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者与被讨伐者（7）
讨伐者们在其领袖埃布尔的指示下分散开来，分成三个小队，分别在领主的三个方向交替着进行攻击。
由于讨伐者内没有魔法师，所以讨伐者们只能够用自己的刀剑或是弓持续不间断地朝领主那石头一般坚硬的身体下方部位攻击。
不过，这些在领主高强度的肉体防御力面前，完全是形同虚设，几乎伤不到它分毫。
“果然没有魔法师就对阵领主级别的魔物是要吃大亏的啊。”
眼看着前方一波又一波被领主轻易拍飞出去的讨伐者们，埃布尔在后方绞尽脑汁想着挡住这个怪物的办法。
——暂时来到天上的视角一小会儿。
我用「制造」魔法在我的脚下制造出一块10平方米的透明地板，然后从自己的私人空间里面拿出木椅还有木桌，将早餐连带午餐的份一起摆在桌上。
下方正在上演一场挑战高难度魔物的好戏，我可不能错过。
我坐在椅子上，一手从桌上抓起被串上细长竹签的熟蛇肉，一手端着刚刚又从自己的空间里翻出来的香醇美酒，享受着香味的熏陶，满足自己的身体需求的同时，欣赏着底下热血沸腾的战斗。
讨伐者们个个都是把肉体和技艺训练到极致，足以一敌三，不论是防御力还是攻击力都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他们将陪伴自己多次奋战的武器运用自如，但在刀枪不入的领主面前摆弄这些根本就是视同儿戏。
——回到地面上的视角。
埃布尔暂时没能想到好的办法，只能靠拖住领主，等待王国那边派救援部队过来。
“领袖。”
从后方跑来的是，在开战之后埃布尔令他去王都请求支援的讨伐者巴扎茨。
“怎么样了？”
埃布尔询问道。
“军队长那边已经派军队过来了，抵达这里最少也要十分钟。”
巴扎茨小口喘着气如实报告。
“十分钟啊……你辛苦了，先别着急着参战，待在这里休息一下。”
“是。”
巴扎茨原地盘腿而坐，不过他并没有放松下来，而是双眼紧张地盯着前方与领主对战的现场那激烈的战况。
“吼——”
领主再度咆哮，震耳欲聋地吼声让讨伐者们暂时失去了攻击力。
它趁机发力，用手臂狠狠砸向地面，宛若天降巨石，一击就直接震飞了一个小队。
“这样下去别说十分钟了，连一分钟都牵制不住啊。”
“等等，领袖，您要去哪里？”
巴扎茨见埃布尔朝战场走去，急忙叫住。
“算是活动活动筋骨吧。你替我在这好好看着伤员，我去去就回。”
埃布尔回头朝巴扎茨一笑，抽出腰间的那把有些生锈的铁质大剑，往领主的方向加快脚步赶去。
（8）
吃完了双餐，我现在正在天上悠闲自得地喝着饭后茶点。
没错，我一直都待在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的高空，观察着讨伐者们与魔物领主的对决。
三个团队分别在左、中、右三个方向牵制着领主。
中间的那一队讨伐者们被先前的那一击打到尽数奄奄一息，因此新组成的中小队是由另外两个小队凑出来的临时团队。
此外，我还看到埃布尔像是要亲自上阵，手持老旧的大剑，疾步如飞，用不符合他年龄的速度极速缩短他与领主之间的距离。
“这距离，这温度，这效果……嗯，好茶！”
恰到好处的水温夹带着那淡淡的清香缓缓流淌入口中。一再品味，绝妙的茶香引人入胜，令人陶醉不已，有种身临其境的美妙感，使我赞不绝口。
抿了一小口西方的进口茶，我再度将视线转向战斗场面。
与其他的讨伐者不同，埃布尔没有加入任何的一个团队一起拖延时间打持久战。
恰恰相反，他直冲到领主的面前，高举大剑，将一小部分力量凝聚在脚部，用力一蹬，用超出常识的力量把自己送到空中于领主的头部平齐时，对准它那巨大左肩膀的中部尽全力往下砍。
发出铁与石二者相互交接碰撞的巨响，令人瞠目的是，本以为会就这么折断的不起眼的大剑，竟被埃布尔垂直沿着领主的左肩一砍到底，直接将领主的左臂整个给卸了下来。
“砰——”
巨大的手臂脱离领主的身体掉落，摔得粉碎，像是碎石一样变得七零八落。
“无视防御吗，难怪锈成这样都还有这般锋利程度。”
我呢喃着，心里对埃布尔现在的实力刮目相看。
“领袖来帮我们了，大家是时候该来波大反击了！”
讨伐者们开始冲向失去手臂的领主，企图趁此机会一举击败。
“先别急，都回去！”
埃布尔刚喊，讨伐者们还不知道领袖这么命令的用意而面面相觑，但是下一秒他们就明白了。
埃布尔砍掉的那只已经摔的粉碎的手臂像是磁铁一样在互相吸引着，很快就又组合在了一起。不过形成的并不是手臂的形状，而是一个比领主稍矮一些的相同模样的分身。
在讨伐者们因为这出乎意料的状况而露出惧色，慌张地向后撤退时，领主及其分身一同用那深沉的声音向讨伐者们宣告道：
“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打扰我安宁的人类们。”
“魔物森林的领主，我们不是故意要打扰您的。如果您能够放过我们，我大可向神起誓保证不再来这片森林。”
埃布尔试图与它谈判。
“咯呵呵呵，狡猾丑陋的你们还不配信仰神！”
