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什么炼金术需要画圆吗?”

“又知道为什么才是炼金术的本质吗?”

清晨的永冬城是那么的寒冷,这份寒冷又是那么的寂静。

以至于无人能与她一同分享,

身上的礼服完好无损,仔细观察周围的一切,也就只有少女身上的礼服是完好无损了。

就和三年前见到她一般,六年前见到她一般,不变的人,不会改变的结果。

“那是因为这门技术,实际严格来说,并不是独立形成的技术。炼金术的根本还是和外国的那些魔法是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名为炼金术的魔法做到了魔法本来做不到的事情,这方面就要从魔法开始讲起了……”

束发的发带松开,随寒风飘向了天空,黄金色的长发也因解开在风中狂乱。

爱丽丝的左手按住长发,嬉笑着继续解释:

“魔法的本质是将万物从无到有的能力,准确说是产生现象……奇迹的能力,据说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被神眷属的种族能够不像现在的魔法师那样需要绘画魔法阵就能行使魔法,不过这只是题外话了,关键还是来说魔法吧——”

“从什么都没有的0产生出现象,0+1就是魔法的特质,生火,流水,甚至是吹风。”

“嘛,有些国家把这些比喻成风地水火属性来概括,要我来说,那根本就不准确,发光也能用魔法生成,起雾也行,那么还要算是光魔法,雾魔法吗?这种思考方式太过于片面,对事物的考察能力只是停留在表面而已……算不上一个真正追求真理之人。”

爱丽丝像是想起什么人似的苦恼的用食指点住紧皱的眉头还摇了摇头。

“又跑题了呢,这还真是我的坏习惯。那么继续来说魔法吧,按照刚才的说法,魔法就是从一无所有的环境下附加出额外过程,虽然能通过这些过程影响出结果……那么为什么不能创造出专门导向结果的魔法呢?”

爱丽丝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圈,

“对,这就是炼金术,为了结果而产生的魔法,异于魔法的魔法。如果要说魔法的形态是由0中附加出1的话,炼金术则是完全不同的规则,是将事物A转变成完全不同于A,结果变成B的能力。”

“过程什么的完全没有,直接从结果转变为结果的能力。生铁变成剑,石头变成黄金,树枝变成箭头。只要理解从中的构造之理,理论上什么都能改变……”

说到这里,爱丽丝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了,就差没把苦恼两字写在脸上了。

“实际上,能改变的只有‘东西’,活着的东西基本都变不了……不得已,只能把死掉的活物重新组起来再一次让其尝试动起来,这个实验倒是意外的成功……”

爱丽丝向下看去,看着哪被战斗所破坏的面目全非的大地,看着在哪面目全非大地之上的——

“明白吗?爱丽希斯,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我说的并不是你这种天真的想法,而是更实际的事实。”

“无论是你想要战斗也好,想要抗争命运也好,最关键的永远不可能是你的决心。而是你手上到底有没有握着能抓住胜利,得到自己想要结果的手段。”

“只有这个,真理,只有掌握真理的人才能最终获得一切。所以我才这么劝告你的,快逃吧。”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什么都做不到。”

爱丽丝抓起在地上的爱丽希斯的手臂,轻松把她举起。

“喂喂,还听得见吗?我不喜欢对听不进我话的人说无用的话,也不愿意做没用的事。因为这是离‘真理’最远的形态,没用的言行中绝对无法知晓‘真理’。”

“啊啊,这样说来,你就是最没用的存在啊~”

爱丽丝笑起来,摇晃着一动不动的爱丽希斯。

……

“明明选择了报复的道路,结果你竟然连一个人都没能杀掉。你敬爱的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追赶你的士兵,在那个宅子里的吉布勒,就连对上我你似乎都没有动杀心。”

“你在犹豫什么呢?爱丽希斯?你的双眼中,倒映的到底是怎么样的风景呢?”

