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轼裕来到了纽兰教堂的所在地,位于南谷市较为中心地带圣灵区的一个三不管地带‘绿洲’。
这个奇特的区域就像是一座孤岛,被繁华的大都会所包围,却像是被隔离了一样,十分的贫穷混乱,坑洼的道路上随处可见废弃的鞋子、旧饮料瓶之类的东西,许多建筑的外墙漆已经剥落了,土色的砖头露了出来,临街的墙上几乎都被抽象的涂鸦画占领了。
这里的人似乎非常讨厌治安官,当朱轼裕的治安车行驶进圣灵区的那一刻,就能明显地感受到敌意,步履蹒跚的老人在马路中间缓慢地走着,尽管朱轼裕按喇叭他也丝毫没有理会,朱轼裕只好从他旁边绕行过去。
路边的人,无论是穿着肥大衣服、戴着夸张的金项链的帮派成员还是在水洼边玩过家家的脏兮兮的小孩,都会向车内的朱轼裕和旁边的光希投来很有攻击性的目光,有一个缺了半颗门牙的蜥蜴人甚至敲了敲朱轼裕的窗户,朝他比了中指。
朱轼裕在教堂附近找了个空地停了车,刚一下车,他就被几个小孩子袭击了,一杯加了冰块的廉价可乐直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冰块砸的他连生疼,虽然穿着防水的黑色治安用夹克,但一部分可乐还是流进了脖子里。
日渐寒冷的秋季夜晚,一大杯冰可乐泼在脸上还是十分难过的,他开始明白了队里的大家为什么都不穿治安制服,并且觉得穿着治安制服在这里大摇大摆走路的自己是个蠢货,他脱下了背后印着大大的I.C.S白字的黑色夹克,用纸巾擦干了脖子里的可乐后,从后座拿出了一件有荧光绿色点缀的黑色卫衣,这样看起来好很多,虽然制服的西裤和皮鞋跟衣服完全不搭。
光希在这方面就显得老到很多,穿着嘻哈风衣服的她看起来与这里丝毫没有违和感,而夸张的烟熏妆和挂在左耳上的几何风格耳坠更是将她完全融入了这里。
为了掩盖自己太过人畜无害的娃娃脸,朱轼裕从副驾驶位置前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副飞行员墨镜,虽然是在加油站商店买的便宜货,但这让他看起来至少没有那么扎眼了。
在舍夫尔主教的葬礼时,附近的居民就因为大量的治安官在附近执勤而不满,从那之后,他们对治安官的态度就更加恶劣了,虽然成年人不会主动攻击治安官,但他们会让小孩子来捉弄一下他们,来表示自己的不满情绪。
朱轼裕刚刚就中了这招。
根据线人的情报,这里有一位开诊所的巴西人或许知道点什么,不过情报班除了他外号“树桩”、是个四十多岁的黑人男性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剩下的东西只能由朱轼裕来问出来,这对于一个毫无实战侦讯经验的新人来说,似乎是个非常困难的任务。
两个人就这样走在了这条脏兮兮的街上,路灯一闪一闪的,墙上站着的五六年前的超市打折的广告耷拉着脑袋,露出贩黄的背面,上面还残留着双面胶沾过的痕迹。
朱轼裕走得战战兢兢,光希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朱轼裕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成年人的余裕”,那仿佛在“看一群幼稚小鬼”般的神情,让朱轼裕安心了很多。
这个区域之所以会成为这个样子,是因为它位于多个势力角逐的岔路口,无论是极道组织“少府”还是地下教会,都对这片区域虎视眈眈,而圣灵区的治安局也希望控制住这个地方。不过因为三股势力谁也不想得罪别的两家而蒙受巨大的损失,所以这里便成了一个真空的地带,被大家称之为“绿洲”。
这里几乎成了异生物的天堂,面目狰狞的鬼怪在街上横行,吸血鬼在空中飞来飞去,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肉的骷髅也毫不避讳别人的目光,在路灯下吸着烟,没人知道他是用什么把烟吸进嘴里的。
仅仅走了不到五百米,朱轼裕就看到了三名吸食幻觉剂的人和一名把幻觉剂兜售给他们的哥布林老头,他非常想逮捕这些人,但不管是极道还是地下教会他都不好招惹,所以只能无奈地选择视而不见。
“光希,你说这里会不会……”朱轼裕一回头,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往其他方向看过去也没有找到光希的身影,估计她又去什么地方玩了,虽然平时及其不愿意出门,出了门还容易找不到方向,但一旦决定出来,她就会变成疯玩模式。
“算了……”朱轼裕决定先不着急找光希,让她稀里糊涂的玩一下,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她,反而会影响工作进度,而且作为神明的她,在这里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带有臭味的空气让人不想大口呼吸,闪烁着的缺了字的霓虹灯牌子上写着“NEKO VE”,“L”和“O”两个字似乎早就不亮了,那里显然是不正经的风月场所,再往前有一个画着骰子的霓虹灯牌子,名字是用缅文写出来的,朱轼裕并不知道它是什么名字,但非常清楚那是赌场。
