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何等的肮脏啊。
“魔法阵。绘制完成，启动。”
丑陋，多么的丑陋啊。
“魔法阵。绘制完成，启动。”
“轰。”
“轰。”
丛林中一次又一次的冒出火光，她面无表情的重复着一模一样的作业。
“魔法阵。绘制完成，启动。”
一次又一次的用她的鲜血去填补魔法阵，一次又一次的焚烧着曾经是怪物的什么……
野兽，她是野兽。
只能凭借着本能行动的野兽，哪一天开始，不，或许是更早，她的母亲在生她之前就已经确定好的事情。
她是肮脏的野兽，丑陋的禽兽。
哪天她所做的事情，毫不犹豫的利用古夫的死，用着古夫的血，为了绘制出保住她性命的魔法阵。
没错，自私，只想着自己，脑中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混账。
这就是她，洛洛这个人的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她，本质就是这种程度的东西。
“魔法阵。绘制完成，启动。”
她与眼前的这个怪物有什么区别？
为了活下去的话，就能毫不犹豫夺去其他生物的生命。
掠夺者，曾经向往着人类的她最讨厌的存在。
甚至不需要刻意为之，最初就是了。
“魔法阵。绘制完成，启动。”
杀，只是只是杀。
阻碍自己生存的一切都去死吧，一个都不留。
哪即便是古夫也好，修女也好，老师也好，挡在她面前的东西，挡在她活下去道路上的一切，她都会杀死。
留下的只有尸骸与时间逐进的淡忘。
古夫的长相她已经记不起来了，不断重复着“杀”的过程中，过去的大家的长相也一点点消失，紧接着的是声音，紧接着的是对话，日常，一切都开始远去。
一切都会变成一片空白。
“魔法阵。绘制完成，启动。”
“轰！”
就像这个怪物一样，漆黑的燃烧，最后化作白色的灰粉。
“喂！弟子！笨蛋！听得见我说话吗？”
“魔法阵。绘制完成，启动。”
“快住手，你的血并不是无限！快住手！”
“魔法阵。绘制完成，启动。”
“你想死吗？笨蛋弟子。”
“魔法阵。绘制完成，启动。”
“真是麻烦的小孩！该死，作为我的徒弟真是太过于顽皮了。”
“魔法阵。绘制，呜呜呜呜呜——”
在咬，有什么东西在阻碍她的发言，有什么东西伸进了她的嘴。
细长的，粗糙的，并且非常的脆弱。
牙齿全力咬合下去就能咬断的弱小，阻碍她的东西全部都要杀死，这就是野兽的规则，这就是她的“战斗”。
“呜呜呜呜呜——啊。”
咬碎骨之前，腥臭的血让她回归了少许意识。
视线自然的向下看去，苍老的手，那个一直都严厉的指着前进方向，又一直会抚摸自己的那只温柔的手。
现在正在流血，再用力点，手指就会被咬断。
“老师……是老师吗？”
“我看起来像是哪里的皇帝吗？先松开嘴，手指要被咬断了。”
“啊…….对不起。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与我想的不一样，你选了‘牙’，选择了野性、本能的一面。这样就行，你没必要和我一样，和我走上一样的道路，你只要想着自己就行了。”
“老……师。危险，快躲开。”
在那片被烧到白色的灰烬中，黑色的东西再度开始蠕动。
“早知道了，快睡吧弟子。下次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就结束了。”
老人用被咬到血淋淋的手指搭上了腰间的剑柄。
“晚安，洛洛。”
………………………………………….
“老师？！”
“我在，早上好，笨蛋弟子。”
少女猛的坐起来的同时就感受到了一股头要裂开的痛苦，恶心，想吐。
仔细一看，身上到处都缠着绷带，看来比起最初马上要治愈的手上的伤，现在伤口反而变更多了。
环顾四周，似乎这里是在小镇外不远处的荒野。
而时间，又一次进入到了夜晚。繁星高照，寂静再临。
“放心吧，你只睡了半天，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来，不知道你还吃不吃得下。”
递给少女的是白色的“蛋糕”，仔细一看，老人的手指上也包着纱布。
“老师，我……”
“吃，我不喜欢这种道歉个不停的气氛，你是我的，老夫的弟子，引以为豪的弟子。我引以为豪的弟子怎么能够低头，怎么能够随便哭泣？呐？”
“.……是。”
“都说了不准哭，笨蛋弟子。”
“是。”
“蛋糕好吃吗？”
“好吃。”
随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不语的时间，老人静静的注视着少女，少女无言的吃着蛋糕，时不时老人拿出手帕帮她擦去沾在嘴角的污渍。
吃完蛋糕后，两人也依旧无言。
只是静静的听着火焰燃烧柴薪的声音。
“明天，”
先开口的还是老人。
“明日晚上我们就离开这里，后续的报酬也收到了。”
千拍打了两个大箱子，里面装着的全是黄金。有这些钱，基本可以实现各种各样的“梦想”了。
如果是过去的“洛洛”的话，现在肯定已经开始兴奋起来了吧。
“老师，怪物只有哪一个吗？”
“当然了，造出来的实验体只有一个，要打扫的工作只要做一次就完事了。”
“等下，被造出来的？”
老人皱了皱眉，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难道说没发现吗？”
“发现……发现什么？”
“那个怪物的原型啊，那个也是某个技术的结晶，嘛，比较接近完成品。结果如你所见，还是派不上用处的废品。”
“技术……废品……什么啊，老师在说什么啊？”
“喂喂喂喂，笨蛋弟子。在出门前我不是让你预习吗？你全部都忘光了吗？”
预习……技术……
与魔法类似，却完全不一样的技术。出来前看过的书……答案呼之欲出。
“炼金，术。但是，那不是用在铁器上的技术吗？制造武器这种……”
“你还真是死脑筋啊，当然是禁忌的技术啊。生态炼金，准确来的是人体实验，生命炼金术。”
“人……那个是人吗？”
“曾经的一部分的确是，不过那个已经和各种各样的东西全部混杂在一起了，细胞再生速度，肉体变化，杂食领域扩张，老头子我不是很清楚炼金术，但。那个已经是旁人怎么看都是怪物的存在了吧。”
“但是，曾经是人吧！哪个…….那过去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吗！”
老人从怀中拿出了水袋，伸手递出去。
“反应很大啊，这和你都是没关系的事情不是吗？”
“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如果那时人类的话，我就做…….”