魔物森林的领主——石猿，鲜为人知的上级魔物，其实力足以与成年龙匹敌，坚硬无比的肉身拥有近乎无限的防御力，除非用大范围攻击使其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灭，否则会永无止境的产生分身体，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死。
“我想起来了，这家伙是石猿啊。它的魔力相当于自身的生命，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魔力量。”
我不禁拍手来称赞我的记忆力。
“这瞧不起人的混蛋……”
本来就容易动怒的埃布尔，这时也不忘了咒骂对方。
“领袖王国军队来支援了。”
一听到巴扎茨跑来传达的消息，周围的讨伐者们心中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9）
“埃布尔大人，第2魔法军队队长科里森奉王国军队长亚德里恩大人的命令前来支援。”
“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苦恼该怎么解决那个怪物的防御呢。”
亚德里恩派由科里森率领的魔法军一百多号人在旷地外的森林里待命，只身前来向埃布尔报告。
“我们将在此次战斗完全听命于您，请您下达指令。”
“嗯，你们在后方支援就行了，那个领主是个怪物，千万别留余力。”
“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给每一个人的。”
科里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后，又跑回暂时在森林里的阵地，将埃布尔的话告知所有人。
“不识时务的人类啊，竟还妄想着能够打败我。哼，不管你们有多少，终究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魔物森林的领主——石猿对埃布尔等讨伐者们嗤之以鼻。
“究竟谁是乌合之众，还得到了时候再下定论。况且魔物森林的领主也不见得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埃布尔反唇相讥。
“那就看着吧，无知的人类。”
石猿说完这句话后，让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成数万个小石猿，同原本就只有数量优势的讨伐者们对抗。
以此为开端，真正的死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10）
埃布尔率先垂范，以风驰电掣那般的速度，闪过前方的那群小石猿，在空气之中只留下剑的轨迹在飞舞，肉眼难以捕捉的剑刃沿途斩断了数只石猿的头部。
讨伐者们怒吼着重振士气，踩踏过那已经被领袖埃布尔的剑摧毁到近乎快要稀碎程度的石粒，拿起自己的武器跟在领袖的身后与相同的魔物们较量、抗争。
埃布尔不亏是讨伐者的领袖，与名号和地位相符的实力被他彻底的在此展现出来，削铁如泥的大剑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连粉碎掉那由石头组成的人形躯壳。
讨伐者们紧随其后，共同清除了大部分石猿。
不过依旧有实力不足的讨伐者处于劣势。由于石猿过硬的肉身让他们的物理攻击变得无效化，始终无法像领袖那样斩断对方头颅的讨伐者们因此用蛮力来直接殴打石猿，通过超出常人的臂力和体能来了结对方。
虽会有疲惫感和疼痛感在身体里不断累积，但顽强的意志力让他们足以忍受这些身体负担，因为驱除魔物是他们活着的意义和证明，是他们此生的任务。
不管杀死多少魔物都不会有罪恶感。
这就是讨伐者。
他们身为人类残酷的一面。
“「火球术」预备。”
在前线奋战的讨伐者们后方，是领命赶来支援的魔法军队。大约有一百位的魔法师听从其队长的指挥，开始吟唱魔法，随时准备好使出基础的伤害型魔法「火球术」。
“预瞄准。”
命令一出，大约一百颗左右燃着熊熊烈火的火球突然在魔法师们的上方显现，空气中大量弥漫着热气，像是在灼烧着天空一样覆盖住头顶蔚蓝色的背景。
很快，汗液便不分场合的从魔法师们的额头流了下来，等到快热得脑袋发晕了，这才听见“发射”这一指令传入耳中。
上百人的魔法「火球术」在同一时刻，带着火气一个个接连不断地越过与魔物对阵的讨伐者们头顶。当按着次序砸落在地上时，小范围爆炸像是在层层叠加一般不断扩大到原本的几十倍的范围。
轰炸声顿时响彻全场，大量的热气流由爆炸中心向外涌出，巨大的黑烟袅袅升起，被破坏的地形上只遗留下烧焦成炭的草地痕迹，几乎半个旷地的巨猿被消灭的一干二净。
“果然，比起我们这些快要退休的老战士，还是魔法师要轻松得多。”
近距离见证这一幕的埃布尔如此感叹道。
“人类们，别太得意！”
