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轮海的话来看,不仅仅是能够看得见妖怪或者是加入了妖怪的人,即使是和妖怪作战的人,因为和妖怪有了联系,也并没有想象中受到人们的重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

人们本能地对着未知的东西有着畏惧,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能当妖怪被驱逐后,这些驱魔家族的人就会变成人们眼中新的异类吧,就像三轮海的EMP,根本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东西。

程洙挠挠头,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于是换了其他的问题,“一直跟在你身后的百兵呢?”

“去准备早饭了,而且她说今天既然要提早进山,应该要预先准备好食物,虽然不能做出标准战斗中储备的粮食,但是能够饱腹的饭团还是应该准备一些。”三轮海也不再之前的问题多做纠缠,“虽然我也想帮忙,但是做饭实在不是我的长项,准确说,我一点做饭的事情都不会,只知道和妖怪打打杀杀之类的事情。”

当两人闲聊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两个人之间穿了过去,柚一改平常脸上的傲气和咄咄逼人的气场,半睁着赤红色的眼瞳,一脸倦意地拖着身体前进,看到程洙的时候,也不是总是带着拷问以及质疑的语气,而是拖长声音,带着睡意问候有气无力地问好,“是长官?长官早上好。”

“你没什么问题吧?这是要去哪里?”程洙有些担心地看着柚飘渺的步伐,似乎每一步都不是踩在木质地板上,而是踩在棉花上,看起来平日里一向以天才机师有着傲气的她,竟然有着早起会犯迷糊的情况。

“报告长官,现在是早锻炼时间,我应该先去跑10公里。”柚歪歪扭扭地向程洙行礼,然后朝着楼梯走去,早上先跑10公里是什么锻炼方法?而且她现在也并不是在训练场上啊,准确说已经来到了另一个星球,程洙怀疑她还没有弄明白自己在哪里。

然后不出任何意外的,依旧以为走在平地上的她从楼梯上面滚了上去,一路没有任何阻隔地掉到了楼梯的底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喂,她没事吧。”三轮海不由得站起来,看向楼梯下面,柚突然滚下去完全出乎两个人的意料,三轮海立刻跑下去,查看柚的情况。

程洙从楼梯上面走下来,看着柚身上的外骨骼闪动着光芒,明白柚不可能受伤,昨天为了防止有着敌人突然袭击,柚本来的火力外骨骼就不方便迅速行动,加上大家都是和衣而睡,她干脆一直保持着外骨骼的待机状态,“没事,她不会受伤的,外骨骼在能量没有耗尽前,不会让里面的穿戴者受到任何伤害,应该是重新睡着了。”

程洙走到了柚旁边,然后将柚搬到了旁边客厅的椅子上,看着她平稳呼吸起伏的胸口,“应该是太困加上冲击,所以重新睡着了。”

在这个过程中,三轮海一直以奇怪的眼神看着程洙,直到他打理完柚的事情后,才说道,“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不害怕她会受伤之类的吗?即使她从楼上摔下来,你也是慢慢走着下来查看。”

“因为没有意义啊,首先我知道她不会受伤,我很清楚她的外骨骼结构,只要能量没有耗尽,这样从楼梯上面摔下来的程度不会导致任何的伤情,第二,即使我担心,她也不会因为我的担心而有任何的改变,所以我没有必要过于着急,第三,从楼梯上下的时间来说,我快速跑下来,和走下来,并不会影响他可能受伤后的治疗,两者的时间并没有差上太多,但是我的体能并不适合跑动,要是我自己因为着急摔下了楼梯,才会影响到各位。”程洙一点点分析着自己的理由,并不觉得自己的行动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如果看到自己熟悉的人,面临危险,你竟然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无论她是否会受伤,看到女孩跌落楼梯的第一反应,不会本能都会担心吗?”三轮海思考着自己的词语,“但你看起来,完全没有关心她的感觉。”

