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到誇張的禮堂不過坐了百來個學生,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女臉上還充滿了稚氣與朝氣。禮堂里還算安靜,在無人看管的情況下這樣已經算不錯了,然而事實上是,他們彼此都不認識而已。

昊陵學園,由黎明機構所創設的專門培養超越者戰鬥技術的學園。超越者——在體內被植入“黎明的星紋”並且對其具有適應性的人,具有超出人類極限的身體能力。超越者通過被超強化的精神力,能夠得到被稱呼為“焰牙”的讓“靈魂”實體化的特殊能力,每1000人中僅有1名適應者。

天之籟柒夏不知道這種不正常的學校是怎麼通過批准的,至少在她的生活里還沒有見到過什麼非正常現象,直到今天早上——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醫術手裡拿着一個造型奇特的柱狀注射器。醫生將注射器的一段抵在她的脖頸,她懷疑是動脈,將未知的油狀液體注入她的身體。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化開來了,然後隨着血液到處擴散。那應該就是所說的納米機器,就像把鈉丟入水中一樣產生了劇烈的化學反應。是的,整個比喻沒有問題,她彷彿聽見血液沸騰蒸發發出「呲」的聲音,那種疼痛只要經歷過一次絕對沒有人敢再來一次。天之籟攥緊的指骨發出「咔咔」的聲音,刻有六芒星的『星紋』在胸口浮現,隨後從『星紋』溢出赤紅的業火,明明是從自己的身體所產生出來的,卻像是要將這身體燃燒殆盡一般狂暴。

“焰牙!”

「力之話語」就像魔術解放的咒語一樣,覆蓋在她身上的,燒灼着的那猛烈狂暴的「焰」,突然如蛇一般纏繞着手臂,發出閃光。

突如其來的閃光讓天之籟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右手傳來一陣沉重感和冰涼的金屬一般的觸感。適應了莫名的閃光,天之籟緩緩睜開雙眼,那是一把巨大到誇張的鐮刀,柄長超過三米,頂部殘月型的刀刃向下彎曲,底部是筆直的利刃,鐮刀整體超過四米,幾乎是她身高的三倍。重量十分驚人,再不收起來的話估計就拿不住了。執行的醫生也愣了一下,估計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誇張的「焰牙」吧。

“咳咳”,通過話筒傳出的聲音將天之籟拉回現實,“接下來,我三國,將擔任司儀。”一身西裝革履筆直站立的男子在禮堂前發言,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在天之籟看來也是不錯了。而且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氣質。

三國老師隨意的說了幾句常規的話,就輪到理事長上台發言。理事長——九十九朔夜,看上去只有十多歲的小女孩,一身漆黑的哥特式洋裝。夜色的頭髮綁成雙馬尾的樣式,稍長的劉海快要遮住了眼睛,精緻的面容沒有一絲表情,硬要形容的話只有「魔性」。接下來,不可避免的,就像初中時的校長一樣,理事長開始了她的長篇大論,唯一不同的就是語氣不同。理事長的聲音好像不帶任何感情。

“以上。最好讓我送你們一句話來結束。如果可以,願爾等終有一日能夠達成『絕對雙刃』。”

『絕對雙刃』?禮堂中此起彼伏的討論聲表明不明真相的人不止天之籟一個人。即使想要分析點什麼也無從下手啊。這樣想着,天之籟又把視線移到理事長身上,不禁感到惡寒,她在理事長臉上看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不是內心喜悅的微笑,而是因為愉悅。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理事長收起似有似無的笑意,用她一成不變的語氣宣布:“「資格之儀」,開始!”