厌恶的情绪从心里扩散到了全身,朱轼裕从未来过这种肮脏的地方,街上的异生物们千奇百怪的形象就像是万圣节游行,夜店里狂欢的声音都传到了街上,穿着窄脚裤花衬衫戴着很粗的金项链的男人,搂着一个长着兔子耳朵的女性异生物上了他的白色SUV。
“享乐使人堕落卑鄙。”背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浮士德》吗?”朱轼裕答道,他转过身,看见了那个穿着有紫色装饰的黑色狩衣的男人,显然他是个阴阳师。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阴阳师,可惜我家主子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要不然你们可能挺有话题的。”
“御馔津光希,我对那只狐狸没什么兴趣。”男人打开了黑色的扇子,红色的“道纹”露了出来,这是播磨流阴阳师的标志。
朱轼裕的脸色变得不太好,当他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光希的名字时,就知道他来者不善。他看到那个男人并没有老老实实地站在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虽然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即使灵力再强也没办法轻易做到。
“如果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我绝对会逮捕你的。”
“哦呀哦呀,别说得那么吓人嘛,我可是个正经的商人。”
“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当然是做生意啊,在这片‘绿洲’里有很多人做生意哦,既有见的了光的,也有见不得人的……我自然也要赚上一笔了。我的生意内容嘛……他们都叫我“じょうほうやさん(情报屋先生)”
“情报贩子……你要卖什么给我?”
“用一个老熟人的话说,你这菜鸟还真是业余啊,不用想都知道吧,肯定是‘你想要的情报’啊。”男人合上了扇子,双脚落到了地上,一步一步向朱轼裕走去,朱轼裕十分警惕,右手随时准备拔出腰后面别着的拳铳,左手也准备好了召唤出传说遗物。
“你的灵力波动会引来一大批讨厌治安官的家伙哦,所以我奉劝你不要使用灵力。”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人形的符咒,符咒竖着漂浮到了空中,他又用扇子碰了一下符咒,那符咒就像是注入了灵魂一样动了起来。
“这个式神是我的得力助手,它会把你想要的情报传达给你哦,今天就赔本赚个吆喝,免费送给你了,以后记得多光顾我宫岛信咲的店哦。”宫岛信咲用扇子在空中画了纵向四条线和横向五条线。“对了,最后给你个忠告,不要去找那个叫‘树桩’的男人了,他已经死了。”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黑色的烟雾中。
“莫名其妙的男人。”朱轼裕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要帮自己还是要害自己。
光希察觉到自己迷路的时候,已经和朱轼裕分开有两个小时了。之前她被一股很奇特的灵力波动吸引,不知不觉就和朱轼裕走散了,那灵力真的是前所未见,既有人类灵力的气息,又有异生物灵力的气息,这按理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灵力就像血型一样,分别对应着人类、精灵、妖狐等不同的种族,虽然本质上都是驱动特殊能力的能量,但不同种族的灵力完全不一样,而且不能通用,相同种族之间灵力可以相互传递补充,就像输血一样,但如果不同的种族强行输入灵力就会……
爆体而亡!
光希也猜测,那或许是一个人类和一个异生物共同使用了灵力,但那在漫长的岁月里慢慢磨练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绝对不是,那是一个人身上的灵力,两种灵力就像藤缠树一样纠缠在一起,既相互排斥又相互融合。
不知不觉,她已经顺着那股灵力走到了一个破旧小院的门口,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竟然在这里和朱轼裕汇合了!
“有个人故却算是帮了我一把,顺着他的情报就摸到这了。”朱轼裕一边微笑着一边挠了挠头。
看到朱轼裕肩膀上的那只低级式神,光希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情报的来源,不过既然情报和她的直觉相吻合,就证明了她的直觉绝对没有出错,舍夫尔主教被杀的真相或许就在这座小院里。
“进去看看吧!”朱轼裕说道。
“嗯!”光希瞬间变幻成了战斗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