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甄寻案后,长安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对于某些人而言,在暗流涌动的长安城中没有一天是平静的。
在一所富丽堂皇的豪宅里,一个身影在正厅门前来回踱步。
身影的主人身穿华丽的红色衣袍,腰上缠着绣着红白花纹的黑色衣带,眉间紧锁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刘歆,王莽的国师,因精通谶言被王莽赏识。
也许是想不到结果,刘歆抬起手摸了摸下巴的一小撮胡子转头对身后的人问道:“隗嚣,你觉得陛下这是在敲打我?”
“您的儿子因为受到甄寻案的牵连被杀,我想陛下肯定也察觉到了什么。”
回答刘歆话的是一个精壮的男子,古铜色的皮肤,微微带卷的头发散披着垂下。
一双充满死气的眼眸外是一圈略微发黑的眼圈。
隗嚣,陇右大族,以知书通经而闻名于陇上(可以理解为现在的甘肃一带),是刘歆的属官。
“嗯…”
刘歆沉吟了片刻喃喃自语道:“看来今后一段时间得低调一点了。”
刘歆的声音十分平静,一点都不像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父亲。
“对了!我今天在这本书上发现一条新的谶言。”刘歆说着拿出了一本《赤伏符》。
“我觉得我可以改名了。”
面对刘歆突如其来的决定,隗嚣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知大人想改成什么名字?”
刘歆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赤伏符,然后抬起头重新看向隗嚣。
“你觉得‘刘秀’怎么样?”
此时的刘秀还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国师马上就要和自己同名同姓,他现在正面临着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没钱了。
房子虽然是刘秀和刘縯一起租的,但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穷逼的事实。
而且在长安求学的这段时间,刘秀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坐吃山空说的就是刘秀现在的情况。
“所以主公要离开长安?”了解情况的云昔一边帮刘秀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是呀,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起了。”
刘秀说到这瞥了云昔一眼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后悔跟我了?”
“这才哪到哪,我敢说咱们日后遇到的困难会比现在难万倍。”云昔使劲系好一个大包袱背到背上。
这时刘縯和朱祐两个人走进了房间。
“老三,你和云昔兄弟先回去吧,我和朱祐还有点事要做。”
刘秀点点头没有追问刘縯要去干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收拾好东西后,刘秀和云昔走出了宅子踏上了回乡之路。
摸了摸口袋中的银两,这些银两是用刘秀最宝贵的资产一匹驴换的,以此来作为回家的盘缠。
想到自己因为贫穷不得不中断学业,刘秀长长叹息一声:“唉!天意弄人啊!”
“好啦,我看你学那么长时间也没学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云昔倒是一脸轻松,丝毫没有因为返乡影响到心情。
不如说云昔还是挺希望刘秀回去的,因为在长安刘秀可以说没有任何势力和根基,但是回到家里就不一样。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最简单获得的宝贵人脉就是宗室亲族之间的关系。
一旦天下有变,这些人脉资源都是可以用上的。
“对了云昔,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吗?咱们可不能真回家种田啊!”
听了刘秀的话,云昔嘴角微翘打趣道:“怎么?之前不是主公你自己说自己是平民老百姓吗?”
“以前是对你有些防备,咱们现在不都是一起共事了吗?”
刘秀说着主动上前和云昔勾肩搭背。
“嗯…很不巧主公,我的计划还真是先回家种田。”
“…你认真的吗?”
两人正说间,不远处一个儒雅的身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是邓禹,他正站在城门口远远地朝刘秀他们招手。
刘秀见了小跑着来到邓禹面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同学,在城门等我是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面对这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题,邓禹摇摇头真诚地说道:“不,我想继续我的学业,等我学业有成后再来辅佐秀哥。”
听了邓禹的回答,刘秀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那我就等着那一天!”
邓禹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秀哥,今日一别不知哪一天还能想见,不过我会一直坚守我的承诺。”
“那一天我知道哦!”
云昔说着走过来拿起邓禹的手用手指轻轻在后者手心上写了一个字。
邓禹先是诧异地看了云昔一眼,随后轻笑道:“云昔兄弟这是预言了几年后的天下吗?”
“并非预言,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只不过这个事实还没有发生。”
云昔话音刚落,他和邓禹两人便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秀哥,云昔兄弟,后会有期。”邓禹说着向两人拱拱手。
“后会有期。” x 2
云昔和刘秀同时向邓禹拱了拱手。
目送两人离开后,邓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虽然云昔只是轻轻用手指划了几下,但邓禹还是立刻就看明白了这个无形字。
乱。
天下乱,群雄起,王权落,豪强出。
只有整个天下重新洗牌的时候,邓禹和云昔才能将刘秀一步一步推向高位。
换句话说在刚才那一刻,云昔就在告诉邓禹,王莽的新朝政府走不远了。
“云昔啊云昔,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喃喃自语了一句后,邓禹抬起头看向这繁华的长安街。
【不知数年之后这里还能重现今日的繁华吗?】
轻叹了一声后,这位儒雅的才子顺着人群一起走进了这座热闹繁华的城市。
另一边刘秀和云昔也正式踏上了回乡的路上。
刘秀的老家在南阳郡,从长安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幸运的是回乡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两人一路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南阳郡。
只是一到南阳郡刘秀反而唉声叹气起来。
“干嘛?回家还这么不开心。”云昔一副非常不理解的样子看着刘秀。
“回家我当然开心,只是不知道怎么见老爷子。”
刘秀的话倒是让云昔有些意外,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主公你的父亲很严厉吗?”
“父亲吗…我的父亲在我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从那以后我就跟着我的叔父一起生活的。”
“那…”
云昔刚想说什么,远处一阵吵闹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远远望去只见两个年轻人正被一个拿着锄头的老者追着满街跑。
“主公…你们这里民风都这么彪悍的吗?”云昔说着瞥了一眼刘秀。
只见刘秀怔怔地站在原地,随后大喊一声“叔父!”便冲了过去。