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迪亞城市防衛軍地下總部,作戰會議室內。
防衛官斯帕羅·羅賓正在檢閱終端發來的情報,最近一連串的事務讓防衛軍全體上下疲於奔命,雖然斯帕羅已經非常注重身體的休眠,不過在持續的腦力體力運作之後還是有顯疲態。
特別是,早間的事件中,發現的可疑人物竟然從一整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手中安然逃脫,這讓幾乎所有參與了行動的人員產生了挫敗感。
忽然,會議室的大門被打開,鞋跟踩踏地面傳入了防衛官的耳中。
會在這個地方穿高跟鞋的肯定不會是防衛軍系統的人,而有權限進入這個會議室的就只有一人了。
“千研究員,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當然,小碧卡可是乖孩子,自然什麼問題都沒有。”
“雖然我對‘奏者’碧卡同樣不抱有懷疑,但是這樣簡潔的訊問過程是不是有些過於輕率了?”
“嗯?大叔你是在教育我嗎?‘奏者’這邊的事情可輪不到你插嘴哦。”
雖然不是同一個系統的成員,但是千對於身居高位的人的態度實在過於惡劣,不過防衛官早已經習慣了對方這樣的態度,就算所有的“奏者”的任性加起來也不及這個女人的十分之一,但偏偏對方是對軍部——對整個人類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因為“奏者”的存在,防衛軍一直以來都處於非常微妙的地位,雖然表面上光鮮亮麗,但是作為掌權者又有誰願意有人壓自己一頭呢。
“縱使‘sera’沒有選錯人的可能,但是作為載體的少女們可都是年輕人,被人欺瞞而犯下過錯——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你好煩哦,都說了別討論這個啦。怎麼父女倆都是這樣麻煩的性格。”
完全不留情面的打斷了話題,女研究員一邊起身走向最近的咖啡機,一邊說道:
“行了,這邊的事情不用管,說說你那邊怎麼樣了吧,有找到什麼東西嗎?”
“……在現場的公園草坪里找到了一台便攜終端,應該是那個傢伙用過的。系統經過再編譯已經和原本的民用配置完全不同了,再三確認之後,我們認定這就是前些日子嘗試入侵城市服務器的設備。”
“姆,我記得當時市政局的信息部也沒有抓到對方的馬腳,這樣一看對方的黑客技術也不賴。機型信息呢?”
“是桃源那邊的產品,原先是下城區一個‘社團’的財產,之前也派人問訊過,似乎是遭受了盜竊。我們調出了當時的監控錄像,結果和在公園一樣。”
“監控設備無法捕捉到那個人的存在對嗎……真是奇怪。”
即使連oracle這樣的特異存在都能被錄像設備,而那個黑色的少年竟然連存在的影像都沒有,的確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簡直就像是靈異故事。那麼紅外線,運動探測器之類怎麼樣。”
“運動探測器能夠捕捉到運動的塊,但是紅外線只能看到非常細微的熱量圖譜。”
從桌上拿起存放着資料的平面終端進行對比,女研究員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雖然會產生實際的影響,但是留存下來的痕迹很薄弱,就像是體表覆蓋了一層超越了認知的‘膜’一樣……呵。”
看着忽然發出輕笑的千,防衛官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千研究員發現了什麼嗎?”
“沒有,那麼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眼前的女人忽然板起了臉,不過這樣反而讓斯帕羅更加確信她隱瞞了什麼東西。
“……還有,在現場發現的包裹着‘奏者’奧莉爾特身體的大衣……”
說道這裡,防衛官的語氣很明顯地帶上了一些個人的感情。
“似乎是二百年,‘聯軍’的制服外套。並且,參與行動的作戰人員都說自己看到那個少年穿着與他們有些相似的作戰服。”
“開什麼玩笑,二百年前的制服?你想說我們遇見的是幽靈嗎?”