重复的用火焰焚烧，那是对于人类来说，多么残忍的拷问。
“都说了那是怪物，来，喝口水冷静一下。这也并不完全是坏事。”
她没有结果手中的水袋，反而是强忍着疼痛站立了起来。
“什么好事？这种东西，把人类扭曲成那种还有什么好事？”
“哪当然是为了战争，又一种新的强力兵器的诞生。如果能够完美的加以控制的话，这才是能够让国家更轻松的打赢战争，早点打赢战争的话，死人的数量就会减少很多，不是好事吗？”
“战争……又是战争。”
少女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嗯……”千感觉有些自讨无趣，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打开瓶盖自己喝了一口润润喉咙后继续说道。
“现在这个世界中，还需要其他的什么理由？人类什么的说白了就是这种程度的东西，自我矛盾，明明都想活，却会为了也不知道争夺得到或是会在得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的东西，无聊的权力、利益这种多余的东西打个你死我活。这样的人类根本不会迎来真正的救赎，就算有神也不会救这种坏掉的笨蛋种族。奇迹什么的，人类一辈子都得不到。”
“奇迹……”
不经意的词汇，少女的脑中闪过电光。
【和平镇是建立在奇迹之上的】
【没有奇迹】
【这里的种植物比通常要快上100倍】
【生命炼金术】
【怪物】
【委托人】
【罗兹洛特】
【镇长】
“难道说…….难道说！”
“哦，总算开窍了吗？笨蛋弟子，没错，这所有都是哪个狐狸的计划。我们就像我说的，只是打扫者。解决掉不需要的东西，作为特异分子来说最合适的工作不是吗？”
“老，师。”
“喂喂喂喂，这是什么眼神。难道说，你想成为正义的英雄吗？像故事中的勇者大人一样，一柄长剑就屠杀了巨龙，拯救了国家，这种荒谬不现实的东西就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请不要继续说了，老师。现在的话，现在的话……”
“不，我要说。从过去我就知道你心中有着这种天真的幻想，但是大家都会从这种孩子气的思考中成长起来，逐渐明白这个世界本来的真理。我不会要求你为了自己，为了利益去抢夺，伤害他人，这种工作我也不去接。但是，像现在的这种清扫工作可是在我的人生历史上堆成山一样的多啊。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剿灭土匪。不，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求求你，快停下来。”
“那不过是两个的恶党们互相争夺利益，其中一方给了我更多的金子罢了。嘛，虽然最后两家都被我摧毁就是了。并不是要说不拯救他人，也不是说要没善心，更不是要说做个恶人比较好这种混账的话语。只是，没有人会把拯救他人当做义务来行动的。”
“住嘴啊啊啊啊啊啊！！！！！！”
“这样的人，这样的思想，只是伪善。”
这个词汇出现的时候，牵着她的力量突然被剪断一样，少女无力的重新坐下。
“伪……善，假货。”
“没错，是假货，而且是最没意义的一类。本来正义与邪恶的关系时不时就会交换，立场更是不用说了，根本不可能持久坚定，在你思考着正邪与否的时候，其他人脑子想着的东西可是利益利益利益至高无上。混杂在这种混账家伙中高谈正义？今天你砍死的邪恶保护的正义明天可能就会一转变成了邪恶的一方。难不成还是要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杀光光吗？”
“.……….”
“做不到做的到之前，这个行为本身就不是正义。消灭邪恶，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正义。为了这种东西活着，或是把这种东西当做信条作为生活的标准来看根本是论外。首先要为了自己自身活着才行吧，连自己都无法保障的人说什么为他人行动，痴人梦话。”
“.……”
“真是麻烦啊，你。真的是棘手啊，思考愚钝还犟头犟脑，就像是一头难以管教的疯牛。”
“对不起……”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听道歉吗？学习能力都没有吗？”
“.…..”
老人急得绕起了头发，眼前的少女不用说出她的心思，千也早已知晓，了如指掌。所以他才会格外的烦躁。
因为他比世界上的谁都清楚，这个笨孩子不会后退，这个傻徒弟不懂得拐弯。
“喂，笨蛋弟子。好好听着。”
“是。”
“好好听着我接下来说的话，这是老师对你的第一次直接教育。”
“是。”
“接下来我说的东西给你记到脑袋里去，无论发生都不要忘记。”
“是。”
“哪个…….啧，啧，啧。好烦，该死，臭小子，混账弟子，笨蛋徒弟，死脑筋，铁头娃。”
“是。”
“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同伴，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弟子，我唯一引以为豪的弟子。”
“啊……”
看着少女一脸呆住的表情，老人直接扭过头去。
“够了，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
“老师……我……”
“睡了，今天照顾你这具老骨头已经累瘫了，明天的早上我肯定起不来。所以你做了什么我都管不着，但是马车经过的时间是黄昏时刻，别迟到了哦。”
说完老人就扭头睡了，不一会少女就能听到呼声。
就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千已经不在身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