……

吧嗒,爱丽丝松开手,爱丽希斯像断线人偶一样无力的重新倒在地面上。

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处可以动弹的,活着的温度从指间开始失去。

“算了,终究你的价值不过就是这样罢了……本以为放走你或许某天能够成长成一枚有用的棋子的,结果居然是这么无聊的结局。宁可玉碎不肯苟活吗?……真是愚蠢啊,爱丽希斯。”

“就这样还想要自称魔女吗?结果就是这样,我是不会动手让你解脱的,这是你应当受到的惩罚,不愿放弃的你最后无法动弹只能等着慢慢死去。”

“这个过程要多久呢?十秒吗?二十秒吗?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的,虽然我没有这种看人死去就会开心的变态兴趣,不过我会看到最后的。”

“算是留作一个纪念吧,学会了一个新的教训了。没用的人给了机会也是没用这一刻苦铭心的教训呢。”

“.…..”

四目相对,爱丽希斯的眼皮一点点,一点点的,接近闭合。

“临终”之前,她在想着什么呢?

和爱丽丝说的一样,为自己的无用功感到惋惜吗?

还是说有着不甘想要再度爬起来一场真正的复仇吗?

是回忆作为爱丽希斯人生的过往吗?

不是,都不是……

【圆,组成的法阵。】

最初只是一个简单的疑念,为什么爱丽丝只要合掌就能让她的炼金术全部无效呢?

这是某种特殊的能力吗?

是,但又不是。

对方只是和她做了一样的事情而已,把爱丽希斯从A-B的转换,重新变成了B-A,回归到了原样。

所以,爱丽希斯的攻击全部都在发生之前就结束了。

准确说是已经经过了一次循环了。

那么,对方的所需要的炼金术阵在哪里?

她的圆又在哪里?

临时绘制?不可能,至始至终,爱丽丝都不想爱丽希斯一样上蹿下跳,而是待在原地,手脚都未动的状态下……

不,准确说,她还是做了一个动作——合掌。

【圆……】

左右,上下,前后,全部链接起来的动作。

完整的一体就是圆,就算有些扭扭曲曲的话,也是一样的。

【圆】

想要战斗的话,想要用炼金术的话,按照爱丽丝的说法,想要用“魔法”的话,想要得到奇迹的话,首先就要用圆。

【画出圆?】

做不到,手指一根,不,是一个关节都动不了了。

那么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圆?

合掌?

不,那是爱丽丝的“圆”。

并不是她,爱丽希斯能理解的东西。

【我的圆。】

爱丽希斯的圆,爱丽希斯的循环,爱丽希斯的本质。

那是什么?

对父母的爱吗?对胜负的渴求吗?对权欲的贪婪吗?

还是对公正的期盼?

否,这都不能成为构成爱丽希斯的东西。

都只是爱丽希斯的衍生,并不是她的本质。

那么,什么是爱丽希斯的本质呢?

【    】

【             】

【                        】

“下雪了呢,还以为今天是难得的晴天,真是可惜啊,看来你要在累死之前先被冻死了。”

爱丽丝抬头伸手接过了一片雪花,纤细的手指接触到雪花的时候却发生了异样。

漂亮的晶体,没有溶解,而是就这么固定住的落在了她的手心上。

“魔…...法?”

从零到一,产生现象的手段,战争中恐惧的代名词,但这都只是假设,从未有过像用雪的魔法,再说这种魔法有什么用?

“等下,是谁用的魔法?”

这还用问吗?这个国家中能“真正”用魔法的只有爱丽丝一人,毕竟只有她有魔法的适性,而且在这周围除了她之外还能有谁…..

“糟了!”

低下头看去,这是无法用爱丽丝的“真理”去解释的光景:

爱丽希斯的身体比落下的雪花更快的变成金色的粒子散去,像是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但又这绝不是一个人死去该有的“凋零”。

这个现象,她知道,啊啊,没错,爱丽丝,魔女很熟知这个现象。

“不会吧,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天才的她艰辛的努力,不断的研究,创新突破,走到了全人类从未到过的高度,对真理的理解,对真理的探究。

终于被世界承认,成为了魔女。

但是她爱丽希斯又是什么?