巨猿使用土魔法操纵地面使之塌方，让超过半数的讨伐者们深陷在其中，迎来被活埋的命运。
“居然还会用魔法吗？”
直到刚才为止一直都只会用物理上的攻击的领主，在此时吟唱的魔法让埃布尔大吃一惊。不过，他又深入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并不奇怪。
一般的魔物基本上没有自己的思维意识，只靠本能活动，不会说话且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当然更不会使用魔法，但这些仅限于一般的魔物，从冒险者们收集的数据看来，只有被归类为上级或及其以上等级的魔物才具备这些人类特有的能力。
“说他们是没有脑子的野兽，更像是善于思考的智者。”
这是真正的英雄布徳利在讨伐完魔王之后所得到的结论。
巨猿身为领主理所当然是属于上级魔物，它会使用魔法这件事根本不应该惊讶，但埃布尔就是偏偏忽略了这一点，直到现在才回想起来，不过为时已晚，讨伐者已经付出了相应的惨重牺牲。
“这家伙早就已经开口说大话了，我怎么到现在才注意到！”
埃布尔如此责备自己的愚钝，心中默默的为死去的讨伐者们祷告，道歉。同时，他将这份歉意付诸于行动之上，迁怒于魔物，不顾一切的尽情将其从这个世界上削减。
埃布尔那与年龄不相符的敏捷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通过疾走不断产生的风被他用身体牵引着，呼啸声愈来愈大，霎时响彻云霄，以他为中心形成的龙卷风急剧向多数巨猿靠近，猛烈的空气流动毫不留情直接将其一一碾碎，移动的死亡侵蚀着他周围的一切生物。
“这招有点像是「飓风」呢。”
我不看场合，正细细数着私人空间内之前被我全数驱除的魔物，但忽然产生的巨大风声分散了我的注意。
“一千多少来着……话说有这么多的数目应该整座魔物森林里的魔物全都变成尸体乖乖的安静躺在这里了吧。”
摸着没有那熟悉手感的胡须的下巴，我将第二个私人空间收起。因为空间里的时间没有受到这个世界、这个大空间的规则限制，所以不会流逝，但只要一打开的话就会被视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从而干涉到，因此为了保存好食物得要记得随手关闭。
再次回到战斗场面。
经过了讨伐者们与魔法军队的努力，巨猿的数量总算是控制到了一千以内。
因为小巨猿的单体能力很弱，所以被全部消灭完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巨猿虽说是上级魔物，但是它所会的魔法并不多，而且魔力大都用在增强自己的生命力上，不到紧急关头是不会轻易使用魔法。
这种失去了统领的下属的领主，不过也只是个徒有一身魔力和防御力较为难缠一点对手罢了。
“屈服于我统治的魔物啊，快给我献上自己的魔力！”
剩余的巨猿合为了一体后，向森林里的魔物们索取魔力。
当然，现在这片被我收拾过的森林，理所当然只剩下巨猿领主这个魔物。
“怎么可能？！”
呼唤的魔物没有任何回应让它感到困惑，它在试着用魔力感知来感知自己所统治的魔物时，结果让它大为震惊。
这时，魔法军队的魔法再度准备完毕。
“让它的身体记住这华丽的一击吧！”
在魔法军队队长喊出了奇怪的口号之后，巨猿的脚下浮现出了巨大的魔法阵，一道橙红色的光芒从巨猿底下的魔法阵笔直射上天空，紧接着火柱瞬间笼罩巨猿那庞大的身躯，直插云霄，在这高温环境下早已超过熔点的巨猿身体直接被熔化。
一声撕心裂肺的最后咆哮过后，下一秒它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
“从领主战开始我就感到奇怪了。”
结束了战斗，急救负伤的讨伐者们到能够行走的程度，再清理了战场之后，两队人马正在回到王都的途中。
埃布尔对森林里没有魔物这件事情感到困惑。
“领主本就可以随意驱使森林里的所有魔物，但是它并没有这么做。”
“还是说已经尝试过了，却没有回应吗？”
埃布尔重新分析道。
“难道有人已经替我们清除了森林里的所有魔物？”
科里森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面对那种军团级别的数量，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吧。除非对方不是人。”
“不是人那就只有魔物了吧？”
“魔物按道理来说是不会自相残杀的。”
“那也得要遵循“按道理”这个前提啊，大人您想，魔王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说不定帮我们的还真是魔王。”
“哈哈哈，我们都太异想天开了。扯远了，扯远了。”
谈笑风生的归途中，两人一直都没有发觉，在他们的身后，有一只类似龙一样的异界生物在空中酣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