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从手指的尖端开始发麻,并不是指只有指尖感到血液流动的不适,而是指手指的每一处,身体的每一处都有微弱针刺般的麻醉感。

“嘶——嘶——呼——”

无论是手还是腿,还是腰、双肩、背,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每时每刻遭受着酸痛的折磨,每分每秒这具身体都在呐喊着:

我 累 了

“呼——呼——”

在这种状态下,任何阻碍睡眠的声音都是障碍,即便是轻微的呼吸声也一样。

肿胀的后脑枕在某个充满柔软舒适感的什么之上,但在后脑的上方,正对着的脸部上方,

“嘶——呼——嘶——呼——”

呼吸声从未停过,内心大骂:快停下来!,嘴也张不开,疲劳到只能通过思考即将停止的大脑自顾自的乱啸。

当然,没有任何效果,为了对抗那个呼吸,自己也使出仅剩的微弱力量,维持生命的力量…...来自自己的呼吸,想要通过把意识挪到自己的呼吸上来转移来自头顶上方的“噪音”。

“————”

甘甜的味道吸入鼻腔,不知为何在一片黑暗的想象中,多出了一丝银色的光芒。

这道银光过于刺眼,以至于干涉到了实际的双眼,充满这血丝,一刻都不想睁开的双目,就在这一次的呼吸中,微弱的被撬开一条缝隙。

在这一小片缝隙中,“亚伯”看到了哪丝银光的来源,同时也看到了吵醒他睡眠的呼吸是谁的呼吸。

“嘶——嘶——”

“……爱丽希斯。”

亚伯认清了眼前的状况的同时,压低了他所发出的“惊叹声”。

亚伯的脑后枕的是爱丽希斯的大腿,而爱丽希斯本人似乎也和亚伯一样,疲倦的闭上双眼,一边发出微弱的呼吸声,一边因为脑后没有枕头而像个啄木鸟一般一点一点的在摇晃着脑袋。

“……”

小心翼翼的支撑起他自己的身体,皮肤的感觉大多都依旧处于在发麻,身体还依旧能听从大脑的指挥下正常行动,光是这一个动作,亚伯就感受到了身上七七八八处的疼痛。

“……呜”

咬紧牙关,亚伯带着双眼都是血丝状态的疲劳依旧强迫身体挪动,轻轻搭住爱丽希斯的肩膀,扶住她的头,慢慢把爱丽希斯放下,让她枕到已经贴墙座在爱丽希斯身旁的亚伯腿上。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和,亚伯终于有闲空来观察周围的环境了,虽然,他身上所引发的种种疼痛一点都没消退的感觉……

视线首先落在了亚伯自身身上…..白色的绷带。受伤了吗?难怪会这么痛,做任何事情都疼,四肢到处都被缠上这些绷带,上半身基本全部都缠了一大圈。

可惜的是,爱丽希斯为亚伯做的那套燕尾服,也到处都破损了,能不能修好也不知道。

粗略的审视完自身后,亚伯开始环顾四周,用他哪还未清醒的大脑来观察周围的一切。

不同于“岛”上的那个房间,这里是真正的彻头彻尾的“监狱”。

破损的墙壁,角落中到处结网的蜘蛛,没有床铺,连能够排泄的地方都没有。墙上刻、写、画满了怨念的意识。

还有哪最具有代表性的铁栏杆,把他们两人于外界直接分离,爱丽希斯与亚伯只能被关在这间什么都没有的牢房中。

“额……痛。”

万物万象都有其开端,所有的结果都有着理由。

亚伯尝试思考着,他们在这里的理由,大脑也因此开始进行了回忆,回忆……则刺痛着他的神经。

魔女,千,王国,必胜,得手。

零碎的单词无法正常的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疲倦不堪的亚伯恨不得立马倒下继续睡。但看在枕着他大腿上的爱丽希斯,露出一脸舒适的爱丽希斯的睡脸。

亚伯还是选择强作精神,继续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能回忆到的画面都在脑海中闪烁,如同文字意义上的闪烁,一秒出现后一秒就消失了,看不清。还是说,过去的亚伯看到的就是这种只有一瞬发生的事情吗?

