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神权可以说是网络爽文中百试不爽的桥段,但要是这样的事在现实中发生。或许除了给人带来困扰外,就是令人倍感不安了。要知道,所谓的天赋神权实则是要与天降大任相互捆绑的,李诗颖对此类故事也算是颇有了解,所以她才会等待,等待大任的到来……

“在看什么呢,半节自习课都在出神。”

前来关心自己的语文老师似乎对自己的不在状态颇有微词,事实上,李诗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然而先前那个在远方盯视自己的模糊人影确实让李诗颖心有余悸。只得摇头以振作,自己可不希望因这事而乱了自己的生活节奏:

“没什么,就是……”

“莫非又是在考虑出国的事?”

虽说这同样是件令李诗颖头痛不已的事,但就优先度来说,确实还没能排上号。面对语文老师问题的李诗颖灵机一动,在点头认同后,她也随即转移了话题:

“嗯,之前也因这事又和妈妈吵了一架……”

事后想想,这些年来都是母亲一人将自己拉扯大。光凭这点,自己就做不到理直气壮的向她抗议“不要插手自己的人生”。可每当李诗颖想到,若要按照母亲所设定好的人生轨迹生活,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又有什么意义。所以有时候,李诗颖并不明白为何都是好强,母亲可以名正言顺,而自己就非得委曲求全。每每想到这的时候,她都会异常懊恼,甚至感到窒息。

“唉,要是需要老师帮助的话,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嗯,谢谢你,严老师。”

事实上,学校的老师也没什给母亲做思想工作。可母亲的强势却远远超出了老师们的想象,一意孤行的她仅用一句“到底谁是她的监护人”就让绝大多数的老师都哑口无言。与其说是想要控制自己的人生,母亲更多的是为了不让自己报考警校……

“怎么了,一脸郁闷的样子。”

回到教室的易赟显然是注意到了闷闷不乐的自己,但对此,李诗颖却没有多加解释。虽说易赟是自己的班主任,但这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编造的虚假身份,即便易赟和碧优德再为尽责,他们也都不是真正老师,更不能为自己排忧解难。

“没什么,就是有点心烦。”

如果说父母的离异有什么能让自己收益的话,那或许就是在此之后,自己已变得越发独立。或许其他这岁数的女生都会在每天下课后,互相议论或是抱怨生活的种种不如意。但自己却不会,与其去聊些无法改变的现状,不如选择将其无视。再者,李诗颖当前的处境也不是其他人所能理解的,真的说出来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背上书包后的她与往常一样,需搭乘公交车前往离学校最近的一家补习机构。最开始的时候,李诗颖还会向母亲抱怨这么做是多此一举。但比起回家去面对无法理解自己的母亲,或许还是老老实实参加补习班更为舒心。下班高峰段的公交车总是那般拥挤,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下了车的李诗颖也就此走向那家补课机构。可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条小路似乎远比过去走过的都要长,李诗颖走了足足五分钟都没能到头。

“怎么……回事?”

意识到情况有变的李诗颖当即停下了脚步,猛然回头,她发现自己正处于这条小道的正中央,而脚下的路似乎着魔了般正在在不断拉长。

哒……哒……哒。目睹道路被不断拉长的李诗颖听闻到了马蹄的踩踏声,然而这种声音回响在车水马龙的现代城市里实在是过于反常。小心翼翼地望向声音来源,不由得屏息的李诗颖也随之看到了马蹄声的主人:

灰青色的前肢油腻且湿润,伴随着前行,这匹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战马也踱至了小道的正中央。足有两米之高的巨大战马不断喘着粗气,可从其鼻孔呼出的却是一缕缕硝烟。它的皮肤上满是伤口,遍体鳞伤的战马甚至还在不住滴血。不过最令李诗颖害怕的是它那被掏空了的腹部,因此裸露的骨架上还残留着一些肉块,每当战马前行时,血肉模糊的它都会发出如同哀嚎的声响……

“什……”

目睹这一幕的李诗颖于此刻倏然宕机,全身麻痹的她甚至都挪不开视线。随着两者之间的距离缩短,她也看清了位于马上的骑者,与其说是骑者不如说是怪物更为贴切。在李诗颖看来,那不过是一张巨大的亚麻破布,可这凭空隆起的破布却隐约鼓出了人形。除此之外,破布的熵两端还分别系着缰绳与一把老式杠杆枪……

