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洙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看到眼前银光闪过,程洙有些惊异地看着旁边的洗地人,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洗地人的手握着什么东西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旁边的雨咲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握着了洗地人的手腕,没有让他接下来发力将手转动半圈,让手中的物品在程洙身上制造更大的伤口。

“他”发出熟悉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雨咲单手提着突击步枪,几发子弹直接朝着洗地人的头部扫去,但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粘稠液体飞溅出来,防毒面具被打烂的洞口中散发出一股明黄色的烟雾。

子弹的冲击力将‘他’扫得往后退了几步,程洙这才看到自己的胸口处插着一截手指粗细的钢筋,现在只有一小截在露在外面。

这是程洙第一次受伤,而且在他的视角中应该是标准的致命伤,但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只是觉得凉意从胸口住开始向着全身蔓延,并且力气开始一点点消失,他不由自主地慢慢往地上倒下去。

“指挥官!”雨咲在旁边扶住程洙,单手举枪指向那名洗地人。

“米拉……”程洙看着那个身影,他很熟悉这个笑声,而且在这个地方也不会有其他人存在,他回过头,发现周曹和周冰燕进入房间的铁门已经关闭,并且不知道是隔音好还是出了意外,到现在那间屋子里面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想问为什么我使用这么卑鄙的战术?还是为什么会存活在这里?还是为什么要繁衍异蛇?你在死前是有什么想说教的吗?”米拉取下了防毒面具,丢弃在地上,几枚子弹将她的头部几乎打得消失,但是那些散去的雾气却又回来,组合成她的无害纯真的脸庞,难怪明明这里酸雾的浓度虽然要大一些,但是腐蚀程度并不至于这么剧烈,不过这身防辐射服看起来却像受到了这么久的腐蚀,因为压根就不是才进入这里的洗地人,米拉捡了一件不知道多久前死在这里的洗地人的防辐射服,然后进入里面发出求救。

“不,我听说了你的故事,所以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人类,这么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杀死我们,我只想告诉你。”程洙捂着胸口,明明离死亡这么近,但是他却像没有什么实感一样,甚至还能够平静地和米拉对话,“梅尔斯来救你来了,他说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来救你。”

“没有人能够救我,已经不会再有人能够救我了。”米拉轻轻地笑着,她的身影开始一点点消散,“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有改变的机会,从我接受这个实验的那一刻事件便已经无可改变,当我在爆炸后的核电站废墟中时,我知道,我能够证明自己还存在过的方法,就是不遗余力地摧毁这个世界。”

米拉彻底消失的那刻,程洙听到了楼顶上传来了金属和石块摩擦发出的“嘶嘶”声,而且逐渐朝着楼梯靠拢,程洙和雨咲都明白那是异蛇的鳞片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而且数量来看不止一头,这里狭窄的通道根本没有办法卡视野进行攻击,他们想后面退去,然后发现后面的里面也传来了异蛇靠拢的声响。

“核电站里面还有这么多异蛇进行防守吗?”程洙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然而因为胸口插着一根钢筋,他连大口吸气都做不到,雨咲驾着程洙沿着走廊的墙壁摸索,这里有着许多单独的房间,虽然周曹他们进去的房间被锁上了,但是其他的房门并没有上锁。

他们找了对面空着的房间走进去,然后将房门锁死。

虽然这样能够暂时藏身一下,但是这样也让自己没有退路,雨咲将房间内能够找到的杂物全部堆积在门口,然后扶着程洙在房间最里面坐下,自己在旁边检查弹药,他们现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门口发出之前的摩擦声,异蛇正在从他们的门口之间经过,程洙只能希望按照雨咲所说,周围的烟雾能够屏蔽掉他们的体温,让异蛇不能够发现他们,摩擦声一直没有停下,最终逐渐朝着远方走去。

他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雨咲这个时候蹲在程洙旁边,开始检查他的伤口,但是却完全无从下手,“应该没有直接穿透心脏,但是并不能够判断距离,而且不知道究竟刺了多深,暂时让它先留在这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我帮您固定一下,指挥官,接下来的行动请您一定注意,如果遇到需要快速转移时,请由我来帮助您,是因为我抱人的姿势不对吗?您看起来似乎不习惯我将您抱住,我明明是按照作战手册上的救护方法做的。”

雨咲虽然知道治疗的方法,但是她并不是医疗外骨骼,只能用绷带帮程洙将钢筋再固定一下,防止它在运动的时候将伤口扩大。

“不是不习惯,是不好意思。”程洙没有说出口,看着雨咲帮自己固定钢筋,因为凑得太久,雨咲的耳发不时擦到程洙的脸庞,程洙只好仰起头打量这个房间,明明危在旦夕,程洙不明白自己怎么还在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物,房间中的雾气比起外面淡了不少,依旧有一盏昏黄的照明灯还在运作。

这里的屋子似乎比程洙的出租屋还要简陋,整个房子只有一间行军床和一个柜子,现在这两样东西都被雨咲用来抵住了门口,这个不大的房间反而有些空荡荡的,他注意到门口的牌子——“实验体第245号”,这就是米拉他们的住所吗?比起住人的房间,更像是监狱一样。

程洙不由得叹气,他现在拼命地阻止米拉,搞得好像他也是建造这个建筑的人一样。

“你知道你为什么想留在这里吗?”他想起了梅尔斯问他的这个问题,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他其实对米拉并没有特别的恨意,甚至即使他被米拉朝胸口刺了一刀,并不是什么他要拯救米拉之类,只是单纯地恨不起来而已。

可能在生活中,他也像米拉一样,作为一个业余职业选手,他也不被任何人认同,和被埋在废墟中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任务的需要,可能他和米拉不会有任何的交集,说到底他现在要完成任务,也仅仅是要通关终末游戏而已,自己在游戏中所做的一切真的是正确的吗?

当他还在思考的时候,程洙突然听到门口又响起了摩擦声,雨咲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而且这一次摩擦声停在了门口,无形的压力在房间内传开,程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的原因,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又响起了摩擦声,表明异蛇开始去到远处。

“是正常的巡逻吗?不对,巡逻的话也太快了,这条走廊不止这点路程,是因为米拉指挥吗?如果是指挥,她一定会告诉异蛇准确的位置,而且为什么她当时离开得这么快,明明我和雨咲都没有应对她的方法,感觉她像是很着急的要逃开什么一样,这些异蛇应该是自主行动。”程洙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在心中思考,他不知道异蛇是否真的找到了他们的位置,如果真的是温度,这里的温度甚至已经体温,至少有40度以上,程洙和雨咲即使坐着不动,都有汗珠从身上滴落。

想到滴落,程洙才看到了自己的胸口的血迹,他顺延着地上看去,虽然钢筋并没有拔出来,所以血液滴落量不大,但是还是有一小枚一小枚的血珠掉在地上,从门口一直衍生到现在坐着的地方,程洙看着门口的几滴血迹,知道他们早已经暴露,异蛇只是在确认他们的具体位置。

当声音再一次停在门口的时候,程洙不敢再犹豫,“抽取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