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网友会面（2）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呢？是要喝点饮品还是要试衣服？”店员小姐姐樱树再一次用甜腻的嗓音招呼着客人，鉴于此店的位置，店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所以每一次开门她说出的这番话都格外引人注意。
“我来找人，3号桌。”常水进入了店，但她的视线像很多女孩子一样，完全被棉花糖般的云朵挂饰、柔和的彩虹色木马模型和那一排排的漂亮衣架上挂着的华美衣装吸引了。
虽然常水有预料到袭人语这种甜娘推荐的店铺，加上名字和诡异的地址应该是个Lolita店，但这个店的装修和服装质量明显比一般的Lolita实体店更胜一筹。
并没有四面弹的反光面料、幼儿园儿童画画风的高饱和度动物柄图、两元一卷100米的廉价缎带或者像蚊帐一样的蕾丝，反而是被称为“国牌之光”的几家店的绝佳设计和面料的裙子、日牌寄售的二手区。作为一个开在居民楼里的诡异小本生意，能做成这样，让常水十分诧异。
好了，视线应该聚拢到该去看的地方。常水已经把zita杯的事情当作最近的第一要务，但她也不想完全放弃学习学校功课，于是就一直处于一种非常纠结的心理之中，两边都想做好，两边做得都还行，但都做得不够好。
要么不做，要么登峰造极，这是常水做不到的事。也许这也是一种中庸平和，但它并没有对常水的生活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去3号桌吧，让这个漂亮小姐姐带我去的话，还真是开心呢。
常水瞟了一眼店员夹在姜黄色娃娃裙上的胸牌：樱树。作为网名的话有点普通，但确实是个可爱且符合她气质的名字。
咦？三号桌这是什么情况？？？
似乎是自己要见面的网友摸着自己同学（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叫上梁则之稍微安心一点）的头，还一幅宠溺的样子？
店员小姐姐在看常水，用眼神说着话呢，她的大眼睛里仿佛在说：
“别当电灯泡了呀，你真的要过去吗？”
真的要过去吗？还是坐在旁边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开始看一集jojo比较好？这感觉，就像在埃及看到阿布德尔和二乔被磁力黏在一起做奇怪动作，或者在德军基地门口看到龙舌兰姑娘一样奇怪。
不对，明明是要见面网友的，她突然要把自己约出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管他灯泡呢，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常水径直走了过去，决定先和梁则之说话，反正袭人语脾气那么爆，自己稍微粗暴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老弟搞啥呢？我过来见网友你怎么一副见到几万年没见的爱人的样子？你们认识？”“既然你自作主张地叫我水哥，那我就叫你老弟，占你个便宜”常水这么想着。
没想到对面坐着的少女脸一下子就红了，说着：“你，你谁呀，我们才不是那种关系，本小姐不认识你！你走开！”
是网上看不到表情的原因吗？怎么感觉不像是一个人。
“约我出来却叫我走开，这是啥事？”常水在心里暗自吐槽。但是她还是假装镇定，却有点点结巴地说：“你是袭人语吗？”
看这说话的风格，应该是了。
暴躁粉头像网友吗？常水和梁则之的头脑里同时将面前的少女和网上的她做出了对比。但无论是有着对童年邻家温柔大姐姐记忆的梁则之，还是之前素未谋面的常水，都觉得她和网络上咄咄逼人的强势网友并不是那么像。
“我和她小时候是邻居，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梁则之也故作镇定，但他可能是这样做的时间比较多了，所以显得比常水更像一点。
“喔这样啊，我就说不会有女生喜欢你这种的，看来人家还没瞎呢——”常水故意挖苦了一下梁则之，来缓解自己初次与网友见面的紧张与尴尬。
但常水是一紧张就容易出汗的体质，显得衬衫稍微有点透。梁则之完全看出来她很紧张了，并且还尝试欣赏了一下她：稍微有一点点歪的青蓝色长柄领结下的尖领衬衫下的内衣，似乎是粉色的。梁则之确信常水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喻香之前约定，想要和你讨论一下【能力】程式的事情，是这样吧，那我们要不进入正题吧——”梁则之终于把对话扯入了正题，不过他突然觉得在店里坐了这么久，什么都不点好像不太好——
“靓女，点下饮品，我要一杯双球冰激凌咖啡，再要一杯焦糖珍珠奶茶，五分甜。”梁则之看了一下喻香，然后说：“姐姐你想喝什么？我记得你喜欢草莓的，不知道现在变了没有。”
他根本没有征求常水的意见，这让常水有一点不爽，但她却无话可说，因为她想点的其实就是这个。
“额……就来一杯草莓绵绵冰吧，记得加砂糖……”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完全不像在网络上颐指气使的样子。
樱树朝喻香的方向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并且用唇语说：
“加油哦，我买单！”
不过喻香似乎并没有看到，她的心跳得好快，和常水一样。
樱树这次做饮品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比喻香之前来的任何一次都快，而且这次加料明显加的很多，草莓铺满了整个背面，让以前常常笑骂樱树奸商的喻香突然感觉心里有一点惭愧。
“那个，本小姐想要知道你的【能力】程式是什么，所以才要求你出来会面……我的！”喻香努力地把声音提高，想要装出一副傲娇大小姐的样子。
