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屍森林，天選試驗場。一間秘密實驗室中。
“獨角獸”能力者294號駝着背，託了一下眼鏡，用短窄的鉛筆在一張紙上一筆一劃記錄著。寫完字后，294號忍不住“哈哈哈”地痴笑。“成了！”294抬頭。
實驗室有一個玻璃罩，玻璃罩里有一塊肉團，肉團挨着玻璃罩拍擊着，想要出來。
“通過夢境覺醒水熊能力，已成可能。”294號的能力“獨角獸”可以改造他人的夢境，是不凡“天堂計劃”重要的一環。“根本改變一個人，金魚的勝利！”
“金魚”能力者可以篡改其他人的記憶。以前的實驗中，294號一直找不到將“金魚”和“狗”結合的辦法，現在終於找到了。“狗”能力作為承載其它超能力的“載體”，可以對其它能力進行糅合，從而讓原本只能通過接觸發動的能力遠程操控。以前，294號只找到了將“狗”和“獨角獸”糅合的能力，而現在......
中年男人294號轉身，走到不凡的面前。
不凡坐在一張椅子上。
294號蹲下身子，莊重且虔誠地將資料遞到不凡的手中。
一沓資料，寄託了不凡所有的夢想。
不凡揚手。
不凡的身邊撕出一條裂縫，裂縫擴張，從裡面走出兩位少女。947號，能力為“狗”；946號，能力為“海豚”。
947號使用海豚能力，接收不凡心中的話語，對946號說道：“天選實驗完成了，下一步，將在炎國木泉市進行小範圍實踐，驗證實驗。通知天選試驗場的相關人員，篩選出試驗場中的能力者，送至天選試驗場二層進行集中學習，其餘人員送入天堂。”
不凡推開椅子站起來：“喚631號。”
——
晚上十一點三十分。
河畔小區，A棟一單元601號房間。
覃月輕被一股由脊骨傳上來的寒意驚醒，從床上坐起來，拿起床邊的水杯，扭開瓶蓋喝水，還沒喝幾口，寒意再次襲來，覃月輕一口噴了出來。覃月輕掀開床被，穿上拖鞋。
橘貓在床邊的小枕頭上睡覺，發出平穩的呼嚕聲。
覃月輕打開卧室門來到客廳。
好像有一雙眼睛在打量覃月輕的一舉一動。沒猜錯的話，有“狗”能力者的精神力掃過了她。
覃月輕打開房門，走到了走廊上，憑着自覺尋找着“狗”能力的鎖定之地。
她下樓到了第二層，突然聽到旁邊的房間內有動靜。
覃月輕敲響201的房門。“有人嗎？”覃月輕沒記錯的話，201住的是一對老夫婦，老夫婦的兒子在外地打工。
“覃玖？”不是一個人的聲音，是老夫婦一起發出的聲音。
覃月輕皺眉。他們怎麼知道自己原來的名字。
覃月輕的手機響起鈴聲。覃月輕拿出手機。201的房門與此同時被打開了。
201大門內，是兩團肉團。
覃月輕的手機：“緊急任務！”
兩團肉團停留在大門內：“是覃玖嗎？”
“密密麻麻的異常波動，覃月輕！河畔小區大批的普通人在異常化！覃月輕！覃月輕？”
“玖妹。”一團肉團擠出房門，向覃月輕移動。“我這是怎麼了？”
覃月輕回複電話說：“收到。”掛掉電話，對肉團說：“進房談。”
門外的肉團蠕動幾下，縮進了房內。覃月輕進了房間，帶上門。
一通詢問后，覃月輕得知。這兩塊肉團都稱自己是姜壹，23歲，水熊能力者，梧桐組織的一員。覃月輕讓它們化為人形，確定他們的身份。肉團不是早已杳無音訊的姜壹，而是住在201的一對老夫婦。
覃月輕問他們的過往。老夫婦還是老夫婦，但記憶卻和姜壹一模一樣。
有“金魚”能力者神不知鬼不覺地篡改了他們的記憶！
“玖妹......玖妹......”老公公問道：“我死了么？我是不是佔用了其他人的身體，我是誰？我是不是姜壹？今天是哪年，我失蹤有多久了？”
覃月輕搖頭，打開手機屏保，遞給老公公。老婦人也湊過來看時間。
老公公和老婦人同時說道：“我失蹤了有這麼久啊......”老公公和老婦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
老公公開口說話：“玖妹......”發現老婦人和自己一起講話，老公公閉上嘴，但老婦人也和他一起閉嘴了。老公公：“停，你先問吧。”
“嗯。”老婦人問道，“玖妹，大家過得還好么？”
覃月輕：“還好。”
“這樣啊……”老婦人摸摸臉上的褶皺，微有遺憾地和老公公對視，問老公公：“我有多老？”
老公公：“你和我一樣，一樣老。”
“我沒想到我會以這種方式存在。”老婦人傷心道。“我不是姜壹……我有姜壹的記憶，但我不是姜壹，我佔據了原本主人的身體。我的身體太老邁了，我甚至使不上力……”
小區院壩響起鬧人的警笛聲，吵醒了許多人。