乓!突如其来的枪响吓得李诗颖蜷缩在地,可等待再度抬头时,她却发现那枪口早已对准了自己。

乓!又是一声枪响,本以为这一枪会令自己毙命。可没曾想到的是有一个坚实且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躲起来。”

横叉进自己与战马之间的男人并没回头,他背着一个与其同高的棺木,而他手持的则是一根再寻常不过的铁锹。眼见射击未能奏效,提起缰绳的“骑者”也朝着男人全速冲来。不知所措的李诗颖压根就来不及思考,照那男人说的她赶忙躲到一旁。回过头后,她才发现巨马正全速撞向了那无比厚实的棺木,而接下来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常理所无法解释的:

首先,男人并没被这难以衡量的冲击所撞倒,反倒是本该碾压踩踏男人的战马因无法控制速度而侧倒于一旁。其次,那脸部被挤碎的战马并未就此死去,在一声啼叫后,重新站起的战马也开始了自愈。最后,也是最令李诗颖瞠目结舌的是,眼看战马动作停止,男人便将铁锹插入了棺木之中。伴随机关的咬合组装声,棺木与铁锹合为一体,成了一把巨型机械锤。

在大屏幕上看这种情节或许会令人心潮澎湃、血脉喷张。然而当人亲眼目睹的时候,却绝不会为这样的奇观拍手叫好。相反,李诗颖更像转头就跑,逃离这是非之地……

整装待发的“骑者”将杠杆枪放置一旁,同时,他从马鞍的另一侧取出了一把游骑兵弯刀。虽说“骑者”并不存在肉体,但李诗颖还是能观察到他稍稍压低了身子。灰黑麻布的下端连接着马镫,剑拔弩张的两人都选择了等待最佳出手时机。同样屏息的李诗颖反复观察着两者的一举一动,而当她注意到了马镫有了些许变化的时候,手持机械锤的男人也于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事实上,两者间的距离并不大,外加小道本就狭窄,这使得战马的优势所剩无几。然而就在李诗颖觉得男人胜券在握的时候,那匹战马却一跃而起并凭借自身的弹跳力越过了男人的头顶。而“骑者”这次冲锋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毫无防备的自己。

可能也只有直面死亡的时候,李诗颖才能切身体会到自己是有多么弱小与无助。闪着寒光的刀刃就这么大刺刺的砍向了自己,可自己却被恐惧瞬时冰封住了思绪。根本动弹不得的李诗颖只得站在原地,看着弯刀砍向自己的颈项……

啪嗒。双腿一软的她就这么瘫到在地,大脑一片空白的李诗颖只觉得非常可笑,这是自己这段时间里第三次受到死亡威胁了。本该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的,可为何……为何直到现在自己还是这般惊恐万分,甚至异常不甘。

我明白了。

就在刀锋切入自己皮肤的前一刻,所有的问题连在了一起,而在此之后,一切也都迎刃而解。事实上,李诗颖所真正恐惧的并非死亡,她真正害怕的是自己的现状,本就无力掌控的自己人生的她在遭遇了一次又一次变故后,更加意识到了这点。李诗颖无法违抗母亲的安排,也做不到对碧优德他们视而不见,现在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要依靠别人。这种万般无奈又无能为力的感受,简直是……

“糟透了。”

即便“骑者”手中的弯刀再为锋利,它也一样没能伤到自己。因为就在刀锋切到自己前,原初之光就包裹住了自己。刺眼的强光不但将“骑者”的刀锋熔为黄油,更是重度灼伤了那匹战马。本就伤痕累累的灰绿战马在强光的照射下烧去了表皮,由此裸露的紫红血肉更是在进一步的照射下被逐渐蒸发气化。当战马的头颅被灼烧到仅存一般骨架的时候,李诗颖也大喊起来。说实话,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做,但唯有这么做,笼罩自己内心的恐惧阴影才会被全然驱散。

“消失吧!”

或许是自己掌控了原初之光,也可能只是凑巧。总之,当“骑者”闯入光芒包围圈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已决定。犹如白昼的极光会吞没并抹去一切。战马于光芒中嘶吼,可它的声响却注定会越来越小。待光芒灭却后,留在原地也只有那亚麻布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