“因为我思考过,她没有受伤的可能,即使担心也不会有改变,所以我决定采取这样的决策,但是你说得也没错。”程洙看着女孩的睡颜,并没有否认,“我确实对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如果是正常人,一定会先去考虑女孩,或者就像你一样去担心她是否受伤,应该第一时间跑到她身边检查她的伤势,这才是正常人的做法,而我却在判断她受伤的可能,判断自己应该采取怎么样的行动,我对关心别人的状态,或者是心理感情之类的事情,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也是为什么周曹开玩笑的时候,他会本能地否认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因为害羞之类的,即使过了这么久,他和雨咲的关系依旧也只是出于指挥和战士的关系,两个人甚至都很少有着其他方面的交流,程洙一直不太在意这些其余的事物。

“不过所幸,至少让我确定了一件事,你并不是一个冷血生物。”三轮海笑了笑,缓解了一下气氛,“看着你看到她跌落完全没有反应,我甚至在考虑邀请你们一起去调查妖怪的事情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你似乎是他们的指挥,但是如果面对自己的部下都是如此的冷漠,那么作为盟友,我们说不定随时就会被你出卖,或者是被放置在危险的地方,不过看起来,你似乎只是一个过于理智,而对周围的事情都不上心的人。”

“我不会出卖盟友,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出卖这种说法。”程洙说道,在游戏的世界里面,出卖这种事情并不存在,因为出卖盟友并不会对策略上有着任何的改善,或者说,但他的世界里面,出卖这种东西不叫出卖,他会没有任何犹豫地告诉队友他需要队友怎么做,“但如果我指挥你,如果有必要,我会将你放置在危险的地方。”

“真是直白的说法……”三轮海有些愣住了,“直白到我就开始需要考虑你的危险性。”

“所以我们只是合作,不是盟友,我们只是一起去调查有关妖怪的事情,遇到妖怪需要战斗的时候,你可以选择一起战斗,也可以选择逃掉,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说你畏惧战斗,但是如果你判断不应该战斗,而我决定在这里开战,我们产生分歧的时候,我们彼此不会有任何的干扰。”程洙认认真真地说,“但是如果你是我的盟友,如果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你需要在这里牺牲,以此换得更大的胜利。”

虽然之前乌列问过他,在游戏中,他能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部下送掉,来为自己换取优势的存在,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他能够做到吗?将一个个了解过的人,鲜活存在的生命,当做游戏中没有感情,没有故事,没有自我意识的NPC,作为棋子,放在棋盘上。

在经过两个世界的任务后,程洙似乎逐渐明白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如果他不能够像这样去做,只会一次次将队伍置身在劣势里面,他必须要下定这个决心,因为对于他而言,他也仅仅只会游戏里面的东西。

在游戏里面,没有出卖的说法,仅有的,是为了胜利必要的牺牲,既然大家都想追求胜利,那么牺牲,也就可以放在明面上来说。

“如果驱魔师家族有这样的决心,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三轮海说道,“真是让我有些羡慕的简单,更让我羡慕的是,即使这样简单,你也依旧有着追随自己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责任在身上,我都说不定会考虑加入你的队伍之下。”

程洙是在后面才明白三轮海在羡慕什么,而当他懂得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明白三轮海说的这句话,并非仅仅只是对自己出于礼貌的称赞,而是发自内心想说。

因为柚掉到了楼梯下方的动静,几乎将所有的人惊醒,大家纷纷伸着懒腰下楼,围着桌子坐了一圈,这个时候百兵也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早饭的种类并不多,白饭,蛋黄酱,还有一人一个的糖心煎蛋,而且程洙实在不能够忍受用甜味的蛋黄酱来拌饭,不过或许是因为从昨晚都没有进食的原因,大家还是很快将桌面上的食物都收拾干净,而程洙则从厨房中找到了酱油,滴在米饭上后,勉强将自己吃饱,防止在接下来进山的行程中掉队。

在吃饭的时候,柚已经恢复了平时井井有条的样子,让程洙怀疑之前带着懒散的神情从楼梯上面掉落的柚只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柚似乎还记得刚才的事情,在程洙看向她的时候,狠狠瞪了程洙一眼,让程洙明白自己应该闭嘴,最好不要问太多的事情。

在收拾完毕后,所有人带上了百兵做的便当,开始朝着山洞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