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从未想过世界毁灭是一种怎么样的状态，即便文学、艺术乃至影视作品中都有这样的描绘。但真当这一刻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像是被攫朱了般难以施展丝毫。姐姐就被困在自己的不远处，而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抵达了梦魇所在的位面。在大多数自己读过的书中，这个时候，主角都会经历一段非常艰难的战斗。可事实是……自己压根就无需经历便已一败涂地。黑雾充斥了整个房间，所有的一切都因此变得模糊不清。李响能够明显感觉到这种黑雾是有实体的，因为在扩散的过程中，李响逐渐意识到自己已被黑雾压得喘不过气。

其实想来也觉得非常可笑，李响没有被任何造物或是法术打败。相反，拥有了造物主般力量的自己竟在这不起眼的黑雾里毫无办法。那种沮丧与失望令他完全提不起劲，他睁开双眼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即便仔细聆听，黑雾中也只有寂静。他仿佛又一次跌落到了那个深坑之中，就像先前被杀人狂所绑架一样，无力又痛苦。

“所以，这个时候，你会自然而然的去怨恨别人，怨恨命运，怨恨世界，怨恨让你所遭受的一切。”

声音并不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自己的脑海。李响自己也想不通，为何因陀罗的话出反复回响于自己的脑海。

“不过，就我的角度来说，这种情感挺好的。毕竟负面情感是原初之暗的力量来源，你保持憎恨，保持愤怒，说不定就可以成为一代魔王。”

不，这不是因陀罗想要说的。自己曾按照他所教的那样，用负面情感来启动法术。可这么做，最终所得到的却不是喜悦。自己能够像信天翁般翱翔于海面，俯视世间的一切。可在自己胸中萦绕的却不是兴奋与满足，相反，那时的自己能够感受到的反而是空虚。因为这一切都过分简单，过分得不真实……

因陀罗很愤怒，或者说，他老是容易炸毛。这是因为他需要从这种情感中提取力量，但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他却老是显得非常平静。他告诫自己，负面情感确实有着难以估量的破坏力，可无端无止境的负面情感却会彻底毁掉一个人。他从不怀疑自己能够学会这一切，也不觉得自己会落败于任何造物。所以，他并没有教自己那些破坏力强大的法术。他更把原理交给自己，让自己去摸索。

“要是……”

就那么一瞬间，李响对因陀罗的不伤心很是不满。但他最终还是压抑下这份负面情感，他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将自己摆在第一位。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黑暗，用手去触碰去感受。李响只觉得这些黑雾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破坏力，他不过是蒙蔽了自己，让自己觉得被孤立，好让自己胡思乱想从而最终放弃。

那既然如此的话，为何自己还要恐惧或是不安呢？

“答案非常简单，因为你面对的不是幻想。”

在自己初次使用法术后，因陀罗道出了自己为何不感觉真实的答案。正因对自己来说，这一切都过分的不可思议，从而没能产生对应的喜悦。也就是说，真正让人们感到害怕的不是那些传说中的神怪，相反……是具体却又缥缈的现实。因为很多时候，现实才是人们真正无力反抗的。

也是在这个瞬间，李响洞悉了眼前黑雾的本质，他开始向前前行。不再踌躇的他加快了脚步，纵使他并没有方向，纵使他什么都看不到……李响也未曾停下过脚步。没错，正如人们的现实生活一样，前方的路总是不可见的，也有不少时候，人们都会感到迷茫。但那又如何呢？如果只是呆在原地的话，那压根就没什么用，甚至会彻底迷失。所以李响开始了狂奔，开始去动用一切找寻自己的朋友以及姐姐。

在这个过程中，他会精疲力尽，他会跌倒，同样也会迷失方向，但他并不打算停下来。在跑了不知多久后，李响再一次因双膝乏力而摔倒。更糟糕的是……他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存在。所以，他开始了爬行，就像一条蚯蚓般在黑暗中不断的蠕动。而在这一过程种，他逐渐听到了求救的声音。

“姐姐。”

李响几乎能百分百肯定这是自己姐姐的声音，于是，他强忍着散架的痛苦支起了身子，他用尽最后的力量跃向了那个方向……在如此孤注一掷后，他发现有一只手也在等候自己的抓紧。而李响也不由分说的伸出手，抓住摇摇欲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