一个孩子,一个没有她,没有爱丽丝帮助在很早之前就会死掉的垃圾,劣等,废物,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她手掌心中任意揉捏的棋子罢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为什么会变成粒子散去?

又为什么会重新组成“哪个”,爱丽丝现在是在做梦吗?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迹”?

怎么可以有这种不合道理的“奇迹”凭空出现!

这时的爱丽丝才发现,雪……并不是从天上飘下的,而是在地上的雪花不断无规则的飘到空中。

金色的粒子组成了一颗透明的晶体,而晶体旁又出现了一小部分的金色粒子……

重组了名为爱丽希斯的存在。

“爱丽希斯!”

“别这么热情叫我的名字,魔女。”

似乎“重生”的爱丽希斯身上没有一处伤痕,她一脸平静的重新查看着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说,现在就是机会,爱丽丝要出手的话就趁现在。

在她还没理解魔女为何物之前,这一次不要手下留情,确确实实的把这个莫名其妙成长成威胁的“魔女”给杀掉。

为此,爱丽丝不惜祭出她最强的王牌。

“来吧!奇美拉!”

朝向空中打出响指,很早之前就潜伏在学院中的一道狂风呼啸着奔驰出现。

还是一如既往的震动着地面,长相也是一如既往地骇人。

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不但那些怪物是抱着杀意面对爱丽希斯的,数量也从一只变成了五只,翻了五倍。

“是嘛,那就……来吧?”

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刺激了爱丽丝的自尊,爱丽希斯似乎在说自己与她是站到了“同样”高度的存在,这是对尊贵的她的一种侮辱!

五只奇美拉没有任何无用的嘶吼与咆哮,在它们的主人暗中下令下,突然同时袭向爱丽希斯。

从爪子举起,双头张口咬下,虎躯扑倒,蛇尾从侧方甩击偷袭,比蛮牛还要强力的冲撞……

五只以五种不同的方式,不同的方向到达爱丽希斯面前,只要半秒,还要半秒,一秒之后爱丽希斯就会尸溅当场。

没有画圆,没有画阵,只是随手一甩。

五支由冰组成的剑凭空出现,就这么飞向了五个方向,五个奇美拉攻过来的方向。

“没用的!这些家伙才不会被这种程度的东西贯穿!”

爱丽丝兴奋的喊出来,这是她亲手制作的目前可以说是“最强杰作”的怪物,和人类的士兵不同,在皮毛之下有着的是十种类的鳞片混合密集而成的不破之墙,根本不是盾牌或是盔甲这种等级来形容的东西,硬要说它的硬度的话,那就是城墙。

不会被攻破的,象征的城墙!

“你才是,在做无意义的无用功。”

剑接触到奇美拉的瞬间,并不是穿刺,或是被皮毛下厚实的鳞片所弹开。

接触到的地方绽放出了冰花,在急速的冲刺出的一瞬间,被固定在了原地。

“——————”

尖啸着的怪物纷纷摔到在了冲刺的半路上。

“什!”

居然在中途和结果改变了形状……这能算是魔法?

但是,被击中的奇美拉只有四只,其中一只灵活的在空中翻滚躲开了哪一飞来的冰剑。

面对张开的血盆大口,爱丽希斯只是举起了另一只刚刚没甩起的手,去接触哪能在半秒后把她变成肉泥的怪物。

赢了,爱丽丝这么确信着。

就如同所想的那样,不同于冰冻的花朵,赤红色的血之花,漂亮的从身体中喷出,然后就这样——————

在半空中冻结住了,和爱丽丝确信胜利的笑容一样,全身内部喷出由血被冻结像刺猬一样串出身体的红色花朵。

奇美拉还没来得及痛苦的呜咽就在半空中无力倒向地面,再度变成了死物。

爱丽希斯身上没有沾染任何污物,无言的注视着对面的爱丽丝。

那颗晶体只是静静的发光,点亮着她眼中一刻都不会熄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