“可是,在夾層內確認到的動物絨毛填充物,是在‘終極閃光’的時候就已經滅絕的生物,從分子構造依舊緻密,似乎是新品……”
“咦,那看起來似乎不是什麼奇怪的cosplay。”
絨毛大衣啊,真想穿一次呢,女研究員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而且,那種異常的超越人類極限戰鬥力。讓人不得不懷疑他與‘奏者’碧卡發現的黑袍人有什麼聯繫。”
就連奏者,如果不裝備音律武裝,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強上那麼一些。
“嘛,不過看現在的樣子,這個似乎是可以交流的類型?”
“……還沒有確認,不過‘奏者’奧莉爾特的傷口似乎是他幫忙處理的,而且……”
防衛官看向了千。
“嗯……的確小碧卡似乎和他有什麼關係啦,不過肯定是純潔的健康向上的關係,不需要擔心~”
“……”
雖然那邊也有些擔心,但是他主要擔心的可不是這個。
就在這個時候,放在辦公桌上的專用終端響了起來。
“……是嗎,立即疏散附近的民眾,我馬上過去。”
掛斷通訊,防衛官從沙發上站了起。
“嗯?”
保持着靠在咖啡杯上的姿勢,研究員對着斯帕羅努了努嘴,似乎實在詢問。
“找到目標了,現在馬上要開始捕獲作戰。”
“嗯?‘捕獲’嗎……感覺挺有意思的,帶我去!”
從坐着的桌子上一躍而下,千伸了伸懶腰,開始做準備運動。
“千研究員,這可不是有意思的事情,如果對方和那個能夠控制oracle的勢力有關,這次的作戰就會非常危險。”
“不會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一定會沒事的啦。”
“不,這個……”
揮揮手打斷了中年人的勸告,少女笑道。
“而且,我也有個想法需要印證。”
這裡是環都市阿卡迪亞城市西部近郊區的一處廢棄工地。
已經有數十年歷史的牆體飽經日晒雨淋,早已經被腐蝕地坑坑窪窪,不過混凝土樓板尚未塌陷,勉強能夠用來遮風擋雨。
這座工地恰巧處於“環”的邊緣,嚴格來說算是危險管制區域,不過在幾十年前阿卡迪亞的內政體系沒有完善之前,作為地塊持有者的房地產商通過一些上不了檯面的手段獲得了施工許可。
不過工人在施工到一半的時候發現有oracle自工地的一側飛掠而過而引發恐慌,導致工程曝光被叫停,後續的調查也牽連出一大摞高位人士,這裡隨即也被廢棄。
對於流浪漢來說是絕佳的安身場所,不過看樣子這個城市的社會福利做的還不錯,到現在為止“ACE”還沒見過除了自己之外的在職流浪漢。
昨晚忙碌了一整夜沒有休息,又錯過了早飯午飯的時機,“ACE”感覺自己原先儲存的能量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了,不過現在比起三餐,他發現了更加麻煩的事情。
順着台階走到建築的頂部,“ACE”走到靠近郊外的那半部分樓層,伸手摸向前方的空氣。
“這個高度……也不行。”
手被擋住了。
似乎有一面無形的牆體阻擋在他的勉強,那並不是質量,也沒有破壞強度,在觸碰到的瞬間就能感覺到,那是絕對的概念的隔絕,居於下位的自己沒有辦法理解的存在。
“這就是‘環’么……糟糕了,竟然對我也有效。”
之前從碧卡口中得知過“環”的存在,就“ACE”的理解,大概是類似魔法少女的故事裡用來阻擋怪物的“結界”一樣的東西,沒想到是更加概念性的阻隔。
這樣一來,他就被困在這個城市裡了,原本想着出去頂多面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鑽出來的oracle,結果現在人都被困在裡面了。
從下層傳來微小的腳步聲,幾乎要被微風覆蓋過的聲響——“ACE”注意到了。
“追到這裡來了啊。”
果然單純依靠無法被監控鎖定的特性,沒有辦法從名為軍隊的天羅地網中逃脫。
不過,“ACE”依舊沒想要束手就擒。
很快,搜捕人員就來到了樓頂,在下層通過運動探測器估算出目標的位置之後,一枚催淚彈被扔了上來——這種東西“ACE”也用過不少,在末世鎮壓邪教徒的時候非常好用。
隨後,下方的作戰人員一擁而上,密集有有些沉悶的槍聲充斥了建築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