「資格之儀」,流程表上好像沒有這個程序吧。無論是入學說明書還是理事長背後牆壁上的流程圖,下一個環節都應該是學生代表發言才對。

顯然理事長並不想回答學生的問題,只是說著自己的話:

“那麼,在「資格之儀」開始之前,想先請各位做一件事。請確認坐在你隔壁的人是誰。這位就是在你實行儀式時的搭檔。”

儀式?這學校還真是奇怪。天之籟看向她右手邊的人,寸頭的男生。

“田中源也。”男生勉強笑了笑打了聲招呼。

“天之籟柒夏,請多指教。”

喧囂后又迎來了新一陣的安靜,在大家確定好搭檔后,理事長繼續她的演講:

“那麼,請與你的搭檔進行決鬥。決鬥中要使用什麼都是自由的——換句話說,也就是沒有武器使用限制。當然,也允許使用「焰牙」。當一方宣布失敗,或由校方判斷無法繼續戰鬥時,就表示已分出勝負。另外,若十分鐘內無法分出勝負的話,則兩方都判定為不及格。獲勝者的入學將獲得承認,落敗者則將立刻被除去「黎明星紋」,並請迅速離開這裡。』”

……

……

……

極度沉默的背後是波濤洶湧的思緒,最後定會爆發出不甘的怒吼。

“開什麼玩笑!!!”

“不是擁有「適性」就行了嗎?!”

類似的聲音不斷的發出,大部分學生都是因為昊陵學園的優厚待遇而來,簡而言之就是混子。「資格之儀」無疑將他們的好算盤打翻了。

“……這只是,到處都有的入學考罷了。踢掉他人自己才能生存下來,根據如此簡單的規則進行的生存競爭,和一般的入學考戰爭沒什麼兩樣啊。只是時期和內容不一樣,如此而已。”理事長殘忍地說出冷酷的話語。弱肉強食是通用法則。就算這場競爭沒有生命危險,一旦落敗,前方的路就會被阻斷,所以理事長說得並沒有錯。

而且,總有一天,戰鬥的時刻必將來臨。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會去後悔。這是天之籟一直堅持的。

“那麼在開始前,為了讓各位能安心地盡全力戰鬥,請讓我補充說明關於「焰牙」的性質。「焰牙」是由超化之後的精神力將「靈魂」具現化后所創造出的武器,因此它擁有傷害也只限於「靈魂」的特性。換句話說,攻擊對手只能造成對方的精神疲憊,卻無法造成肉體損傷甚至奪命,屬於壓制用的特殊武器。”

就像馬戲團的小丑,盡全力討主人歡心。即使這樣想,也還是要去做。

“焰牙!”

「星紋」浮現在胸口,赤紅的火焰噴涌而出,在手中拉長延伸,化作四米多長的「戰鐮」。天之籟將戰鐮輕輕放下,因為重力的緣故,底端的利刃一大半沒入了地下。這樣雖然很輕鬆可要想拔出來就要廢更多力氣了,這樣想着天之籟還是給對方一個微笑。但她顯然沒有想過,紅到發黑的巨大鐮刀,漆黑的披肩長發和暗紫色的雙眸以及與理事長在某種程度上類似的「魔性」,在對手眼中宛如一個惡魔。說是不會受傷,但也沒有人願意被這樣的鐮刀砍中,畢竟鐮刀也算是死亡的象徵。

因此,天之籟的對手連「焰牙」都沒有召喚就選擇認輸。她愣了一下,就將「焰牙」收回。沒有戰鬥的決心那就在此之前做出決斷,她覺得沒有什麼不好,只可惜少了一個熟悉「焰牙」的機會。關於鐮刀的使用方法她是毫無頭緒。當然早早的結束讓她有更多時間觀看其他人的戰鬥。最矚目的是一個銀髮少女,手裡握着兩把漆黑的劍,好像在看其他人。對手毫無風度的從背後偷襲,超越人體極限的體能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

空氣彷彿被切開一般發出尖細的呼嘯。利刃在地上劃出幾尺長的深痕。很難想象這樣危險的武器竟然不會對人體造成任何傷害,還是說因為地面沒有靈魂只能對實體造成損傷?銀髮少女不知道天之籟在想什麼,她縱身一躍一個後空翻躲開了對方自信滿滿的攻擊,緞帶上系著的鈴鐺發出「叮鈴」的聲響。藉助重力雙劍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毫無疑問地砍中對手,順利通過。時間到現在大部分人都做出了選擇,整個禮堂都被打得七零八落。最後站着的不過五十多個人。

理事長看着下面的亂局,嘻嘻地笑着:

“我宣布「資格之儀」到此結束,歡迎加入昊陵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