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软绵绵的床上了。

“疼!”

右手的掌心光是挪动一下就感到疼痛,头上也有着被卷起布的痕迹。

侧过眼神,在一旁的是哪位老人……她的老师。

“老……师……”

“什么都不用说了,先好好养伤吧。”

“老师对我失望了吗?”

“不,”老人摇了摇头,又重新看了一眼少女,思考了一番。

“少许有些失望。”

“果然。都是我的错,因为我太懦弱了,才会让老师担心。”

老人把藏在被窝中的右手伸出,重新开始更换绷带,刺痛感让她忍不住好几次叫出了声。

老人在一边看着,时不时会低俯着眼睛。

“这就是做一名…亲的感觉吗?还真是难受。”

“老师?”

“没什么,你饿了吗?要我给你准备些什么吗?”

“对不起。”

“已经不用道歉了,现在你先想着养好自己的伤。”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都说了不用道歉了。”

少女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了起来,道歉声也变小了,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了。

“害——”

老人无奈的叹了一口长气。

“我知道,哪里都不会去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安心的睡吧。我的弟子。”

这句话就像是魔法的安眠曲一般,少女听到后,闭上了嘴与眼,再一次沉浸到了梦乡之中。

——————数日过后,

“真的是!对不起!!!”

手上依旧缠着纱布的她低下头对自己的恩师道歉。

“行了,别这样,这种态度好像是你要通过这种低三下气的道歉来威胁我做什么一样,反而搞到这边不舒畅了。”

“是……对不……不,没什么。”

在老人的房间中,少女低着头看着地面,不让道歉后就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沉默的站着。

千拉了一张椅子让她坐下后,开始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次的事情,我也有责任。”

“老师,老师怎么会有错,错的都是我,是我没有做好觉悟,是我……”

“不要打断我说话,笨蛋弟子。”

“笨蛋……弟子。”

“嘶——不要因为一个称号就气馁,我自豪的弟子。首先先听老师说完才是正确的礼仪不是吗?”

“啊,是。”

少女捂住自己的嘴巴静静的等待老人后续的发言。

“如你所见,我的年龄也不小了,可以说是脚的一半已经踏进棺材里了吧,所以对你的教育,也有些着急了。”

“因为你的优秀,本该等到你长大之后的实战也提前开始了,不知不觉,甚至忘记了你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实际还是一样问题。”

老人举起少女手上的右手,忧伤的看着哪被白色的纱布重重包裹起来的惨状,心疼不已。

“敌人不会因为你是孩子所以怜悯你,在外面的世界中,到处都有着毫不留情,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择手段的去杀人的家伙。不如说外面的家伙大多都是那样的人,我本想让你先实际切身感受一下。结果看来是我操之过急了。”

“呜呜(老师)。”

“首先还是等你身体好之后,先从锻炼身体开始……”

“老师,如果我之前到达了你的标准你打算怎么办?”

她放下捂住嘴巴的手,直直的看着老人,这个眼光就和那天在教堂里的眼神一样,笔直,不含任何的杂质。

“.….”

“原本打算之后怎么办呢?”

看老人没回答,少女又问了一次,这是第一次,她表现出了与老人截然相反的意见,第一次,顺从的弟子表现的不再那么顺从了。

“问了打算怎么办?无论如何,哪都不是现在的你……”

“老师。”

目光中含有的意识尖锐又坚强,人的决心是不会被话语动摇的。现在的她除了想听到的回答之外,什么都入不了耳朵。

“……如果你能证明自己独当一面的话,我原本打算带你一起出去‘工作’。也是时候让你重新接触这个世界了。”

“只要能够独当一面就行了吗?具体要做到什么程度?能够让老师受伤吗?还是要抵御老师的攻击一定时间呢?无论什么要求我都能实现,请不用顾虑直接说吧,老师。我该做什么?”

老人扶着额头,这是他第一次收徒,也是第一次教育他人……

“怎么样?老师?”

老人看了一眼那双眼睛,又把视线重新回归到地面。

“……算了,我放弃了。”

“老师?”

他走到了书桌旁抽出笔,迅速的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少女。

“把这些书看完,三天后我们出发。”

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清单,三天时间对于看完这些书来说,实在是太短了。

“是!我明白了,老师。老师布置的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

但少女没有一点怨言,反倒是开心的抓住这张纸条一溜烟的直接跑了出去。

“……”

老人伸出一半的手和欲言而止长到一半的口就这么僵持在了半空中,无奈只能重新坐了下来。

“真是的……这到底是像谁?不,说到底那孩子也不是我的女儿……不过,嘛。”

他单手撑着头看着哪飞速奔跑远离自己的小小身姿。

“养孩子,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啊。”

回想起来,最初在森林第一次看到少女的时候,还不能确认。

那个女孩也只是少许看了一眼他的衣服,直到他本来打算去扫荡那些组织里逃走的“残党”,也就是到了教会才发现了少女的才能。

(这是……天才!)