她也知道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就算之后结婚后都是穿着睡衣，顶着油腻的刘海，为成绩欠佳的孩子骑自行车上学担心的柴米油盐的日常，但第一次见面时，也定是要佩戴上自己平时舍不得让它见过，和自己最好的珍珠项链一起光彩照人地和画了眼线和口红的自己一起出现。
这个比喻虽然不恰当，但和每个人见面都是一场婚姻，讲究第一印象、热恋、决心永远在一起，勉强维持感情的技巧，只是需要经营的程度并不同而已，可能是几天，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你先说你的。”常水还是稍微有点设防。
“本小姐的【能力】叫做深渊回溯，就，就是可以输入特定关键词，找到你的小号什么的，还可以根据我想的那些东西什么的，找到所有黑点呢。”喻香觉得自己的气势又弱下去了。便又故作姿态地说：“但是我觉得我上次完全是正当攻击，才没有后悔！”
既然喻香这么大方地说了，常水也决定把自己的全盘托出，有一个同伴终归是好事：
“我的【能力】叫做监听者。”常水说，她又想起了【能力】软件安装时的奇异经历，一个软件安装的界面这么会如此多彩，且在她的面前变幻出好似大轮明王或者南海观音的图像呢？
“参加比赛时它突然就自行安装了。他可以听到并处理关于特定关键词的所有实时对话，用于探测舆论风向决定自己发的推言。”
“所以说，当时你使用了【能力】吗？”喻香问道，她的头发有点乱了。因为是浅樱粉色挑染的马卡龙蓝渐变，这显出一种二三次元之间的不和谐感。
“用了，一开始查询了即将出现的热点话题，才这样搞的。”常水心里想，这真是一句废话呢，有方便的【能力】程式送上门的话，又有谁会不用呢？
喻香的脑力一直不是特别好，她擅长感觉到情感的变化，但却缺乏一定的逻辑性。她已经不知道下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了，不如说，她自己也不是太清楚这次约常水出来的目的。虽然她给自己设定了非常合理的理由：探究【能力】之事，但实际上可能只是想见一见这个在网上打过一次架的同城美少女而已。
“话说，我这杯奶茶珍珠好少啊，果然看颜值的店就不能对食物过多苛求——”常水发出了一句和谈话主题无关的抱怨。
虽然这这家店并不是网红店，但它可能快是了。所谓网红店的特征就是这几点吧，装修特别ins风或者特别粉嫩，适合拍照打卡。地点非常偏僻，总是要走歪七八拐的小路和居民楼电梯才能进去。
有很多意义不明的英文细体字名字，店里一定有猫咪，食物难吃，服务态度要么一副有腔调的拽样子，要么贴心的恨不得帮你把毛衣里的虱子都揪出来。最后，老板一定要有一堆故事，海外归来、放弃高薪工作、和死去男友的记忆什么的，比食物是否美味重要多了。
但樱树的确看起来非常可爱，连女孩子都承认的那一种。这家小店里只有她一个人，想必就是老板了吧，她的背后会有绵长感人的故事吗？
“是谁能够开发出这样的软件？别人也有【能力】吗？”梁则之似乎在合理的时间问出了一个合理的问题，避免了谈话正常主题的中止。
“顺便一提，我的【能力】名字叫做观察者，具体的操作我想你们能猜到。”
“你也参赛了吗？”常水感觉有一点疑惑，梁则之看起来不是像对网红经济感兴趣的人，他更像是坐在实验室里，望着各种仪器的数据变动，晃着颜色绿得诡异的锥形瓶的那种人，或者是坐在电脑前，吃着泡面，对着bug的位置找漏的分号的那种人。
“是的，但我并不是为了钱，我只想成为观察者。”梁则之用食指扶了一下他的方框眼镜，这眼镜的度数实际上已经不够了，是半夜看手机的缘故。可能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都觉得顶眼镜这个动作，能够让人变得像高层玻璃窗背后的投行精英一样成熟而帅气吧。
“很幸运，他给了我这个【能力】。我想，他应该能够洞察我的心吧。开发软件的人集结起来，就拥有所有的【能力】了，就我们三个现在所有的如果社会上人人都有，都足够可怕了，何况还有很多参赛者的【能力】我们不知道，也不一定是参赛者才有【能力】。”
“说起来，是挺可怕的。”常水说道，不过她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也想过这个问题。
“本小姐才不怕。”喻香的声音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了，这话可真是没说服力呢。
“不过，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你还没讲清楚。”有喻香在旁边，常水并不敢用过于放肆的用词说话了。喻香看起来越紧张，她越不敢乱说话了，让常水也有点害怕了起来。
“你猜一下咯，水哥——”梁则之倒是好像缓过劲来了，变得放松了起来。“没准观察者什么都不做，就能赢。”
“香子姐姐你也猜一猜咯——小时候我也经常让你猜，你每次都猜不对呢。人生经历多了这么多年，姐姐你试试这次行不行啦——”
常水真的感觉不太好，观察者……难道是观察美国总统每天起床说的新政策？还是观察赛马会前一天的马只状态？或者说是……观察女孩子洗澡什么的？不行，把别人想得太龌龊了，不过对梁则之这种会不小心把舰娘鹿岛本子发到班群里的hentai来说，这也算是往正确的方向去想了吧？！
“大概是能看别人在网上所有一举一动之类的？这不是和袭人语的【能力】很像吗？名字还没别人的好听，是吗？”鉴于喻香在身边，常水不敢说什么黄暴的内容，并再次尝试了与喻香进行沟通。在网上盛气凌人，现在却这么腼腆呢。
“不止是这样。”梁则之的语调恢复平静，他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说：“我的观察者，可以获得密闭空间里的所有对话，还每天可以窥探特定对象的内心五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