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北方的冬天会下鹅毛细雪。
那么，南方的冬天就会下鹅毛细雨。
冬雨并不像雪那边纯白美丽，只有令人厌恶的阴冷。
就连原本那漂亮的暗绿色树叶上，也被阴雨过后的晴天晒伤，留下丑陋的疤痕。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下雨？
为什么每次都在我伤心欲绝的时候下起雨来？
为什么要那么应景地下雨？
“叮咚——”校园广播想起了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请同学们进入试室，请老师到考务室领取试卷。”
距离在楼顶碰到陈芷叶的那一天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我们之间依旧没说过话，甚至没碰见过一次面。
我浑浑噩噩地走到自己考试的座位上，思绪早已飞向远方。
眼前灰色的世界，让我不禁逃避，去想些给我人生带来色彩的时光。
然而，就算是我怎么努力地去集中精神，都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中。
眼前都是陈芷叶那美丽的倩影，脑子里都是陈芷叶可爱的笑脸，耳朵里不断循环着陈芷叶和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根本，就没办法不去在意这个可爱的短发女生。
“考试开始，请考生开始答题。”
“哗啦——”刺耳的试卷翻页生不断地窜入我的耳朵，入侵我的思绪。
“集中精神吧！”我闭着眼睛，挺起胸口，收起小腹，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气，再慢慢地吐出来，“加油干吧！这次绝对不能……”
我从桌边的笔袋里拿起一支黑色的签字笔，翻开白色试卷，用签字笔对准试卷地第一题，然而……什么也不会做，吓得自己赶紧甩了甩头，却发现，眼前只有浓浓地白雾，连字都看不清了。
脑中不断地穿梭着陈芷叶那一句毫无感情的话语。
——对不起……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说话了吧。
现在的我真的想哭，为什么偏偏现在会在考场里？
如果这时不在考场，应该会好过一点吧？能去睡觉，睡醒看自己喜欢的轻小说，去到处发泄自己的情绪。如果这些都没用的话，可以躲在被子里大哭。
然而，现在的我偏偏在考场上，手中握着的笔，手臂压着试卷，整个考场，安静得让人生怯。考场上方的闹钟，秒针每响一次，都如在敲打寺庙里的金钟，如雷声般响彻耳膜。
“这次考试也就这样了。”我小声地对着自己说，“放弃吧……”
“啪——”
“……？”
一道巴掌拍在脸上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脸颊上剧烈的痛感刺激着我的神经。
“稍微，努力一下吧，墨晓枫。”
小柔老师？
我抬起头，看着小柔老师带着淡淡悲伤的眼神。
“不要再回到过去了，给我努力一下啊，笨蛋。”
是这样没错，我……应该要努力一下啊！
在众人的视线下，我底下头，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签字笔，再次指向第一道题。
我终于又看见了试卷上的字体，迷雾散开，眼前的一切无比明朗。
我要努力一下，不管我犯下的过错有多么致命，我也要稍微努力一下去弥补。
然而，第一题的集合就难倒了我，那是没做过的新题型。
有时候，看清和会做是两码事。
……
“稍微……努力一下吧。”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异常诚实，完美地反应心中的想法。
完全不敢去找陈芷叶，就算去找，陈芷叶也会特意躲着我，就算是我找到了，那时的我，能说出自己心中对她的看法吗？
又过去两天了啊！考试都已经结束了啊！
我到底能不能去稍微努力一下……
“小枫，你这么有空，”
考完试的上午，轻文学部内，收拾着书本的阳思晴忽然靠近正在看《百年孤独》的我，“去医院探望一下刘妍吧？”
“为什么你不去，明明都考完试了，下午的话你肯定没事干吧？”
你没看我在看《百年孤独》吗？一向都能轻易看穿别人想法的阳思晴，此刻却那么地不解风情。我现在，孤独得很啊。
“没办法啊！下午有一场我们班和艺术班的联姻会，要我和小玥去主持呢！”阳思晴无奈地闭上双眼，轻柔着太阳穴，“真是伤脑筋。”
没办法了，只能我去了吧？
也不知道，陈芷叶到底去哪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去想见一面刘妍的。仿佛内心里有一股冲动，间单来说，应该是直觉。总觉得不去的话就会对不起自己。
乘上蛋黄色的公共汽车，坐在车后方的作为上，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但思绪却全然不在窗外。
陈芷叶她，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一袋闪耀着诱人红色的苹果，标准的学校校服。这样的装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咚咚——”我轻轻地敲响病房门。
“请进。”
“啪嗒——”随着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病房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你好，刘妍同学。”再次来到病房，想起那天傍晚的事情，心里的负罪感油然而生，让我不自觉地微微鞠躬，“好久不见。”
“诶？脑子被撞傻了？干嘛对我这么拘谨，叫我刘妍就行。”也许是怕伤口裂开，刘妍只是轻轻地捂住嘴巴微微一笑，“不过，确实是好久不见呢！”
“嗯，半个月吧。”我在病房里找出一张椅子，放在床边，将苹果放在床头柜上，拿起刀和苹果削皮，“然而，这半个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个……叶嘉他怎么样了？”
“这个就算问我也不知道啊。”我用小刀削着苹果皮，表面上的红色被无情地一层一层地剥削掉，“据说叶嘉当天晚上去自首了，但是未成年人的案件全程保密，我们什么都无法知道。”
“是吗……”刘妍看向病房窗外的小树林，眼神带着淡淡地悲伤，“一切都太迟了。”
窗外的树林，到了冬天依旧是绿油油的一片，时不时还传出几声悦耳的鸟叫。
“刘妍，对不起。”
“诶？”刘妍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在地下室的时候，我对叶嘉说，”我不敢看向刘妍，微微地移开视线，“你就像《歌剧魅影》里的克里斯一样，不喜欢叶嘉。”
“诶呦！这个就该打哦！”刘妍噗呲一笑，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虽然我们俩没走到一起，但是我一直喜欢着叶嘉哦！”
刘妍将食指放到唇尖前，脸色微微发红，述说着她与叶嘉那亮丽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