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塔斯看着眼前的伊丽莎白再度撤下画架上的纸,而上面则用着过分艳丽的色彩画着自己被困着的场景。

从自己被困住到现在,伊丽莎白已经用各种绘画方式把自己的这幅姿态画了下来,每画一张就会意义不明地痴笑几声。

而此时在关着萨塔斯的水箱旁边的地上,突然传来“咔”的一声,一个极其不明显的方形细缝在地面显现,继而被撬开,一道向下的长长阶梯出现,莎芬妮从阶梯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阶梯下的空间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扫除,莎芬妮出来的时候咳嗽了两下,而原本金色的翅膀上也很明显地粘上了一些灰尘,而在她的手上,则拿着萨塔斯的长袍:

“果然,她们把犯人的贴身物品都放在牢房的地下室里……”

情绪已经濒临暴走的萨塔斯看到莎芬妮手上的长袍后,急忙把自己的身子移到莎芬妮跟前,脸紧紧贴在水箱上,还时不时地敲击着水箱表面。

第一次看见如此“失态”的萨塔斯,莎芬妮也是愣了愣神,但马上就看到萨塔斯竭力用自己的手指与微弱的冥火在水箱表面歪歪扭扭地写下这么一句:

把里面的棒棒糖扔进来。

莎芬妮向上看了看,关着萨塔斯的水箱并不是完全密封住的,在其上有个可以说相当宽敞的豁口,但因为绑在萨塔斯身上的锁链,别说跳出来,萨塔斯连够都够不到那个豁口。

莎芬妮在长袍里翻了翻,从内袋里找到一捆包装着的灰色棒棒糖,拿出来跟萨塔斯确认了一下,在得到萨塔斯啄木鸟点头一般的确认后,莎芬妮稍稍一用力,棒棒糖就被一根根扔进了水箱里,而萨塔斯就像家犬一样一口咬住其中一根棒棒糖,眼眶内的冥火再度稳定了起来。

看到萨塔斯好像恢复了自己印象中的样子,莎芬妮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萨塔斯先生……你认为这一切都是亡灵的所作所为吗?女王被亡灵利用了?”

魔力得到补充的萨塔斯用手指也变得旺盛的冥火在水箱中这么写到:

原本只是猜测,但结合那条尸龙的情报,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亡灵干的好事。

莎芬妮像是无法相信地深呼吸了几口,毕竟她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位英勇贤明的女王像傀儡一样被控制的样子。

“……那萨塔斯先生你现在想怎么办?你的刑期可就被定在今晚……”

萨塔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而莎芬妮则是时不时地看向牢房门口,非常担心被自己打晕的两个守卫下一秒就会醒过来。

毕竟自己无法像尤米尼特一样在很短的时间里造出魔偶来蒙混过关,那两个守卫现在还在牢房的一角睡着。

终于,萨塔斯又开始在水箱表面写到:

本来我的计划是先从这里逃出去。

但现在计划有变。

你刚刚说我的刑期是在今天晚上?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应该是的,在我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太阳的余辉了……”

将我的刑期定在晚上,很有可能也是那个亡灵的主意,看来那个亡灵不仅仅是想杀了我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虽然很焦急,但莎芬妮此时作为学者的强烈求知欲却被这些从未在书中看到的知识所吸引,只见她将双手也趴在水箱上,脸与萨塔斯的脸的距离也逐渐缩短,这让原本还是一脸平静地画画的伊丽莎白突然“啪”的一声捏断了手中的笔。

现在的情况没有办法跟你详细解释,差不多就是除了已经进化成“红灵”的那些亡灵,普通亡灵只有在夜晚才能从其附身的身体中脱离出来,而也只有在脱离状态下,它们才能去吸收其它灵体的力量。

“那这么说的话,将萨塔斯先生的刑期定在晚上的原因是……”

萨塔斯在写接下来的话时,眼眶内的冥火开始旺盛起来,且颜色也开始变成红色——

那个亡灵想把死神给吞噬掉。

所以我现在有了个新计划。

——————

“芬丽·阿卡迪雅,你清楚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

暗子的双眼眼神如剑般刺向芬丽,握着两把匕首的双手正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而在她面前,夕阳下,身着一身洁白色重甲的芬丽正矗立着,比起之前与萨塔斯战斗时更加巨大的长枪被她杵在地上,虽然隔着头盔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但战意却是清楚地涌现了出来。

而让暗子愤怒的原因则是芬丽之前说的一句话:

“女王陛下很有可能被利用了,不能让那个萨塔斯被处死。”

在暗子心中完美无缺的女王陛下,是任何时候都无懈可击的存在,而怀疑女王陛下对她来说就是背叛!

“……我没有和你战斗的打算,可以的话能够把萨塔斯被关押的地方告诉我吗?”

“……哼。”

见芬丽并没有收回前话的打算,暗子也不打算说太多,整个身形突然在芬丽眼前消失,而后下一个瞬间,暗子猛地出现在了与芬丽极近的距离,匕首在手上舞了个刀花,齐齐朝芬丽的胸刺去——

“铿!”

芬丽似是早已看穿了暗子的攻击,举起黑色的手臂,匕首只是在手臂表面发出刺耳的刮划声,而暗子在命中芬丽手臂的一瞬间,将其中一枚匕首含在口中,手中一枚紫色的光球不断旋转聚集,朝芬丽的面门轰去——

芬丽在头盔下的眼睛闪过一道金光,握着长枪的右手就像转动机车柄一样快速且有力地转动了几下,而长枪内部也发出了引擎般的轰鸣声!

面对暗子的攻击,芬丽并没有后退,反而左手将暗子拦腰抱住,而长枪从后爆发出一阵强大的气流,推动着两人急速朝前冲去!

此时,暗子的护腕突然伸出一排排尖刺刺向芬丽头盔下的脸,但芬丽只是从口中念出一句咒文,其头盔顶部的龙形浮雕突然开始改变结构,转而附在其面部,一一将尖刺挡下。

而暗子也抓住了这个空隙,双手扣住芬丽的头,身体以柔软到诡异程度的弯曲从芬丽的擒抱中抽出,接着再蜷缩在芬丽的脖子处,扣着芬丽头部的双手开始用力,作势就要扭断芬丽的脖子——

而芬丽只是再一使劲,马的下半身高高抬起,又把长枪往地面上一杵,长枪的螺纹缝隙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而伴随着金光的,还有各种机械零件摩擦的声音,顿时,无数的箭矢从长枪打开的缝隙中射向芬丽的脸庞与暗子。

但那些箭矢就像拥有神智一样,纷纷在快要命中芬丽的时候避开了她,集中射向暗子,而与此同时,箭矢上也开始泛起带有神圣力量的光芒。

“啧!”

暗子只得从芬丽的脖子上离开,四肢落地,且从背部抽出一把长刀: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背叛女王陛下……”

然而在这时,芬丽却是把长枪的发射口关闭,同时头盔也渐渐打开,露出其下表情复杂的脸庞:

“……没有与你战斗的必要了,至少现在是如此,我要做的都做了,这也是场赌博……”

“什么意思?”

还没等暗子弄明白芬丽的意思,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那是!行刑场的方向……”

“看来,是成功了吗……”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而钢铁的黑龙正在刑场上盘旋着,无数道火光正从它的翅膀中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