“啊……痛死了。”

思考的结果就是头疼升级,原本就全身酸痛到每次动弹都要感受痛苦的身体,在这之上有强迫到了亚伯他的头也像被钻开一样的疼痛。

一时无法忍受的亚伯脱口而出的声音,音量明显远远超过了“细声细语”的等级,爱丽希斯也和亚伯刚醒时一样,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条小缝。

“…..亚伯。你醒了吗?”

“啊……”

含糊不清的回答,记忆很混乱,无法正确的把控自身的状况。

可在爱丽希斯的手伸出的那瞬间,抚摸着亚伯脸颊的时候,一切的迷惑、不安都不复存在了。

身体状况并不会转好,但精神上的混乱就此停止了。

没错,这里有着爱丽希斯,活生生的爱丽希斯。所以,在这里并不是“最糟糕的悲剧。”全身都感到酸痛并不只是坏事,这些痛苦都是亚伯还活着,爱丽希斯还活着的最好证明。

……但,也仅限这样了。爱丽希斯的抚摸让亚伯的大脑脱离了混乱,原本“不愿想起的痛苦回忆”被正确的勾起,浑浊的思考变得清晰了起来。

现在的亚伯很明确的理解了:“发生了什么”、“过去发生过什么”。

亚伯想要搀扶爱丽希斯起身的手被她推开,爱丽希斯闭着右眼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不同于亚伯身上所受的种种伤痕,爱丽希斯看起来只是有些疲劳。

“破坏岛屿…..失败了呢。”

最先开口的是亚伯,不愿承认与否并不会影响结果,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

现在闭上眼睛还能回忆起来,那真的就是一场噩梦……

空中降下的剑、刀、斧,despair结实的阻挡住这不合理的暴力。

从空中落下的不仅是冰冷的武器形成的大雨,还有一名娇小的……少女。指挥这些武器进攻的就是她,一切的罪魁祸首。

亚伯当时最优先考虑的就是冲上去,先让少女停下这个可能会威胁到爱丽希斯安全的行为。

despair也成功的阻挡住了从正面射向亚伯的刀剑,两者的距离即将到达触手可及的同时———

亚伯的视野天变地动,180°?360°?720°?

回旋紧接着回旋,背部受到了撞击,下巴受到了冲击,视野无法好好的捕捉景象。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亚伯扑上去的一瞬间被对方抓住了身体后受到了某种类似于摔跤的招式吧。

但哪反应实在是过快,而且过于准确,就在两人交错的同时,亚伯的意识就被少女收割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估计只有爱丽希斯知道了。

能确信的只有一个……从两人“又”(对于亚伯来说的又)进入了牢房的结果来看,爱丽希斯所想象的,所描绘的“破坏”是…...以失败告终了吧。

“亚伯不用伤心……这是我不成熟所导致的结果。”

爱丽希斯像是安慰孩子一样轻轻抚摸着亚伯的头,整理着因为睡姿而被弄乱的发型。

之前一直都匆匆忙忙的亚伯第一次注意到,不,准确说很早就注意到了但不怎么关注……

“爱丽希斯的笑容……很可爱,啊…….”

不由得说出了口,这让亚伯体内的尴尬病毒彻底爆发,回想起来,之前的他也说了好多害臊的话。什么想要成为家族,想要爱丽希斯在身边啊……

呜哇…….想起来就想要找个洞钻进去,顺便在外面立个坟碑!求婚吗?求婚吗?是求婚吗?都不知道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吗?工具人亚伯!

“谢谢称赞,我本来就是美少女,所以这种理所应当的话以后还是不用说了。”

前言撤回,对这个女人害羞简直是浪费感情。她的脸皮早就厚过了害羞的等级,朝着加油代替despair(亚伯所知的最强之盾)直线前进,为此亚伯如果在这女人面前露出羞涩的表情一定会被嘲讽的。

没错,我为什么要对这种又死宅又没生活能力还不要脸的……就脸长得好看一点,就这么一点,就只有这么么么么一点的的的的的的……美……少女害羞个什么。

“啧。”

亚伯为自己脑内的粗俗庸俗无价值无意义的思考回路嗤之以鼻,不禁咂舌。可爱?谁可爱?爱丽希斯?