老公公：“異常收容所，對嗎？來抓我們的，是吧。”
覃月輕：“我不知道。”
如老公公所說，確實是異常收容所。老公公還沒等異常收容所警備隊員上樓就打開房門迎接他們。住在對面的202住戶同一時間開門了，是一位年輕的女白領。女白領對着老公公笑了笑。老公公回以笑容。
A棟一單元陸續響起開門聲。警備隊員們上樓，“控制現場”。
除了本來就是能力者的梧桐家族成員，銀鱗河畔A棟一單元所有的普通居民全部異常化為了“水熊能力者姜壹”。“姜壹們”非常配合警備隊員的工作。
隨着大批警備隊員到來的還有異常監獄監獄長康劍南、異常收容所現任院長崔剛、異常收容所前任院長兼非常事件防範局成員曹榮國、若干工作經驗豐富的工作者和異常收容所職業人員。幾乎所有木泉市數得上姓名的能力者都抵達了。
“姜壹”們積極地配合異常收容所的工作，到房頂集合。
A棟一單元的樓頂屬於第7層樓一家姓曾的住戶。樓頂被這家住戶用來種植盆栽，搭了棚頂，打理出了一個小花園。花園一腳圍有柵欄，柵欄內散落鐵籠子，消不散的雞臭味從柵欄里漫出。幾隻公雞母雞遇到這麼多人來到樓頂，紛紛從睡夢中醒來，挨在角落觀察人類，“咯咯咯”輕聲害怕地叫喚。
一架直升機“突突突”地圍繞房頂轉悠。攜槍的警備隊員組成“人牆”，將樓頂的四面圍繞得蒼蠅都很難飛出去，打着探照燈照亮了每一個角落。
上到房頂的工作者和異常收容所工作人員們站在後排，注意“姜壹”們的一舉一動。也有不少工作者和工作人員因為樓頂太擠而上不去。
梧桐家族中，覃月輕、陳拾、胡伍、盧肆和楊柒也來了。第七層樓，人群的末端，盧肆和胡伍在激烈地討論，兩人的價值觀大相徑庭，因為“姜壹”差點要吵起架來，媽媽在一旁勸架也讓他們收不住。陳拾和覃月輕卻不說話，看上去別有心事。
楊柒注意到沉默寡言的陳拾。覃月輕不說話是她的風格如此，陳拾不說話就太奇怪了。
“陳拾，你呢？”楊柒站到陳拾旁邊，擠了擠他的肩膀。
陳拾搖晃頭，表情迷茫。
“姜壹哥，我不希望姜壹哥他以這樣的方式活着，這對他是一種恥辱！”胡伍大叫，淚水噴涌而出，指責盧肆：“你懂個迪奧！”
盧肆埋眼。
胡伍接連說：“人為什麼活着，你心裡沒點數嗎！”
盧肆：“事已至此，無論吞噬姜壹還是消除他的記憶，不都是在殺人嗎？”
胡伍指盧肆的鼻子：“誰人應該這樣活着！”
盧肆：“想要別人活下去，沒有錯。”
媽媽因為騎着輪椅上不了樓梯，所以停留在電梯門口。胡伍抓着輪椅扶把，因為她的情緒激動，輪椅一搖一晃地。
媽媽扶額：“看異常收容所怎麼決定吧，我們解決不了。胡伍，不要晃了……去看看蘇拾壹。”
胡伍握緊輪椅扶把：“媽媽，我不走。”
叮。電梯門開。異常收容所院長康劍南從裡面走出來，康劍南托着背、白鬍子打理得一絲不苟、白髮蒼蒼、西裝革履。康劍南的身邊是他年輕的助理。
胡伍給康劍南讓路。
康劍南路過媽媽時，對媽媽說道：“陶雅，勞駕。”
媽媽搖了搖頭。
康劍南擠進人群，沿着樓梯上樓。工作者和工作人員們安靜了。
康劍南消失后，陳拾對覃月輕說：“我有事要和你聊。”
覃月輕：“哪？”
陳拾：“601。”
覃月輕點頭，與陳拾一起下樓。楊柒沒跟上去，但目送了他們下樓。
601。覃月輕開門，側身讓陳拾通過。兩人走進覃月輕的卧室。
覃月輕的卧室有她一貫的簡約風格。覃月輕進卧室后，輕輕抱起睡在枕頭上的橘貓，坐在床沿。
陳拾關上卧室門，靠着衣櫃站着。
“小灰在睡覺吧，她醒了嗎？”陳拾。
覃月輕搖頭。
陳拾：“兩年前不凡叫你轉告給我的那件事你還記得嗎？張雨潔變成異常那次。”
覃月輕撫摸橘貓毛茸茸的背部，什麼也沒表示。
陳拾：“不凡要把世界上所有人變成水熊能力者。我以為是個笑話，但是……”
覃月輕滯住了。
陳拾苦澀道：“這樣看來，很有可能成真。世界上除了我們以外，其他人都變成了姜壹，我想想都毛骨悚然。我們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異常收容所？”
覃月輕陷入沉思。
陳拾：“我去吧。”
“嗯。”覃月輕。
陳拾：“還有一件事……不凡說的那個，穿越過去……你覺得是真的嗎？”
覃月輕目光瑩瑩。陳拾在她的眼睛中覺察到一絲波動。
陳拾：“由不得我們不信，對嗎？”
覃月輕點頭。
“我去告訴康劍南這件事吧。”陳拾走向卧室房門。
覃月輕拉住陳拾的衣角。
陳拾：“放心，我自有分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