力量的手段,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所以在爱丽丝的反对意见被驳回时,她安慰自己说他们罪有应得。
南谷市,还如往常一样霓虹闪烁,即使秋天将尽初冬将至,街上也没有什么萧瑟的感觉,酒吧的隔断柜上摆放着水培的绿萝,那成片的绿色让人会暂时忘记落地玻璃窗外的季节,酒精将人变得缓慢愚笨,变得不愿意思考,微醺的朱轼裕趴在吧台上,用拇指和食指捏起玻璃盘里脱了皮的花生豆,然后慢慢放进了嘴里,光希就坐在他旁边喝清酒。
“你说,这个世界真的是我看到的那般复杂吗?和我的认知相反的事层出不穷,想要去保护,但什么也保护不了,想要维护法律,可法律在维护谁?那些拿孩子做实验的家伙可仍然在逍遥法外呢。”
“所以说嘛,你就是太认真了。”
“我可做不到像你那样佛系,神明大人。这个无所谓,那个没关系,连工作都交给部下……”
“我们……能换个话题吗?”光希的脸上满是尴尬。
“算了,我什么都不想说了。”朱轼裕将杯子里剩下的龙舌兰一口喝掉,眩晕感瞬间冲击到了他的大脑,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了起来。“这里的环境……还真的不错。”
“能让我御馔津大人看上的地方,肯定不会差嘛,而且这里还有客房哦,即使喝醉了也没关系。”
“是吗……”朱轼裕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身体一下子瘫了下来,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然而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在人们所不知道的地方,一场大清洗正在进行着。
在阴暗的小巷里,在贫民窟的房间里,在酒吧的厕所里……在无数隐秘的角落里,一个又一个沃夫曼的手下被消灭,尽管沃夫曼非常小心,从未留下任何关于这支部队里任何人的痕迹,教廷却像外科手术一样,精准地找到了他们每一个人,将他们从阴影中挖出,然后清除。
此时的沃夫曼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武器已经消失殆尽,他还做着幻梦,他觉得他的部下已经在南谷市的各个地方投下了毒药,而解药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回到菲当大教堂的暗室,包扎好伤口,换一身体面的衣服,然后召开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新闻发布会。
他甚至已经打好了腹稿,只等着在摄像机前将这些话全部畅快地说出来,想到这,他心里开始变得越来越激动,步伐也加快了,连腿上的伤似乎都痊愈了,他的表情因兴奋而扭曲,隐忍了几十年,一切终于要成功了!
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他打开了下水道尽头铁栅栏的小门,从旁边残破不堪的楼梯走上去,穿过几个隧道,又攀上了一个锈迹斑斑的梯子。当他把钥匙插进头顶那扇通往暗室的小门时,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神圣的光芒。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心中所幻化的一切却全部灰飞烟灭了,他像失了魂一样,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