还是算了吧,的确这个女人亚伯不想让她死。不仅如此,就连擦伤亚伯都不想看到在她身上出现。但这都不能证明在亚伯心中爱丽希斯的地位有多重!家族什么的只是当时一时冲动的说辞,为了保护爱丽希斯所要说的…….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的!

“怎么了?亚伯,醒了之后就一直盯着我看。身体状况有这么差吗?要不要再躺下休息会?”

“谢谢您的关心!我才不需要休息呢!哼!”

亚伯一字一句的说完后,赌气扭过头去,不愿再直视爱丽希斯。但他耳边的红晕彻底暴露了他。

“.…...亚伯,你是这种性格来着吗?嘛,算了。”爱丽希斯拍着自己的大腿,示意亚伯可以再枕一次。

亚伯非常的流程,非常自然的把他自己的头又一次寄托给了爱丽希斯的大腿。

我的傲娇性格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这句话导过大脑出去之前,他想起了“最初的爱丽希斯”死亡的那次,的确两人有过数次在理解对方的交流……虽然对基本没有记忆的他来说,他也不能确信说出自己有着人格这样东西的存在。

但至少,爱丽希斯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有着怎么样的过去,对亚伯来说都不够明朗。对这些情报,亚伯也是有着浓厚的兴趣。

稍加思索之后,亚伯开口说出了打开两人话匣的开场白。

“爱丽希斯,我想更了解你一些。”

不对!!!!!不是这句!!!!!话音出去的时候,亚伯就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该是这句啊!是中了魔法吗?还是炼金术?还是某种妖术?这是来自敌人的替O攻击吗?!

为什么会像被注射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请不要想歪,亚伯此时想的是自白剂),一句又一句的没羞耻的台词说出口啊!!!!快回想起来!那个傲娇的人设!说好的傲呢?

“我也是,亚伯。”

说不出话了,在爱丽希斯的认真注视下,亚伯原本就在发麻的身体当场僵直。

耳鸣嗡嗡闹个不停,是因为她的脸正在接近亚伯。

心跳蹦蹦跳个不停,是因为她的嘴唇正在迎上亚伯。

“怎么了?亚伯,不舒服吗?脸很红啊,而且还闭着眼睛……伤口痛吗?”

又搞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女人!居然在短时间内不只是一次!两次!两次!!!用英文写的话就是double!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些无聊的事情而已。你刚刚想说要了解我?关于什么呢?这幅身体不是你制造的吗?”

亚伯还是选择座起来,不继续枕着爱丽希斯的大腿了。甚至一边挪动着身体,确保他与爱丽希斯拉开一些距离,不然根本控制不了情绪。

“是情报,亚伯。问题根源就是在这里啊,我之前想的太天真了。认为无坚不破就是无敌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正是因为不了解,不理解,所以才会失败。情报也是为了能够破坏世界所必要的条件之一……为什么亚伯这么一脸不情愿呢?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什么…….我就知道是这样。那么,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了解的‘情报’吗?”

“可能亚伯你不知道,我从未在亚伯身上设立过什么能够触发的魔法或是炼金术哦。而且哪个…..叫做什么来着?despair?似乎也不属于魔法或者炼金术的任何一个系统。”

“诶?”

居然…….不是吗?连爱丽希斯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你这个表情,你以为是我设下的武装吗?”

爱丽希斯连忙摆手,否认了亚伯最初的猜测,继续了她的推测。

“.…..也就是说,你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吗?我先要说好,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什么可以凭空存在的东西,所有的一切,甚至是超越了现有规则的一切,都是有着其来源。并且一切可动的东西,都必然的消耗着某种能源。”

来路不明、作用不明、负效果是否存在并不知道。

不,其中有一个负效果亚伯已经清楚了。他低头看向手上的绷带…….最初亚伯所拥有的“无敌性”已经连影子都没有了,似乎都被despair夺走了一样。

“的确,和你说的一样,爱丽希斯,我们有必要好好交换一下‘情报’。什么都不知道,无知,实在是过于‘危险’了。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知道失败的原因。如果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失败的话,那么下次依旧会失败,下下次也会重蹈出一样的结果。”

爱丽希斯点头后,座的位置少许靠近了亚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