一眼看过就记住的魔法阵不说,正常的魔法师从理解到引导魔力需要花费数年的时间,而她却在第一次就做到了。

然后,老人就为自己的草率感到后悔不已。

如果最初在森林里早点发现就好了……如果在哪里接受了那个男孩的拜师就好了。教会的悲剧,或许就能在发生之前阻止了。

女孩是无力的,教会里的修女也是无力的,那个憧憬英雄的男孩,也是无力的……

老人不同,千很强,千法的魔法师这个称号就如同其名,拥有一千种以上的魔法的他,基本是全能的魔法师。

他的话,本应能让悲剧发生之前就阻止的,他的话,本来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但是,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孩子是“累赘”,他只是想着自己的“工作”,以“他自己”作为思考的最优先顺序。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像一根扎在心头上的刺,每次回想都会让千感到内疚。

每次看到少女,他的心底一直都会有愧对她的感情不断浮现。

就连千自己也不清楚,收少女为徒到底是为了他想要找一个继承人还是赎罪,还是说——两者都是?

不过能明白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显而已懂的事实。

把书桌上堆积起的纸张拿起,重新又看了一眼“委托”。

“这次,她如果被卷入战斗的话,恐怕是必死无疑。”

就是现实(这个世界)过于残酷的这一理所当然的事实……

——————————————————————————————————————

三天后,少女带着黑眼圈走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师,已经全部看完了。”

“是嘛,那么要出发了,拿着这些。”

一个看上去就很重的手提箱摆放在了少女的面前。

“啊,啊啊啊。”

痛苦的哀嚎不由自主的从她嘴角漏出。

“我也老了,拿不动重的东西,我可爱的弟子一定会体谅我这个老人的,对吧?”

(这个老爷爷!是恶魔啊!)

少女心中这么想到,这三天,她总共也就只睡了一个早晨,给她看的那些书简直千奇百怪,说到底,根本都不是魔法相关的书籍。

反而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技术:炼金术。

把东西改变造型,改变性质,完全追求结果的技术。比起运用魔力的魔法来说,这边更加有技术性,并且所涉及的面更广更复杂……根本就是要求人去解剖世界来求得这个世界的构成组成部分来得到答案,是这种不可思议程度的疯狂技术。

现代大多的炼金术都用于制造武器的工房……

“喂,还没好吗?可别睡着了,弟子。”

“是!对不起!现在就来。”

双手握住提箱的手柄,啊,果然好重,累到感觉手臂要掉下来了……

少女只能慢慢悠悠的跟上老人的脚步,就在走到门口之前,老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老师,又怎么了?有忘记什么东西吗?”

“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我给忘记了。”

“是什么?这个手提箱真的好重的,能够的话,我想快点上马车好好轻松一下。”

千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的表情,少女绝对不会忘记。

脊椎上感觉到被针刺中时的痛苦,又来了。

“老师?”

“听好了,好好的记住了。出了这个门之后,我禁止你进行一切的战斗行为。就算是快要死了也一样。”

“为什么?”

“现在的你只是半吊子,即没有獠牙一样的野性,也没有利爪一样的控制力,说白了就是连战斗意识都不完整的状态。这次带你出去终究只是让你在一边参考我的工作,要做的事情也只是给我辅助。除此之外,多余的事情不要做。”

“多余的……事情。”

“参加战斗,你绝对会死。现在的你甚至连一名杂兵都敌不过。”

字里行间中都充满了杀气,少女如果不点头,不说恩的话下一秒好像就会有剑来砍断她的脑袋一样。不得已,她做的选择只能是:

“是,我明白了。按照老师说的,我,不参加任何战斗,如果陷入了危险,就大喊老师来救我……”

“没错。”

恐怖的表情又收敛了回去,重新变回那个温柔的老爷爷,抚摸着她小小的脑袋。

“这才是我的乖弟子。……那么,出发吧。”

………..

时间又经过了两天,离开了雪山之后,走了一天,坐了一天马车就到了不算很远的一个城镇。

下了马车后,千才开始解释这次的“委托”。

“这次的委托人是这个城镇的镇长,罗兹洛特.法恩。”

“有姓,是贵族大人吗?”

“就是这样,不过用不着对贵族太有成见,在这群人里的确有着和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散发着恶臭味的人渣,也有着供我们生存的伟大的客户大人。最重要的是,这次的委托所在地是这里——和平镇。”

“和平镇?还真是个时代完全走着相反路线的奇怪名字啊。”

“不不不,这里就和名字完全相符,只有这里是雷恩联合国唯一的绝对安全点。甚至比鱼龙混乱的首都更安全。”

“这是怎么一回事?”

千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书写着什么之后,又重新合起。

“嘛,之后你自然会知道的。这个话题之后再聊,迎接我们的人已经来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女身后的人突然开口了:

“千法大人,不知在您的眼光里,我是腐烂的臭老鼠,还是值得您随意赚取钱财的摇钱树呢?”

“什么,哪边都不是。你更像是我们这一侧的人类才对吧,灰狐先生——罗兹洛特.法恩。”

两人见面后互相会心一笑,被夹在当中的弟子……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