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斯费拉图的心中总存在着一种隐隐的不安,他说不上来也同样压不下去。自从他成为暗裔之后,他就与形形色色人乃至造物打过了交道。但梦魇共事却是他从未想过的,作为朱红之王的他自然对这种存在有所了解。然而伴随着与其进一步相处,诺斯费拉图才逐渐意识到,这一造物是多么的蛮横。

梦魇没有语言,甚至也可以说没有思想。它们的所有行为均基于本能,这种完全不在自己理解内的本能令它们变得狡猾与疯狂。诺斯费拉图有时甚至会反思自己是不是下错了一步棋,因为当梦魇依附到自己族人身上之时,自己的族人也发生了变化。没错,自己确实崇尚过去的传统,甚至将吞食血肉视为本能。可暗裔的这些本能却在梦魇的引导下变本加厉,尽管自己视人类为蝼蚁,但诺斯费拉图也不能坐视不管。那些胃口大开的暗裔已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甚至会对同类下手。这副难看的样子,简直与那些卑劣的畜生无异……

“我想这些做什么?”

将桌上的典籍拍翻,诺斯费拉图觉得此刻的自己不但毫无绅士气派,反倒是更像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他开始了自我怀疑,而过往的经历也多次告诫他,一旦不再坚定,事态就必然会向坏的一面发展。

缓缓抬起手的诺斯费拉图在空中划了一个圈,这个犹如旋涡的圈中也逐渐呈现出了一张令他倍感不悦的画面——被梦魇控制的族人已逐渐增加。虽然自己控制住了他们,可在诺斯费拉图看来,这些完全狂化的暗裔仍是一颗颗暗雷。他必须想个办法处理这一切,也是在最为烦恼的关头。门外传来的侍者的声音:

“先生,有一个自称是你老朋友的青年在大堂等你。”

诺斯费拉图并没当即回应,他思考了会,要知道他今天压根就没约见任何人。其次,他已经召集到了自己所能召集的所有支持者。既然如此的话,那这个老熟人又会是谁呢?不由得皱起眉的他并得不出结论,于是,他吩咐侍者让那个人在大堂安心等待。在重新整了整衣领并确认了自己衣衫得体后,拾起靠在一旁手杖的他也走下了楼。只不过,还没等他走几步,看到了等候者的诺斯费拉图就有了转身的打算。

“哟,都这个点了还打扮得人模狗样,只能说真不愧是你。”

本就恼火的诺斯费拉图看到因陀罗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不由得怒从心起,若不是大堂里还有其他客人,他定会将其碎尸万段。

“若你是来消遣我的,那也请恕我无礼,我还有其他的事要打理。”

“你这么文绉绉的拘着不觉得难受吗?你一个劲的和自己的跟随者鼓吹解放天性,然后又得在人前装斯文败类,我想想都觉得累。不过……我还真不是来消遣你的,我是来通知你的。”

“通知我?”

点了点头后,因陀罗也掐灭了手中的那根廉价烟:

“据可靠消息,你的那些哥们最近闹得挺欢的。要是继续放任下去,说不定看你们打比和你们打更有效率。不过,既然我已被你的创意所折服,那么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呢?”

诺斯费拉图能明显感觉到因陀罗此行并没安好心,所以,他才打断了因陀罗只希望他能尽快把话说完。

“所以,我打算在你继续整活前把事给平了。趁你现在还能控制住那些被梦魇感染的暗裔,我们索性打一次群架,一战定胜负。”

“你有胜算吗?”

颠覆因陀罗统治这件事,诺斯费拉图足足谋划了上百年。就算称不上对其了如指掌,因陀罗当前的势力及状态,自己还是能知晓一二。位于寰宇市的造物实际并不多,能够作为战力的更是屈指可数。因陀罗虽在暗之造物中有一定的威望,然而他能够调动的也就那几个旧友。其中最让自己忌惮的……除了那头白狐狸外,就是自己的姐姐。

“说不清,如果战斗过程戏剧化些的话,说不定我赢面挺大的。”

“既然你都感觉到自己凶多吉少,为何要执意决战。”

“很简单,我们那几个老家伙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或许你这样的小家伙并不知道梦魇有多麻烦和恐怖,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那些家伙不是你这个王八蛋可以驾驭的。我既然还是暗之造物里的第二把交椅,我就得对所有的暗之造物负责。”

“就算站在道德高点也不会对战局产生影响。”

“但最起码这么做的话,老子心里会好受些。”话说到这份上的时候,因陀罗也没了兴致,他本打算再续上一根烟,可口袋里剩下的却只有一包空软壳,“如果你没有异议的就明天日落,至于场所的话,我想那个高架下的废弃物堆积处挺合适的。到时你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而我们来者不拒。”

算不上多么狠的话,但从因陀罗的表现不难看出他确实下定了决心。在目送他离开后,诺斯费拉图也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不过,当他推开门时,他发现先前的那个旋涡发生了变化,位于镜头中的不再是那些被梦魇所感染的暗裔,而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类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